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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上(1 / 2)

Vol008开天第八章

「乌鸦」一群人端坐在旅人社的食馆中,再也不似昨天的意气风发,从表情到仪态,无一不笼罩著一层阴霾的秽气,要是气氛可以杀死人的话,食馆里的蚊子苍蝇大约要死绝一空了。

所幸这里也没有人敢惹他们,艺苗的人从昨夜便守诺地自动消失,客人也吓跑了一半,整个小客店彷佛为他们而开似的。唯一值得庆幸的大约就是昨晚,黑乌鸦一直操心的「使者」尚未前来,若是不幸来不逢时,照他们这般死气沉沉的样子,铁定被「百鬼」门解除信徒契约,说不定连小命都不保。

「妈的!小二不会来一个是不是?怎麽做生意的啊?」

黑乌鸦满脸愤懑地往椅子上一坐,差点没连人带椅给坐断,屁股还没坐热便用力拍击桌子,极其不耐地大吼起来。小二的前脚已踏,看见这阵仗又敢忙缩了回去,开店最怕遇见这种专门找碴的客人,但又不能当真对恶客发作,只得一面在心理嘀咕,一面维维诺诺地出来应付。

门外不知不觉飘起了细雨,皇禁城北疆一带,因为左近便是势头高耸的云渡山,因此秋季一到,阴雨扉扉,历经二月,藕断丝连。秋风秋雨愁杀人,心情再好都会给弄得怨天由人,何况本来心情就很郁闷的黑乌鸦?

雨打在老旧的屋瓦上,奏起清脆的乐响,再一滴滴滚落地面,激起精灵般水花,宛如自然的敲击乐。然而这乐声,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断了。

食馆未阖紧的木门伊牙一声,竟是霍然敞了开来,老旧的木门年久失修,未润油脂的绞链显得格外刺耳,风抚门隙的呼啸声中,一个身影赫然现身门口。一袭亮丽的白色衣衫,美丽苍白的脸庞透露无助的茫然,两只微带紫色的瞳仁传递极端疲累的讯息,好像靠在什麽东西上都能瞬间睡去。

霜霜。

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客栈里还有「乌鸦」那群人,少女踏著蹒跚的步伐迳自走了进来,眼神空洞,毫无生气的模样,和昨晚的活泼积极全然不同;加上明显是睡眠不足产生的黑眼圈,使她整个人呈现著一种病态的美感,她走近一张空著的桌子,碰的一声,以近乎跌倒的姿势重重坐了下去。

「乌鸦」的人却全不同她的茫然,半数人大惊失色,纷纷站起,眼神戒备,手按武具,黑乌鸦更是惊疑不定,猜不透少女此举是何用意。自从昨晚被剑傲那一吓,他在世上最不想看到的人,恐怕就是他和霜霜,那知这瘟神竟自动送上门来,怎能不叫他退避三舍?

然而引起恐慌根源的霜霜却毫无动静,就这麽凝坐椅上,双眼透过众人,看到旅人社的外头去,好像「乌鸦」们是空气般。店里的人也不得闲,自从昨天观赏过霜霜那引人注目的行迳後,店主已自动将之等同於第一级不速之客,对平民老百姓而言,门流侠客不分善恶,只有制造麻烦的可能,非属必要,绝对不打交道。但客人又不能不去招呼,某个猜拳失败的倒楣鬼只好被公推慷慨赴义、壮烈成仁。

「姑┅┅姑娘,你┅┅你老想用点什麽?」

小二的说话本领是长年训练的,就是遇上条龙也能侃侃而谈,但是少女的气势却比龙还怕人,小二一句话说得舌头打结,平时的舌灿莲花尽数失踪,一脚已经落在後面,准备随时看苗头不对,立即开溜。

霜霜一语不发,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

小二大是尴尬,只得硬著头皮,再次试探地问道∶「姑娘┅┅不知您要喝点什麽?可否要小的泡壶茶┅┅」

「酒。」霜霜忽道,声音一般地缈远恍忽。

「啊?」

「我说,给我一壶酒。」

「啊,是是,不知姑娘您要什麽样的牌子,咱店里有茅台,绍兴,醉八仙,美人笑,女儿红,烧刀子,屠苏,还有远从西地运来的苦艾酒,葡萄酿┅┅」小二听霜霜开口,如获大赦,忙一个劲儿地陪笑呵腰。

霜霜摇摇头,失魂落魄地。「我不知道,随便给我一种。」

小二一呆。「随便一种?」

「随便一种。」

四字讲毕,霜霜再也不肯多说一句,垂头在桌子上方,似乎想趴下,却又强制著不可睡著,迷蒙的眼瞪视前方,好像桌角有什麽珍宝似地,如蝶之陷蛹,一动也不动。小二没有办法,只好如实地向厨房说了,众人商议之下,认为这麽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实不宜奉上太烈的酒,挑来拣去只屠苏酒勉强可以,敢忙打了一壶上好的给少女送了过去。

