那名懒散迟钝的白发青年神官骑士却没动声色、只在貌似暗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讽,似乎既讥讽我说的宫廷官腔、又讥讽被这种宫廷官腔压倒的愚民们。
我开始就目前西新罗马帝国的活动进行说明,指出圣十字军在这场战争中适合担当的角色、接着开始阐述我方进行今天这次协商会谈的更深一层原因。
“就各位所知,‘黑暗时代’的确存在、而西新罗马帝国只是已经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我们真正的敌人是与全人类为敌的‘魔’。即使我们打下了西新罗马帝国、打败了西新罗马皇帝屋大维,也只是把‘魔’在地上的一介代理人消灭了而已。而更成问题的是,在这场战争中、人类因为彼此的偏见和分歧而互相勾心斗角。如果不能暂时搁置这些问题,人类在这场还未正式开始的劫难中自己就会毁灭自己。但很遗憾,由于现实的利益关系、现在我们的‘圣战’联军其实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勉强拼凑在一起而已,是缺乏有效配合作战的即兴搭档——搞不好随时还会被‘友军’反咬一口。而这就是我们这次‘圣战’眼下的情况。”
我的声音不大,但让场内的不少人听得刺耳、可是也没人能以事论事地反驳我。停顿了一下,我指着挂在大帐内的全大陆地图说道:
“很快,参加这次讨伐西新罗马帝国战争的四国——贵教庭、西西里亚王国、东新罗马帝国、我自由城邦同盟就将开始进军。按照进军路线,西西里亚王国和东新罗马帝国将前后突入展开合围、而贵我两路人马则将负责打开通往西新罗马帝国首都芬莉尔城的通道。也即是说,我们两军即使分开行动也必须保持紧密配合,而我们这一路遇到的非常世敌军也有可能是最强最多的。贵军虽然有众多有着丰富对‘魔’作战经验的神官骑士和僧侣战士,但毕竟只有两万人、而且遇到人类兵马反而发挥不出你们的特长。而我们以骑兵为主的十万铁骑,在目前形势下不得不调一半回自由城邦同盟以强化守备,总帅伊莉安娜阁下将亲率另五万铁骑参加此次征讨。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贵军对于这一路的配合作战有何建议?”
除了作为这支圣十字军统帅的希萌发表了些笼统的看法,其他人大多没有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我个人认为希萌其实还是有更系统详细的战术,但在死对头塞莉亚担任着监军一旁“抓小脚”的情况下、她宁可少说甚至不说。我又看了看那名白发青年神官骑士,考虑了一下、转头询问“青茄子脸修女长”监军大人。
“塞莉亚修女长阁下,您有什么想法吗?”
塞莉亚仰起可能因内分泌失调而僵硬发青的脸,傲然而虔诚(狂信)地回答:
“伟大的‘主’会带领我们获胜的!‘主’说——正义在我们这边,所以我们必胜!如果不幸失败,那也是我们祈祷不够的缘故,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宣布我军全体人员一天三次的祈祷仪式加倍成一天六次!”
对面立刻响起一片虔诚的祷告声。
一天祈祷六次?我没听错吧?你们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巡礼的?
祈祷就能胜利,那么这种胜利也太廉价了吧?
初次的协商会议不久后结束了,最后总算达成了基本的共识。我刻意显得与“染血的铁圣女”希萌很陌生——虽然她和那位“暗夜的贵公子”亚兰卡德两人、在伊莉安娜和我的帮助下已经互相暗许终身,但这种事目前还不能让人察觉。
散会时,等到大部分人离开,我不经意地来到无人关注的那名白发青年神官骑士面前。一头水色长发的女僧侣战士正在他身旁低声埋怨他刚才的散漫,转头发现我时忙不迭地施礼,而白发青年只随意而友善地冲我点了下头,突然低声笑道:
“殿下,刚才您问修女长阁下而不问我、是不是担心给我造成麻烦?”
我也一笑答道:
“但似乎我还是带来了麻烦,现在你一天要向你的神祈祷六次了。”
听到我的话后,女僧侣战士神色紧张得向四周看了又看、白发青年一愣后问道:
“我听说自由城邦同盟内竟然允许信仰自由?殿下您信仰的是大神奥丁吗?那么您为求加护要一天祈祷几次?”
“随便。”
“随便?”
“是的。”
我老实地回答道:“我是个现实主义者、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向神祈祷。至于他肯不肯听,那就是他的事了。”
用看怪胎般的眼神盯了我好几分钟,白发青年突然大笑着道:
“我叫修依,修依·阿尔沙德,这位是我的义妹西瑞拉。希萌妹妹……不、应该说希萌大人,她和塞莉亚大人也是我们的义姐妹,我们都是教皇陛下领养的孤儿。不过,我是被公认为最没出息的一个、有‘长眠的懒虫’的称号。”
“彼此彼此,我从小也被很多人看成欧罗大陆各国皇族中最没霸气和野心的‘窝囊废大少爷’。”
此时,我还不知道这个“没出息的”青年在今后对伊莉安娜和我的帮助将是多么大、也不知道后世的无聊历史学家会把这次相逢记载成“银蝇的女帝”的夫婿——“紫金的亲王”与后被誉为大陆第一军师的“不败的魔军师”的初次相会。
当时,我纯粹只是想请他喝一杯随便聊聊天。
于是,我提出了让他一口答应的邀请:
“新巴黎城里有家名为‘战场的小夜曲’的骑士俱乐部酒吧,装潢格调和酒水都不错,我们去那里喝一杯怎么样?当然,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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