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依农想,小时候听爷爷说过的在苏州的什么亭什么园会不会就是听月亭,不过自己苏州去了无数次,从来没有听说过听月亭,倒是知道一个沧浪亭,自己也去过。
商依农马上找来苏州的地图,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听月亭的字样。商依农只好死心了。
商依农并不是希图找出商家残存的财产,以他现在的家业,他一辈子也用不完。商依农只是觉得好奇和兴奋,商依农从小就有一种想冒险的想法,只是由于他的家境不允许他做出出格的事情,他只能把这个念头藏在心里,现在有这个机会,实在叫他心花怒放,商依农之所以开古玩店,等的就是这种机会。
商依农决定先查箱子的来历,等有空的时候,拉上程沧海一起到苏州去,找找到底有没有听月亭。
第二天,商依农到专卖店去买了一瓶德国进口的高级无损洗涤剂,用软毛刷子蘸着洗涤剂仔细洗刷箱子外面的污痕,那洗涤剂果然不错,经过两遍洗刷以后,陈年的污痕基本洗净,露出箱子的本色,黄白色的木头表面隐隐露出深黄色的条纹,木头很硬,虽然有不少擦痕,但总体完美无缺。
商依农正对箱子表面的细细研究的时候,何蓉蓉打来电话,“商哥,那个卖箱子的青年一早打来电话,说是很感激你对他资助,他说他想起了他爷爷曾经说过,说是祖辈交待过,不要试图拿出箱子里的东西,否则会闯大祸的。他说他本来早就忘记了,因为很感激你,昨天晚上在床上折腾了半天,才想起这句话,因为怕闯祸,所以一早就打电话来。商哥,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反正你要当心,沧海怕真的会闯祸,现在赶到你家里来了。”
商依农很感谢何蓉蓉对他的关心,说自己会小心的,问何蓉蓉“你问过他爷爷的名字吗。”何蓉蓉回答说问过了,已经记下来了。商依农说:“蓉蓉,有空打个电话去,说我们很感谢他的提醒,说那都是老人们的姑妄之言,叫他尽管放心。”
电话还没有放下,程沧海已经来到家里。
商依农有些不解地对程沧海说:“如果拿里面的东西,会闯大祸的,我实在想不出会闯什么大祸,难道里面有炸弹,一百多年前,好像只有些威力不大的火yao。”
程沧海欣赏着箱子上的花纹,说:“如果说有危险的话,应该不是zha药,说不定里面有些机关,会射出一些毒箭之类的东西,反正总是小心一点好。”小心的摸了摸箱子上雕刻的花纹,“商哥,这些花纹好像挺奇怪的,整个杂乱无章,上面刻的东西好像是云,又好像是花,还好像是一些蛇,不知道想表现什么意思。”
“是啊,我从昨天晚上看到现在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不过这下面好像是一条河,这里好像是一个人,不过也好像是一个三个头的妖怪,这上面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程沧海和商依农约定,在没有搞清箱子的结构以前,不硬拿里面的水晶。商依农先着手搞清箱子的木料和木箱上花纹的意思。
在电脑上查了整整一天,又到图书馆翻了两天,商依农才找到类似做那只箱子的木料介绍。商依农根据自己对木料的了解,判断这是亚洲南部的树种,不过东南亚的珍贵木材大多是深色材种,似这样浅色而带香味的硬木,从未见记载过。在图书馆的传记类里,商依农找到一本英国人在1850年写的印度游记,里面提到在印度的北方邦生长着一种叫“艾莎椤”的树种,生长极其缓慢,千年的树龄,大小亦不过合抱而已。树木黄白色,显深黄色条纹,极其美丽。“艾莎椤”叶、皮、木皆发出强烈香气,尤以木更为甚,虽数十年,香气不减。印度人称之为“神树”,虽王公贵族,亦不敢以“艾莎椤”作器具,唯大自在天像,才用“艾莎椤”雕作。亦有西藏活佛用重金贿赂当地土王偷运“艾莎椤”雕作佛像的说法。