「乌鸦」众人自始至终不敢稍动,眼睁睁地看著霜霜从小二手中接过约有她头颅那麽大的酒盅子,迟疑半晌,脸上露出一股豁出去的倔强,举起酒盅一个仰头,大半壶的屠苏就这麽浇到霜霜的樱桃小口里,乌鸦门众不禁四顾骇然。

淡酒仍然是酒,何况霜霜本是不会喝酒的人,才一口下去,立时呛了个满喉。屠苏甜中带呛的气味顺著气管,蛇也似地张牙舞爪入侵肺部;她捂住胸口大咳起来,把喝下去的酒咳出大半,等呼吸稍微平顺了点,她立时举起酒盅,又再灌了一次,一般也是大咳不已,还伴随著些微的作呕,然而与生俱来的执拗却让她锲而不舍,吐了一口还有一口。就这样,一大壶屠苏酒,纵令有大半酒水是洒在外头,还是有小半被霜霜硬生生地逼进胃里去。

别说霜霜跟本就不曾饮过酒了,这样大的份量,除却剑傲是怪物不谈,就算是寻常人也要受不了,更何况她。「碰」的一声,酒盅顺著霜霜的手松滑落在地,散成一片的瓷碎和酒水淋漓,若是剑傲在场的话,必定大呼可惜。霜霜双颊随即泛起迷人而佣懒的红晕,垂头倒在桌上。

黑乌鸦越看越奇,心中隐隐觉得事有蹊跷,但又不敢确定,只得试探地隔空喊话∶「这位姑娘┅┅」

原以洛uo大约不会答话,那知她嘟嚷了一声,迷迷糊糊抬起头来,一脸醉意,嘴角却带笑∶「叫┅┅叫我?我┅┅不是┅┅姑娘,是┅┅小姑娘。」

黑乌鸦肚里好笑,但一想到昨晚那惊魂,所有的笑意不觉全都化作惧意。但在众多徒众面前,又决不能表现的太脓包∶「好,那位小姑娘,怎麽?这麽好兴致,一个人来喝晨酒?不见你┅┅不见你叔叔?」他不清楚霜霜与剑傲间的关系,又见两人年龄似乎相差甚多,神态又不似父女,只好作此猜测,目的是从霜霜口中,探出剑傲现在的所在地。

对他的试探浑然不觉,别说霜霜现在喝醉,就是神志清醒,以她单纯的心思也绝不会去想那般多∶「他不是我的叔叔,他是我的┅┅咯,哥哥,李哥哥。」

「你的哥哥,叫什麽名字?」黑乌鸦立时警觉,若是知道此人身份,以後事情就好办得多,黑乌鸦在上皇南疆一带势力强大,就算对方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君子报仇,三年不晚,黑乌鸦自诩为君子地豪想著。

「嗯?名字?嗯,叫┅┅叫什麽啊?我那记得他名字?」霜霜痴痴地笑了起来,清丽不可方物∶「人都不见了,还管他名字干啥?」

黑乌鸦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所料不错,但谨慎起见,他再度温和地确认道∶「怎会不见了呢?小姑娘,他只是暂时离开了罢?既然他是你哥哥,怎麽会这麽丢下奶不管?」

对於他的态度转变,「乌鸦」中人无不大感奇怪。面对一个曾经摔自己一跤的敌人,门流里男儿刀里来火里去,那能这般温柔客气?难不成头领转了性,还是喜欢上这小姑娘不成?他们自然不知昨晚发生的轶事,黑乌鸦自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霜霜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脚步跄踉,扶住了一旁低矮的桌隘,低低笑道∶「不,他走远了,永不会再回来了,你看!」她手一挥,剑傲留给她的十六字条便平平飞到黑乌鸦面前,黑乌鸦不敢托大,先是在手掌蕴满力,後退一步,才敢伸手接起。摊开那湿辘辘,显是被捏在掌心已久的白棉纸,十六字赫然映入黑乌鸦眼帘。

「他┅┅再不理霜儿了,我早知道会这样的,我早知道会这样的┅┅」喃喃覆诵著费解的字句,霜霜往桌子一靠,抿了抿嘴,眼泪毫不掩饰地流了下来∶

「我早知会这样的┅┅」

黑乌鸦至此完全放心,终於明白洛uQ夜那男子要特意威胁他,原来是早知要离开这女孩,为了她的安危,这才来危言恫赫。现在他必已远走高飞,管不到这儿来了,想通这一点,黑乌鸦的脸上露出笑容,再无顾虑地大步迫近霜霜∶「小姑娘,你也别难过,照我说,你那哥哥,现在还走不远。」

