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记!看什么呢?”
刘澈正心说,这刘罗锅什么时候成了孤寡老人了,转脸一看,说话的正是下午时在王世忠办公室,见过的那位政工科科长,刘澈还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只好含含糊糊地说,“这不刚来矿上吗?趁吃饭前学习学习!”
“呵呵,刘书记到底是在柳河矿出来的,集团公司效益第一矿,到底不一样……”政工科长一笑,不过等他顺着刘澈的目光看到牌板上的内容后,脸一下子就凝固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更多精彩请访问】
也顾不得刘澈的怀疑,政工科长当场就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拨号码,就算电话拨通后他已经走出老远,但刘澈仍然听见他恶狠狠地说,“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多照片不用,偏偏选了那张……效果好?效果好就能胡乱用吗?简直是乱弹琴,现在就过来,对,就现在,马上把展板给我撤下来……”
“刘队长……”刘钱龙声音有些颤抖,李前进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澈冲两人使了个眼色,“先去吃饭!”
三人找了个空桌坐下,刘澈一边吃一边把情况给两人介绍了一下,其实他也不比两人多知道多少,无非就是把陈明和张政刚才说的复述了一遍。
“刘队长,不会真有那东西吧!”刘钱龙听完刘澈的介绍,哪还吃得下。
他们虽然在柳河矿也遇到不明情况,可最终证明那虽然是个超出了理解的怪物,但到底是个有形有质,人力完全能对付得了的东西,一手镐下去仍然一个窟窿,这倒好刚出了柳河矿的狼窝,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却发现进入的六矿是个更恐怖的虎穴。
“先看看再说,未必是真的!”刘澈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尤其是经过柳河矿的事后,他现在认为古代的那些关于鬼怪的传说,其实不过都是些被人认识的怪物。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五点四十五,刘澈准时被手机闹钟吵醒,一番匆匆洗漱,跟李前进、刘钱龙三个人及时赶上了六点五分的班车。
冬季的西北,太阳升起的很晚,这个钟点天边还没有一点亮色,车外的景色飞快地倒退着,从车窗看出去,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让刘澈总觉得自己好象还没有完全清醒。
通勤车开在扭曲的像麻花的山路上,一会爬坡,一会又下山,跟过山车有的一拼,毫无生气的小河原本就流得像挤牙膏一样难看,现在又被一冻,看起来就像尿碱一样。
荒凉的大山,裸露的山石,任凭着风吹雨打,而离得最近的山外小镇,好象还停留在改革开放前……
想起以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要在这个地方工作,每天都要起的比高考那一年还早,一忙一整天,回去之后除了吃饭,就是躺在床上睡觉,什么地方也不能去,也没有地方可去。就算下班回到宿舍也仍然不能安心,一个电话过来肯定又有事了!神经就这么一天一天紧绷着,刘澈甚至有把握,自己退休前它肯定会先绷断。
刘澈很容易就能想象出几十年后自己的样子,看看矿领导们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就这,矿领导们的运气还算好的,最起码他们没有死于矿难,没有因为尘肺病英年早逝,最终熬成了领导……别说刚到煤矿工作的陈明、张政,刘澈心里都烦。
一个小时后终于来到矿上,在队会议室开了个进班会,刘澈还做了一个简短的发言,算是跟早班的职工见了面,然后就带着李前进、刘钱龙跟钟联军和其他的早班工人一块换衣服下井。
六矿的主、副井都是斜井,整个矿区就建在一面山坡上的,用于进出人的副井口建在半山腰,副井口虽然也有绞车,不过是用来提煤矸石、运物料的,职工们不用像柳河矿一样坐绞车下井,副井口两侧都有阶梯,顺着阶梯向下走两百多米就是井底停车场。
钟联军一边走一边给三人介绍,六矿属于高瓦斯矿井,井下运输采用的是矿用防爆内燃机车。像柳河矿使用的那种电线裸露的电机车,一开一停都要激起大量的电火花,那种情况如果出现在六矿绝对会演变成一场灾难。
刘澈他们快到候车场的时候,井底已经积聚了不少人,在黄线前排起了四五条队伍。从上面看下去,采煤队的蓝帽子,掘进队的黄帽子,开拓队的黑帽子,矿领导及科室人员戴橘红色帽子……一片不同颜色的帽子整齐有序地涌动着,猛一看还挺好看。
采煤一队的也走过去加入队伍,刘澈三人随着队伍缓缓移动,这时就听前面一个带着黄帽子的职工对着一个带着蓝帽子的调侃起来,“呦,老三,又戴你那顶绿帽子了。”
“去你妈的,你的才是绿帽子呐,看清楚,老子的帽子是蓝的。”
由于风俗传统,一般矿井是不会让职工戴白帽子或绿帽子的,但六矿采煤队有一批职工,戴的还是原来时候矿上发的矿帽,那帽子明显是质量不合格,明明是蓝色的,经灯光一照就是显得发绿。
刘澈几个人听那两人调侃,忍不住相互看了看对方头上一眼还好他们的矿帽和工作服都是集团公司整合六矿后采购的,颜色比较正。
不大会防爆内燃机车带着轰鸣声停在众人面前,众人坐上罐车,也是同样的四个人一节的小车厢,果然开起来一点火星也没有,速度很快就提了起来,外面传来呼呼的风声,刘澈估计时速至少有二十公里。
将近半个小时后,内燃机车在一个站点停下,钟联军就招呼三人下车,然后又走了几分钟,爬过一个上坡后,就见前面灯光闪闪,终于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群。
钟联军说,那是晚班的职工,现在正在维修透水事故中受损的巷道,这里离工作面还有一段距离。几人带着早班的人迎上去,刘澈跟晚班的大、小班长见了面,早班跟晚班就开始交接班。
钟联军看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就说,“走,带你们去工作面看看!”