看了英国人的游记,商依农大为兴奋,马上查阅最新版的《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果然给他查到,百科全书上说,“艾莎椤”是印度的圣树,严禁砍伐和出口,违者可处以极刑,百科全书上记载的“艾莎椤”与游记相同,不过百科全书特别提到一句,在十九世纪初,东印度公司曾为中国皇室偷运过一批,用于雕作招待*喇嘛的喇嘛寺佛像。此后因印度全国反对,再没有发生出口的事。
“看来那只箱子就是用艾莎椤制作的。”商依农自言自语道。这个发现实在令人振奋,如果程沧海在场的话,肯定又会大叫起来,不过接下来的问题同样令人困惑,怎么珍贵的木材,怎么会制作这么一个箱子,皇室的专用木材,怎么会流入民间。还有那座水晶。
问题考虑的太多反而不利解决问题,商依农决心不想这些,古怪的花纹说不定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还是先查出这些花纹究竟表示了什么。
初战告捷,商依农信心大增,箱子已经洗刷干净,商依农仔细揣摸上面的花纹,雕刻的工艺很好,线条如行云流水,只是图形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商依农发现,整个箱子,除了底部,其余五面都雕满了风格类似的图形,商依农忽然灵机一动,找来了几张宣纸和墨汁,把上面的图形都拓了下来。然后摆在客厅的地板上,按箱子的各面方向,拼在一起。这样左右上下掉换几次后,图形的基本样子可以看清了。不过还是不明白图形的意思。
整个图形下面是一条河,河边坐着一个人,或者说是坐着一个生物,有三个头,不过肯定不是人头。河上是一大片云霞,云霞里分布着十朵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的云团,云团里满是形状和数目不相同的几何体。云霞外,河边上有无数奇怪的生物做着奇怪的动作,好像是朝拜。商依农好不容易才从这些生物中找到几个人,说是人,是因为好像穿着衣服。
商依农想遍了自己看到过的古今中外传说,神魔,甚至连漫画都想到了,没有一个能和眼前的图形联得起来。
既然无法和已知的知识联系起来,只好不去联系了,商依农用数码照相机拍下了铺在地板上的拓片,用电脑传给了程沧海和何蓉蓉,让大家一起来动脑筋。
大家折腾了几天,何蓉蓉差不多把所有能找到的关于宗教,神鬼的画像都找到了,有几幅虽然有点像,但仔细对比,还是不相干。因为无法搞清图像的含义,越发对可能会闯大祸这句话有些相信,连一向鲁莽的程沧海都主张慎重行事。
这样过了几天,商依农到底按捺不住,他把箱子翻来覆去不知看了多少遍,用尺量,用秤称,计算体积,计算比重,最后得出结论,箱子里不应该有能对人产生物理损害的装置,即使有。也是威力很小。而且很可能已经失灵了。
商依农把程沧海叫来,有个人在旁边,可以放心许多。
结果就像那个青年说的一样,水晶根本拿不出来。商依农开头想,水晶很有可能是被暗锁卡住的,应该有一个暗锁的开关,或是按钮。可是找遍里外,没有任何小孔和按钮。无论怎样摇摆,推拔,旋转,水晶就像长在箱子里一样,拿不出来。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拆箱子了,当然商依农是不肯的。不说会有什么结果,光凭这个“艾莎椤”的木料,就决定了不能对箱子有任何损坏。
一切又回到起点,除了知道箱子是用很珍贵的木料制成外,其他一无所知。商依农和程沧海他们当然也想过去找博物馆或者其他的一些专家帮忙,不过大家都一口否定了。一只用极珍贵的木料做的充满神秘的箱子装着一块不能拿出来的普通水晶,本身就好像挺玄乎,商依农可不愿意在自己都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弄得满城风雨。再说,这是自己的秘密,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商依农一天闷闷不乐的坐在店堂里和老王闲聊,何蓉蓉没有来,老王说是蓉蓉早上来蹊径阁的路上给车碰了一下,大概是到医院去检查了。商依农一听就跳了起来,问老王是什么医院。老王赶紧说程沧海刚才来过电话,是皮肉擦伤,已经从医院出来了,估计马上就到这里了。商依农这才放下心。