「你有见到李哥哥吗?」

听他如此说法,霜霜心中一惊,忙挺起身来问道。黑乌鸦见他如此,反而不敢轻举妄动,昨天被她摔一跤的记忆现在还馀悸犹存,遂远远退开三步,这才轻道∶「你先别急,这事我们可以慢慢谈。姑娘,你找不到你的大哥,我们可以帮你找啊,我们人这样多,所谓人多好办事,必可帮你寻出兄长来,你过来,跟我讲讲详细情况。」他边说,边悄悄地将手置放武器之上,嘴角微笑更紧。

「找不著的,他这个人不守信用,只是躲著我罢了┅┅再找到,他也会逃得远远的,远远的,没有用的┅┅」霜霜越想越难过,忽地「哇」的一声,扑过去抓住了黑乌鸦的紧身衣,乘著酒意,将臻首埋入他怀中,也不管对方是谁,肩膀微微抽动,竟是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就这样哭了起来。

「喂┅┅你┅┅」黑乌鸦活到这麽大,还没给一个人这样肆无忌惮、毫不猜疑,似乎完全托给对方地那样靠著,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正值妙龄,美丽如花的小姑娘。只觉肩头微湿,似是眼前人儿洒下的露水,不禁心底微感异样。这是他从未领略过的感受,在他的世界里,永远只有尔虞我诈,永远只有权力斗争。但现在即便是他,也能隐隐感受到,这女孩子所独有的,天下不做第二人想的灵魂。

他两手悬空,就在霜霜背脊附近,却有生以来第一次做了柳下惠,挺立的手僵拟在那,不敢往下移动一寸,彷佛霜霜并不是个女子,而是一片从不属於人间的净土,只要自己身体任何一处碰触到了她,就会立时玷污。

周围的门众却比黑乌鸦更加僵硬,几时见过这样的情况?素来以残忍,果断而好不容易爬上「乌鸦」领袖的黑乌鸦,在众人的眼里,总是可畏而不可亲的,现在他竟乖乖地被一个女孩搂著哭,而且还是曾经重挫自己,形同敌人般的霜霜?

就这麽僵持好半晌,霜霜的声音终於小了下去,最後归於沉寂。身体无力地垂挂在乌鸦怀里,眼角犹梨花带春雨,稚气的喝欠哼了几声,然後便完全失去声息。

「香主┅┅你对她做了什麽吗?」一旁的徒众踏上一步,诧异地问道。

「不┅┅没有。」黑乌鸦难得叹了口气∶「她睡著了。」

「睡著了?」众人为之绝倒,到底是什麽样的一个女孩,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能够睡著?

「那┅┅该如何处置她?属下是说┅┅」那人也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这种震慑已超乎他的理解范围之外。

黑乌鸦静静看著霜霜的睡脸,双颊因为著急和横夜的奔波而微微泛红,胸口有秩序地起伏著,呼气与吸气间充满了和谐平稳的韵律,宛如世间一切苦难与俗尘,都与她断绝了关系。

「嗯┅┅算了,先把他带下去罢!」黑乌鸦忍住自己差一点露出来的微笑,板著脸孔故作冷淡地道∶「找个人看守他┅┅反正,我们应该还要在这里待一阵子。」

「那香主,需不需要给她下「嗜脑」?或是其他控制的毒物┅┅」

黑乌鸦在心底摇了摇头,在那瞬间,就算给他世上所有的权利和财富,他都不愿意伤害眼前这位素平生的女孩,但他当然不能表现的如此明显,於是生硬地道了声∶「不必了。」思度半晌,又追加一句∶「给她服下软筋,让她一时间不要乱跑,也就是了。」

如今他才忽然领略,原来一个人的恨意,是可以如此轻易地产生,也是可以如此轻易地消除。只要你愿意,世间没有什麽仇恨是忘却不了的。

便在这时,一个门众忽地推门奔了进来,手里还拿著一张鲜红的纸条,待到黑乌鸦的跟前,随即单膝下跪,慌慌张张地将他呈至首领面前。

「什麽事情?」黑乌鸦把霜霜推给旁的门众,伸手接过纸签,连忙问道。此时有事,必定是跟「使者」相关,难道他终於来了吗?黑乌鸦不禁捏紧了手掌新沁出的汗水∶

「是使者大人驾临了吗?」

「不,不是,」那门众缓缓疾喘的胸口,神色夹杂著惊惶与不解,这才有办法出声∶

「使者大人递来神圣信息,要我们┅┅转移阵地。」

◇◇◇

「霜儿,霜儿,起床了!」

好熟悉的声音┅┅是剑傲吧?不,他不会叫自己「霜儿」┅┅那声音,是那麽的熟悉,那麽地亲切,彷佛从她出生开始,就该认的这声音似的。

「霜儿,你再赖床下去,不禁舵主要生气,语哥哥也不会理你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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