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马军,你们要看工作面?跟我来吧!”马军报上名字,向刘澈笑了笑。
刘澈这才是看清,这是个三十来岁的人,他脸上并没有多少煤灰,在矿工中算是少有的白净,一笑还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刘澈对这名职工的印象还不错。
几个人走了没多大会,地势就由缓坡变成了平地,一些低洼的区域还开始出现了积水。还好工作面的水已经排的差不多了,四个人穿的又都是高筒的矿靴,倒也没什么大碍。
李前进一边走一边还拿着瓦检仪四处乱晃煤层透水后,最危险的因素又变成了瓦斯。因为水会把煤层中的瓦斯逼出来,如果通风不好,很容易就会出现危险。
马军一边走,一边就给三人介绍起来:工作面的长是多少,倾角是多少度,煤层的厚度有多大……
足足走了十多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丁字形的岔路,马军带着刘澈三人进入岔路口,又走了三百来米,再往里一转,这才算终于进了41441工作面了。
工作面平均一米六左右的高度,让刘澈大多数时候不得不弯着腰才能通过,不过刘澈越看心下却越有了底,采煤一队的这个工作面,在炮采工作面中算是非常好的了,甚至远好于刘澈的预期。
大多数的炮采工作面,那煤层叫一个薄,平均厚度只有几十厘米为了不让煤矸石进入原煤中影响煤质,采煤的时候工作面的高度,必须就着煤层的厚度开采。人到了工作面别说走,只能爬着进出,侧身爬都会被卡在里面。而面前这个工作面的条件,以刘澈看来用炮采的话,简直都有点浪费了,上一套小综采,生产效率能提高两三倍。
由于是工作面,地面非常不平,尤其是石头经水冲刷后,变得非常滑,而且随着向工作面里面走,地势很快又从平地变成了缓慢的上坡,这时候连马军这时候都顾不得介绍了,专心致志的注意这脚下。
刘澈一边注意着顶板,一边时不时停下来查看被水泡了的设备。经过这次透水事故,采煤一队损失不小,皮带运输机、刮板运输机的电机和各个连接点的开关肯定是要报废了,井下的设备虽然防爆,还能防淋水,但绝对经不起水这么长时间泡。
工作面附近的巷道其实就是个比较规则的长方框,四个人走走停停,足足转了一个来小时,才终于又看到了进入工作面的那个丁字路口。
“刘队长,你说我现在到底该叫你书记,还是队长啊?”工作面已经顺利看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三个人登时觉得轻松不少,刘钱龙便打趣说。
“还是叫队长吧,反正我还兼着技术副队长,叫书记连我自己都觉得还不够格。”
“哈哈……”两个人都笑起来,但就在这时就见走在最前面的李前进忽然拿起矿灯向前一照,同时大喝了一声,“什么人!”紧接着就往灯光照的方向跑了过去。
刘澈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看李前进跑,也随着往前跑,一直跑过了那个丁字路口,就见李前进停在一个地方拿着矿灯在四周乱照着,好象在找什么东西,刘澈也拿起矿灯跟着一起照,找了好一会,什么也没有,刘澈连忙问李前进,“先别慌,怎么回事?”
“刚才我走在前面,听到有响动,就拿着矿灯照了一下,谁知道一照就看到顶板上挂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然后一闪就没了!”李前进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显得很难看,“你们听,好象又来了。”
“沙沙沙……”刘澈屏住呼吸,侧耳细听。果然就听一阵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从外面的巷道传进来,好象是个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而且还在向三人靠近。
“是谁?”刘澈把矿灯冲声音来处一闪,随即李前进、刘钱龙的矿灯也向那个方向照去。
这次刘澈也看见了,只见顶板上,一个黑呼呼的影子正像一只猴子一样吊在上面,发现灯光向它照来,人影就那么迅速一闪隐没在了黑暗中。
这要是搁在旁人身上,猛然间见到头顶上出现个这种架势的,能被吓得直接瘫坐到地上,还好面前这三个都是见过远比这更恐怖的场面的,不但没被吓到,见到那黑影还拿着矿灯冲到了黑影所在的顶板下面。矿灯的灯柱在黑影消失的地方来回穿梭,但就是闹了鬼了,任三人的矿灯怎么来回移动,就是什么都没有。
刘澈的脑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从黑影隐入黑暗中,到刘澈他们跑到那片黑暗中四处搜索,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就算那黑影是只猴子也不可能会这么灵活,这绝对不是实体动物该有的正常表现。
“这地方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咱们得赶紧出去,赶紧出去!”刘澈这时候就想到进来时,马军一边走,一边注意力始终都向着身后的古怪情况,难道他那时候就发现了问题?刘澈扭头冲其他三人说,他想抓住马军的衣领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这一扭头却才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马军,马军呢?”