从他们所站的位置到工作面是一个平缓的大下坡,刘澈一路走一路看。巷道四壁留着大片大片水退下后的碱花,钢丝网经过水一泡,锈迹斑斑。
整个巷道的结构强度很让人担心,刘澈正要问钟联军是不是要做点大动作,不会这样子就让职工们进来工作吧?这时候就听有人在后面“钟队长,钟队长”的喊,四人停下脚步往后看,不大会就见一个人跑过来。
“刘,刘书记!”来人见到刘澈也在,呐呐的打了声招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嘴贴到钟联军耳朵上嘀咕了起来。
刘澈看到这心里就有点不高兴,这井下的事情都是工作上的事,还有什么要瞒着我的吗?不过想着自己新来,看到钟联军好象也没有让自己听的意思,刚来就跟人起冲突不好。刘澈只好按奈下心情,等待他们说完。
那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刘澈侧着耳朵也没听清说了什么,就见钟联军听完后,骂了一句“******!”然后才一转身满脸晦暗地向刘澈说,“刘书记,那边出了点事,工作面我不能陪你去看了,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叫个人带你们去。”
“没问题,钟队长,有事你去忙,这以后我也是队里的人了,不用跟我客气。”刘澈笑着地说,
“好,你们等一会,我过去就叫人来找你们!”谁知道钟联军听了这夹枪带棒的话,却完全没有反应一样,说完竟然就真的带着来人急火火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还要当贼似的防着我们,当我们是什么人?”钟联军一走,李前进就不满地嚷嚷开了。
“就是,一个破工作面而已,什么样的工作面我没去过,这还非得派一个人领着我们才能去,我们是第一天下井?”刘钱龙那张嘴自然也不会闲着。
“呼!”刘澈也是满肚子气,但这时候他不能跟着李前进、刘钱龙两个人起哄,让钟联军领着下井是矿长靳善谋的意思,可是就算是靳善谋的意思,无论如何刘澈也不满意钟联军这么安排。
刘澈没有说话,由着李前进、刘钱龙两个人去喧闹,他不担心采煤一队的人听到传给钟联军,最好是钟联军亲自能听到才好呢。刘澈拿着个矿灯在巷道四壁上照,好似在考虑下一步的工作怎么开展一样,摆足了架势就等着有人过来。
但是一直过了十几分钟,李前进、刘钱龙两个人说的都快没词了,却还是没见一个人过来,刘澈心想这一会子的戏是白做了。
这老矿的效率真是够呛的,与其浪费那个唾沫星子,不如坐下等吧。刘澈冲其他两个人招招手,在最底部铁质的通风管上坐下,李前进、刘钱龙见状也跟着一屁股坐到通风管上。
刘澈这一坐下,视线自然也就跟着降下来,他抬头又不自觉的往巷道上坡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就见灯光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子,正弯着腰弓背地冲他们这边走……
人影逐渐靠近,在电棒的照射下,刘澈就见那人一顶帽子蓝色中发着绿,瘦瘦的身形,只是奇怪的是,他的注意力没放在身前,而是一边走一边一个劲往后看,似乎担心后面有个什么怪物,会随时扑上来对着他咬上一口一般。直到都快走到刘澈三人身前了,似乎还没发现前面地上坐了三个人。
刘澈看他这个样子,再走就要从自己三人身前走过去了,刘钱龙也早发现了他,只见这小子一脸坏笑,看样子是要吓吓他。刘澈只好主动站起来打招呼,“你好!钟队长就是叫你带我们去工作面的吧?”
“啊!”尽管刘澈已经尽量让自己出现的不至于太突兀,来人还是被吓了一跳,轻喊了一声,刘澈看到他似乎还打了一个哆嗦。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没,没有!”那人看了看刘澈,又看了看也跟着站了起来的李前进、刘钱龙两人,但奇怪的是,刘澈看到他看完三人后,目光竟然又向四周看了看,让刘澈觉得他似乎是在寻找四周还有没有人,最后这才又重新把目光转回到刘澈身上说,“你,你就是新来的刘书记吧?”
“对,就是我!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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