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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上(2 / 2)

床上的少女佣懒地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她看了十六年的天花板,那在风云总舵内,以上皇近郊「枫林」的上好木头搭建而成的房间,新雨时节,淡淡地飘散著新木的香味;耳边传来的,是永远都比她早起,霜霜从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的,风云弟子修业时发出的闷喝助势声;而眼前,每次都来叫她起床的,正是那双她最喜欢的眼眸和天下最柔和的语声。

「语哥┅┅不要嘛,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她翻身说道,整颗心安稳下来。啊,原来适才那些都是梦,梦里头模模糊糊的,霜霜也不记得是什麽事了,好像是一连串令人悲伤的现实,悲伤到令她完全不想去接受的一个梦。霜霜叹了口气,还是这样最好,不需要离开总舵,不需要去见识广大的世界,只要她一直留在这里,过著平凡的生活,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再次缓缓地闭起眼睛,好像要藉由睡在床上的触感,去体会家的温馨与可贵。

「霜儿、霜儿!哎,奶别再睡了,快睁开眼睛,看语哥给你带来了什麽?」

这终於引起霜霜的一点点兴趣,边懒洋洋地打开眼来,少女边撒娇似地嘀咕∶「哎呀,语哥一定又弄了什麽霜儿爱吃的东西?可是我还好想睡,再等霜儿一下嘛┅┅」

「不可以,快点起来,我真的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好嘛好嘛,我就知道凌哥最好了┅┅再让我多睡五分钟┅┅」话虽如此,霜霜知道兄命终不可违,还是勉强地打开了一丝眼线。

血光!

霜霜的视网膜猛地颤了一下,红色,她所见过最艳的红色,霎地染满了她的视觉。

凌语全身披著血,宛如当初死在她面前一般,胸口被自己的武具刺穿出窟窿,心脏的跳动隐隐可见,肩头还留著谬呼的伤,脸上带著陷入幻境时那想要杀尽天下的神情,青筋暴现,全身骨头咯啦作响,宛如寻仇般,狰狞地逼近霜霜的床畔∶

「是奶杀了我的,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死去,我们才会死去┅┅」

「语哥――!」

霜霜惊叫出来,是真的吗?究竟那一方才是真的,而那一方才是假的?她从床上连滚带爬地跳了起来,这时床也不见了,枫木屋子也不见了,四周只剩下一片漆黑,和一个孤零零的她,无助而寂寞地迅速向下掉,向下掉。

「霜儿┅┅奶怎麽不也一道过来?」

猛地,一双冰凉的手从霜霜後颈扼住她脖子,森冷而缺乏生气。霜霜回头,映入眼廉的是小侯剖成两半的尸身,正戏谑地朝她笑著,然後更用力地将她的纤颈往後勒∶「霜儿┅┅我在这里好无聊,都没人陪我玩儿,你为什麽不一起来陪我?」

「小侯!不,我┅┅」本来想要辩解些什麽的,但是思绪竟蓦然中断。其实他说的很对,霜霜的心底泛起这样的念头。是啊,她为什麽不起去死?死了轻松多了。

「霜儿┅┅爸爸在这里,你过来┅┅」七孔流血,凌风云的影像竟也出现在幻境里,静静地端坐在地,朝霜霜笑著,跟往常一样的温柔而微带忧郁。霜霜喜出望外,连朝自己亲人奔去,企图寻求庇护∶「爸爸┅┅你不是去了奥林帕斯麽?怎麽会在这里?霜儿好想┅┅」

「霜儿┅┅我早已经死了┅┅我们都死了,你快点过来┅┅爸爸在这里等你┅┅」

「不┅┅爸爸在奥林帕斯等我,还有妈妈!」闭上眼睛,霜霜觉得耳朵好痛,整个世界像环绕著她旋转,她拒绝接受地捂住了头∶「你骗人!」

「那儿的话,傻孩子,我们都死了,你快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道了┅┅」柔语轻声,凌风云每一个字都引诱著霜霜的灵魂,更多的影像在他背後浮现,声音在黑暗中此起彼落∶