果然,过不一会儿,程沧海和何蓉蓉坐着计程车来到蹊径阁门前。商依农赶快走到门外,见蓉蓉神色憔悴,走路一拐一拐的,程沧海一手拿着一只大纸袋,一手搀住何蓉蓉,满脸懊丧和愤怒。
商依农扶着何蓉蓉在椅子上坐下,何蓉蓉对商依农说:“商哥,一点小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
程沧海咬着牙说:“那小子我要再碰到他,砸扁他的脑袋。”
原来何蓉蓉早上来蹊径阁,过马路的时候,不留心被后面的小车碰了一下,虽然小车已经紧急刹车,蓉蓉还是倒在地上,程沧海闻讯赶到,与小车司机争吵几句,便打了小车司机一顿,幸好现场的交警是蓉蓉哥哥的朋友,小车司机算是白挨了一顿打。到了医院,程沧海硬逼着蓉蓉作了全身检查,拍了四五张X光片,一切检查下来都没有问题,才算放过了小车司机,不过警告他说,如果蓉蓉回家发现什么不对,还是要找他的。交警又训了那个司机一顿,才把司机放走。
程沧海从纸袋里拿出X光片,对商依农说:“你是医生,你看看蓉蓉的骨头有没有受伤。”
商依农虽然不是医生,毕竟是医生的后代,对这类片子见得多了,拿过X光片,仔细看了起来,看着蓉蓉的骨头在X光下清晰的投影,商依农忽然产生一个念头,要不是老王在场,商依农肯定会大叫起来。
原来商依农想到了那只箱子,放着现在的高科技不用,整天琢磨着怎样才能把水晶拿出来。不是因为对箱子的结构搞不清楚吗,其实只要把箱子在X光下拍个照,箱子的结构不就完全清楚了吗。商依农直骂自己是个大笨蛋。
因为老王在场,商依农压住心里的喜悦,不动声色地对程沧海说:“你放心,蓉蓉的只是一些皮肉伤,对骨头没有影响,休息两三天就好了。”又对蓉蓉说:“蓉蓉,你还是回家休息吧,这里有老王,不会有什么事的。大海,你扶着蓉蓉,我去叫个车,送蓉蓉回家。”
商依农在送蓉蓉回家的车上,就拿起手机,“张院长,我是商依农啊,你这几天忙不忙,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好,我马上过来。”商依农找的是他父亲的一个学生,现在是一家大医院的副院长。商依农想,要给箱子拍X光照,一般医院恐怕不行,那个副院长是父亲的学生,和自己很谈得来。他医院的X光机,能拍人的全身照,拍个箱子应该没有问题,而且院长出面,一般医生不会啰嗦什么。
在车上和程沧海何蓉蓉简单说了几句,等何蓉蓉进了家门,商依农和程沧海立刻驱车去取箱子。
张院长已经等在医院门口,看到程沧海从车上搬下一个箱子,不禁有些愕然,商依农解释说:“这是我爸爸的箱子,钥匙丢了,因为是个古董,所以不想撬坏箱子,想拍个X光照,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张院长知道自己的这个学弟花样挺多,也不想去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他父亲对自己很好,自己应该尽力报答。
张院长领了他们到X光室,负责的医生看见是院长领来的,也不说什么,按照商依农的要求,在各个角度,拍了十来张X光片。张院长等在旁边,和商依农聊着家常,一直到照片冲洗出来,装入纸袋,才向商依农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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