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幔;白色的灯光照着同样白色的病床;床上面躺着苍白的我。
“你醒了!”林诗音俏丽的身影出现在病床前。
“呃!”我嘴里含糊的应允着,急忙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左肋伤处发出的一阵巨痛无情的将我击倒。
林诗音一把拉住了虚弱的我,一边飞快的往我背后垫着高枕、一边尽力扶我坐好。
“不麻烦了!我自己来!”我慌乱的抓住她的手阻拦道。
她的手冰凉、娇小、柔软而又腻滑。
一道强烈的电流直荡全身,我和她几乎在同时间猛的缩回手。病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吴妈知道你受了伤,特意为你做的。”林诗音打破僵局,递过来一份包扎精美的饭盒。
“呃!谢谢吴妈了!”我连忙慌手慌脚的接过饭盒,嘴里忙不迭的应承着。
吴妈是林家的厨娘,经管了林家三代的饮食,已做了几十年了,林诗音的父亲也是吃她的饭长大的。吴妈为人开朗、正直、诙谐,深得林家上下尊重。几次要求告老还乡,都被林家婉言相留。吴妈曾戏谑说:“上辈子一定是欠着林家什么了!”
饭盒里是一份我最爱吃的红烧肉。
我的口很粗,对饮食一向没有什么要求。只是特别的谗肉,从小就谗。只要有肉,哪怕是再普通、再简单的饭菜,我一样吃的津津有味、心满意足。
记得小时侯,每当开饭前,我总会偷偷的溜进厨房粘着吴妈,口甜舌乖的吴妈前、吴妈后的满世界献着殷勤。贪婪的看着她熟练的炒好每一道菜、利索的盛在精美的盘子里、随手搁在背后的料理台上。
趁她不注意,我偷偷的向散发着阵阵诱人香味的菜肴摸去。这时吴妈就会猛一转身、一脸佯怒着轻轻打落我偷食的手,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花碗塞到我怀里,里面有好多的肉。那时我就会兴奋的高唱着:“吴妈好!吴妈棒!吴妈吴妈呱呱叫!”连蹦带跳的跑出厨房,身后响起一连串爽朗的笑骂声。
依稀还记得,身边还有一双象天上星星般明亮的大眼睛,正伴着我一起嬉戏着、打闹着……太遥远了!远的几乎令我忘记了。
自从我决定自力更生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进过厨房、没有再尝过吴妈的手艺了。
我狼吞虎咽、食不经味的迅速消灭着面前的食物,就象我英勇的解放军战士,一路高歌猛进、摧枯拉朽的进攻着国民党濒死顽抗的最后堡垒。也许是真的饿了,也许是太久没粘到过荤腥,我甚至想不起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几乎忘了肉的味道是怎么样的。
不一会我就把满满一饭盒红烧肉消灭的一干二净、片缕不留。
今天的红烧肉味道差了很多,不知是吴妈的手艺退步了,还是我的口味变刁了。我一面胡思乱想的回味着、一面意犹未尽的贪婪舔食着饭盒里的残渣剩汤。
一双莹白如玉的纤美小手夺下了我口中惨被ling辱的饭盒。
林诗音没走!?她一直在这里!?我登时木立当场。
每个人吃饭时的样子都决不会好看,所以当人吃饭时,都不喜欢让别人看着,如果被人盯着就会觉得尴尬、不安甚至恼怒。
而我却在一个女孩子面前,吃的昏天黑地、丑态百出,活生生上演了一幕《野犬抢食》。好像我有一百年都没吃过东西一样。
我不由的缩下脑袋,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烧痛。
“你要是喜欢吃,我叫吴妈天天给你做。”平淡的语调中带着一丝忧伤、一丝怜悯、一丝——我听不懂的东西。
也许在他人眼里,我永远都是个既可怜又可悲的小人物吧!我心里一阵苦笑。
“不……不……不用了。”我嘴里结结巴巴的呢喃着,声音小的象只蚊子在哼唱。头低的更低了。
“行了!想耍骨气,等你伤好了没人拦着你。”林诗音一边冷冰冰的斥责着,一边利索的包好饭盒,向病房门走去。
我整个脑袋都已缩进了被窝里。
“对了!”林诗音忽然停下脚步。“学院已经批了你的病假,而且我也替你辞了那份报社的工作,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大运动量的工作,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养伤吧。”
“行……行……”我在被窝里忙不迭的含糊回应着,只盼她能早点离开。
不对呀!这病假可以休,这工作可不能丢哇!这可是关系到我的前途、我的梦想的呀!
“哎!——等等!”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强忍着伤口处钻心的巨痛,装出一副若无其实的模样。急忙拦住了已开门待出的林诗音。
“我没事!真的没事!麻烦你快去知会报社老板一声,我明天就能上班,保证不误事。”
我的大小姐,你这不是害我嘛你!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打工是为了玩?玩腻了说完就完?你知道现如今讨口饭吃有多难?丢了这份工,你可叫我到哪儿去找第二份哇!我心里急的差点叫了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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