「霜儿┅┅我们很痛苦┅┅」

「好寂寞啊,霜儿,快过来陪我们┅┅」

心口插著木椿,死得惨不堪言的风云会众一个个朝她走来,他们都曾是霜霜最熟悉的人,那些与少女朝夕相处,笑语与共的人。霜霜一阵茫然,游目四望,看看凌语、看看小侯,再凝视著父亲与木椿上的师兄弟,双膝颤抖,不自觉地朝黑暗的彼方步了过去。

蓦地,一股拉力从後阻止了她的步伐。

「死真的能解决一切的痛苦?」

另一个悉的声音传进了霜霜耳里,比起凌语他们那些人的声音,这声音虽然明明才认识不久,却令她感到无比怀念,彷佛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听过那样的声音似的∶

「在死之前,先去看看这个世界可好?」

温和的语调,冷峻但本质不失温柔的微笑┅┅霜霜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朦胧地感觉到,他是把手伸出来,伸向霜霜,不强迫他接纳,也不急於握紧他。而她也自然而然地把纤手递了出去,轻触在那人掌心,那不是意愿的促使,而是本能的使然。

好喜欢那温度,既不太热亦不太冷,恰到好处地令她安心。

於是她闭上眼,终於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天花板。

她确信这一次自己是真的醒来了,醒来的很平静,虽然那天花板是她所陌生的。

凌语的死,爸爸的失讯,风云会全体的悲剧┅┅那些全是真的,霜霜长叹著,全是真的啊┅┅

她缓缓地爬起身,只觉得身体有些软弱无力,浑身的力量彷佛被抽乾,她没有馀力去想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思绪在脑中混乱一团,只好妙目流瞰四周,想要辨认清楚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眼前的景物由模糊而清晰,霜霜视力从小就好到一种令人难以至信的地步,一般普通武学者双眼解像度在二点零以上就已算优越,霜霜的解像度却高达三以上甚至还更多,动态的视力便更不用说了。凌语常说,霜霜是大自然的礼物,继承了各种各样动物的优点∶鼯鼠的敏捷迅速,老鹰的视力,羚鹿的跳曜,黄莺的歌喉及精灵般的灵觉。但讽刺的是,十六岁之前的霜霜却从没有机会接近大自然一步,她该是属於大自然的,凌语这样评论。

「好痛┅┅」

才一坐起来,霜霜马上便感觉到剧烈的头痛,好像脑袋里有什麽液体在大量震荡一样,这大约就是所谓「宿醉未醒」罢?常听哥哥和爸爸们说,但没想到有这麽痛苦的,心想那大哥哥喝这般多酒,醒来後岂不更难过?

她抬头望了望四周,这显然是个房间,但房门是紧闭著的。观望四周的摆设,除了一个简单的竹床,还有地上两个坐垫外,整个房间空无一物;而且墙倾屋漏,显是年久失修。一盏破旧的薰烟置在一旁,袅袅捻出白线,这地方无论怎麽看,都再不会是间客栈。

「这是什麽地方┅┅?」

发现自己竟忽地到了个陌生的所在,霜霜心头茫然,远处竟传来梵钟也似的单调声响,使得整个空气中弥漫著某种庄严肃穆的和气。但在那和气之中,她竟感觉到不合寻常的肃杀之息。

「对了┅┅我好像遇到那全身黑的叔叔,然後,我喝了酒┅┅又很想睡┅┅呃,接下来呢?」

努力思考过去的记忆,霜霜渐渐想起自己喝醉之後所做的事,虽然还有些模模糊糊。原本不是该在客栈里吗?她很确定自己因为找不到剑傲,附近的路又浑不认得,只勉强记得怎麽回去客栈,只好信步走回。一进客栈,就遇见了黑乌鸦,不晓得跟他说了那些话,然後┅┅她似乎在他怀里睡著了。

可为什麽那些叔叔会好好的客栈不住,一下跑到了这种荒僻地方?难道是因为黑衣叔叔嫌自己麻烦,因此特别把她带到这里丢掉?霜霜心中一酸,自己终是被丢来丢去,就像垃圾一样,不禁长长一叹,赶紧吸住差点又掉下来的眼泪。