“不,不知道啊,他刚刚就跟着我的啊。”刘钱龙转脸四处看了一遍,也才发现马军不见了。
“坏了,他落在后面了!刘队长,怎么办?”
“赶紧找!”三个人拔腿又往后跑,只是没跑几步,又跑回了那丁字路口,看着两边黑洞洞的巷道,三人停了下来。
“刘队长,要不,你和钱龙走一边,我走另一边?”李前进建议说。
“不行!”刘澈一口否决了李前进的建议,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分散,如果跑一圈后发现再少了一个人,那就叫真的麻烦了,“回去,把早班的人都叫过来一块找!”
“可是……”
“走!”
三个人一转头又往回跑,刚刚走到上坡,就见上面的巷道影影绰绰的出现了灯光,灯柱来回晃动,似乎是巷道上面迎面下来了一群人。
刘澈想应该是采煤一队的人下来维修行道了,心里一高兴就冲人群迎了上去,但刚跑到近前一看,就发现好象不对,因为这群人里面竟然有矿长靳善谋。
“靳矿长,不好了,有人……”刘澈一时也不顾的管靳善谋怎么出现在这,急忙跑到靳善谋身边,但还没等刘澈说完呢,靳善谋不由分说上前就劈头盖脸的问,“你们跑哪去了?这都找了你们快一上午了都。”
“找我们?”刘澈一愣,“我们去了工作面啊,找我们干嘛?靳矿长,您先别管这个了,出事了,您快跟我去救……”刘澈心想收拾自己也不是这样收拾法啊。
“什么,你们去了工作面?”靳善谋听得一愣,然后就是勃然大怒,“我不是说了井下的情况现在比较特殊,叫你们跟着钟队长下井的吗,谁叫你们自己去的工作面?”
“我们没有自己单独去工作面啊,钟队长刚才有事,就给我们安排了个人,我们是跟着钟队长派来的人去的工作面。”
“你们跟着我安排的人下去的?可,可我安排的人一直没找到你们。”钟联军说话就拉出一个四十多岁的职工。
“厄按钟队长说地,找到地方的时候,恁已经不在那了!”那职工满口浓重地方口音不知所措的一边比划一边说。
“你说你们跟着钟队长安排的人去的工作面,那你们说,你们到底跟着谁去的?”靳善谋已经显得不耐烦了。
“是个三十多岁的职工。”刘澈被弄得莫名其妙,要不是身边还有李前进、刘钱龙,他简直怀疑自己刚才就是做了个梦,刘澈生怕自己记错了,还回头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李前进和刘钱龙,“那个人是叫马……军,对吧?”
“对,就是叫马军,瘦高个,长方脸,还是个小白脸。”刘钱龙说话还比划了一下。
“什么!”
“马军!”谁知道刘钱龙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一桶热水泼到了泥鳅堆里一样,众人的脸色瞬就变得惨白惨白的,尤其是当刘钱龙形容完马军的长相后,刘澈发现所有人的脸色都跟死人一样难看。
过了半晌,才听靳善谋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么说你们也见到了!”
“我们也见到,我们见到什么了?”刘澈完全摸不着头脑。
“马军,是马军!”刘澈看到钟联军浑身都在打哆嗦,话已经都几乎说不成个了,“你们,你们也见到马军了。”
“马军怎么了,他不是咱六矿的职工?”
“他是咱们矿的职工,而且还是咱们采一队的,但是他在去年的透水事故中……就已经死啦!”钟联军两只眼睛使劲瞪着刘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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