正当霜霜胡思乱想的当儿,门口竟突地传来了对话似的声响,却是霜霜所陌生的声音∶

「哼,竟要我们守著这种地方,真无趣,一个娘们解决了乾净,留著她做啥?」

「别吵啦,难道你比较想跪在那儿见使者?」

霜霜敏锐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门口有人,听那语气,似乎便是「乌鸦」的门众,怎麽他们也来到了这里?难道她并不是被丢掉的?霜霜心中登时塞满了问号。

心动不如行动,这是霜霜的座铭。与其坐在这儿猜测,乾脆去弄个明白还比较快。正想起身,那知才移动脚步,忽觉双膝一软,竟是站不住脚,被床沿一绊,登时滚到地板上去,发出老大一阵声响。

无论在那里,霜霜想要不弄出旁人注意她的声响都很难。

几乎同一时间,房间的大门被赫然推开,两个惊慌失措的黑衣然闯了进来,显是为霜霜那夸张的声响而紧张。

「哟,小娘们醒来啦!」

慌乱搜寻一阵後,才发觉刚才的巨响不过是小姑娘跌倒在地,两人立时松了口气。只见这二人均穿著「乌鸦」的黑色紧身装束,年纪都不轻,长项平庸,身材平庸,简直就是那种在路上碰到一百次,都不会记起脸来的路人甲∶「瞧来精神挺不错,昨晚睡的很安稳啊,小姑娘。」

一眼瞥见再次艰难扶墙站立霜霜,两人笑容暧mei,语气带著浓厚的调侃。霜霜即刻露出了防备的姿态,虽然脚不能动,手的架势还是能摆的,不愧为风云会舵主的独女,她的眼睛澄澈冷静,气势凛然地凝视眼前的不速之客,虽然颜面神经老实地因紧张而严凝,但这更使她表现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

两名乌鸦的基员停下脚步,不自觉地被霜霜的气势所震慑,竟是不敢靠近。过了好半晌,左首的那名才微带颤抖地发话道∶「你不需要挣扎,我们已经在你身上下了软筋,在药效退去以前,你的双脚是动弹不得的。」他边说著,自己倒是後退了半步,好像他认定不能动的霜霜,会给他造成什麽威胁似的。

「这里是那里?」这是她最想知道的,适才那基员的威胁,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两名乌鸦门众面面相觑,一名仰起头来,一副不耐烦地道∶「你知道这干什麽?反正你现在在我们手里,是我们的俘虏,你是决计逃不掉的。」

霜霜闻言却出乎意料的一愕,彷佛不能了解他们话中的涵意,侧著头想了想,问道∶「是你们让我不能动的,为什麽?」

「这还需要问为什麽吗?当然是要奶逃不走啊!」另一名门众破口大喊,真是的,这种事情不是摆明了吗?

「可是我为什麽要逃?」她自始至终仍未当黑乌鸦是恶人,只觉得他有些没礼貌,因此摔了她们一跤,但是小孩子心性,隔天也就忘了。且况经过她的努力回想,记得自己赌气喝得烂醉,这才会失去意识,这麽说来,应当是乌鸦「救」了她才是,否则到现在她可能还「陈尸」在旅人社的食馆中∶「他救了我,我很是感激,不过你们没事干嘛用这个什麽软金软银?我在跟他道谢之前,是不会这麽没礼貌就离开的,你们别担心。」

霜霜运起自己的思考逻辑,忽地将乌鸦的行为判断成「怕自己没道谢就离开」,冲著那两名基员嫣然一笑,笑容说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唬得那两人登时一愣。

「不,不是这样的┅┅」他头痛起来,小时候国文总是考零分,从来就没专心研究上皇文字,对於一个完全会错意的人,他要怎麽样从头解释?

「啊,你们跟那位像乌鸦一样的人很熟吧?那麽他在那里麽?你们可以引我去见他吗?唉,虽然他这人很没有礼貌,对人也不好,但是他心地其实很善良的。喔,对了,我的脚走不动,你们可以搀我去吗?」霜霜完全罔顾对方的错愕,自顾自地说道,边扶著墙走几步。

「你不要太嚣张了,我们是┅┅你的敌人!」被弄得晕头转向的一人忽地大吼起来,脑中逻辑被搞得一团乱,只好尽快重申自己的主义,以免信念被这些疯言所左右∶「听到没,我们是敌人,你伤害了我们的香主,我们是把奶抓来的,不是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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