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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十八系列之一——白玉兰(1 / 2)



梦十八

(一)

她一身丝质黑色长袍,在夜风中,本是修长的身材更显苗条,远远望去,如幽然燃着的一株黑火。火燃着,燃着,燃着青色的天空,燃着青色的月光,燃着青色的浮云,仿佛整个夜晚都是为她而彻夜地燃着。天空吞吐着她的黑,渐见朦胧,月自惭于她的燃,扯来大片云遮住脸面,不久又恨恨将云扯碎,用冽冽青光将她照得更亮。风起了,她的长发如练般一甩而散,随风飘舞。月光在她的身周曼绕着,成一个幽魅的光晕,慢慢地又幻出金色的弧银色的弧彩色的弧,一环环,一圈圈,一匝匝,更象是来自上古的魔祟呼唤,不可捉摸,不可解释,不可抗拒。片刻,云投进去了星投进去了天空也投进去了,一切都在环绕着旋舞着,渐渐又溶解成一体,成一简单的雾形。她就在这雾形的中间,伫立着,似乎一切升腾,一切幻化,一切飞舞都是由她而来。她又不失一种奇特的庄重,如一尊润亮的墨玉雕像,静宓中更见和谐,有种让人自惭形秽的韵。雾气旋舞更甚,如怒海浪涛汹涌,一个大浪来了,又一个大浪来了!金色银色青色蓝色橙色各种魔幻色彩时而波峰时而波谷时而纠缠时而撞击,又幻化出大风雨大霹雳大爆炸大火山喷发……那是来自上古洪荒的蛮狞之气,是魇笑着的食人花乍开的魔鬼花色,是地狱之口喷吐的魑魑戾气!

她婧立于斯,不为所动,她只是树样立着,黑火样燃着。

蓦然,她抬头,目光直刺青空。她的眼睛如黑水晶一样亮,又酝酿着火山样炽灼的热,一种投入就誓将与之共焚的固执与决绝,甚而,可以说周围的一切都是因她的目光而狂燥,而冲动。慢慢地,她的嘴角绽出一丝笑容,那样沉稳庄重的她竟瞬息染上了大红大绿大紫大色彩。那却是一种满是死味的笑容,笑容渐冷凝下来,她竟如一血艳艳绚灿灿的一具艳尸!绝顶的华丽,又满是死亡气息……

丁夷蓦然惊醒,发觉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燥热在体内燃着,冲动着,沸腾着。这时,一缕清凉的箫声传来,使得丁夷完全清醒过来。丁夷不用看也知道是她——叶馨。他匆匆起身,一边淡淡地道:“你来了很久了?”其实他只看屋中曾经的一片狼藉收拾得干干净净以及桌上的小菜热粥就知道她已经来了许久了。叶馨停了箫,嗯了一声。丁夷也不管她,坐到桌边一阵的狼吞虎咽。叶馨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却不吃,只微笑望着丁夷,待得丁夷吃完,她又如家庭主妇般将碗筷收拾干净。丁夷有些茫然地望着她苗条娇美的身形晃来晃去,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或是说些什么,目光茫然一片,一如还在梦中。

(江湖上知道丁夷的人很少,不知道秋仙南夷的人更少,因为秋仙南夷这四字往往就代表了死神帖。江湖十大杀手集团中的海市蜃楼分为四部分:春神东君、夏鬼无衣、秋仙南夷、冬怪雪妖。丁夷,就是负责秋季猎杀的秋仙南夷.

秋仙南夷这个位子上的坐过的人很多,死得也很快,通常也就活不过一季,丁夷无疑是最优秀的一个,他从十七岁到这位上至今已经是第五年!在这五年中,到了秋季,他就持续着:休养、焚香、净身、杀人。其余的季节,他则与其他杀手一样把血换来的钱挥霍于销金窟中。

他认识的女人很多,勾栏之外的却很少,叶馨就是这极少数中的一个。

丁夷通常只在两种情况下杀人:一是有人出钱买命,二是有人想要他的命。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杀人,但他当时却没想太多,甚而想也未想,只认为是理所应当。

他救的人,就是叶馨。

叶馨是江南望月山庄庄主叶回风的掌珠,有“望月美人”之称,追慕她的人多不胜数,叶馨对那些人却从不假以辞色,她家传的望月剑法以及望月山庄的势力也使寻常人根本不敢动她的主意,不幸的却是追求她的人中还有霸王堂的少堂主霸竟天。霸竟天在叶馨处碰了钉子竟想霸王硬上弓,被叶回风撞见,一怒之下打断了他的双腿。叶回风一念之仁放了霸竟天,不想霸竟天竟然纠集了霸王堂的所有势力,一日之间杀尽望月山庄老少七十三口,只叶馨被叶回风拼了性命保出。霸竟天自然不会放过她,又派庄中两护法追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叶馨一个孤身女子如何能逃出霸王堂的势力,不出两日就被追及。她的望月剑法虽有七成火候,却根本不是霸王堂护法的对手,就在她万分危急的时候,丁夷恰好路过。

丁夷瞬间刺杀两护法后就要离开,叶馨却泪涟涟地向他直直跪倒……)

叶馨终于将一切都收拾完,满足地吁口气,见丁夷仍痴痴地坐着,甜甜地一笑,将犹是湿湿的小手向后撩一下软垂下的长发,又坐回桌旁。

丁夷回味于她的轻吁、甜笑、撩发,但觉无一处不在诗画中,心头诗味回绕着,画韵溢涌着,及至她坐到身边,却又觉身边的她火一样燃着,使他有种莫名的惭然。他想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又不知该说什么,目光却游离着,不觉转向窗子外面。窗外,白玉兰正开得灿烂,象牙样润琢,日光下,更圣洁得如刚从观音佛座下涌出……

静默许久,叶馨道:“我想听你吹笛。”丁夷却站起来,淡然道:“我该练剑了。”叶馨笑道:“那我们比试一场如何?”丁夷道:“不必。”叶馨楞了楞,随即笑道:“那也好,我知道我的剑法比你差得太多,倒是省得出丑了。”她伸个懒腰,道:“你睡足了,我忙这许久可有些困了,正好你练剑,我借你的地方睡一会儿。”她说着,径到丁夷的床边,软软卧下,,满足地闭上双眼,道:“你的家里又脏又乱,偏这床却舒服,难怪你总也懒睡不起。”说着,她蜷起身子,扯过被子盖在身上,翻身向里,再不见动静。

丁夷怔楞许久,挪出屋门,拔剑狂舞。

剑舞着,他在想,剑舞着,他在想,剑舞着,他在想……

(她直跪于地上,泣诉了家中巨变,又拉住他的衣角,哀哀地说:“大侠,你救人救到底,否则纵过了今天,我还是死路一条。”丁夷冷静地出奇:“你怕死?”叶馨:“我不是怕死。即使死,我也要看着那帮恶人先死光!”丁夷冷冷:“可我并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一个杀手,要我杀人可以,但你必须出得起价钱。”叶馨嘴唇咬出一排血印:“我的家已经没了,更是身无长物,但是你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丁夷冷冷地望着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叶馨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丁夷山中的家。丁夷回到家中,休养、焚香、净身,叶馨则跪在门外,一动不动。第二天,丁夷开门对叶馨说了声走,就直入霸王堂,击杀霸王堂七护法三长老,决杀堂主霸天南,身上带了大小三十四处伤痕。在杀了罪魁祸首霸竟天后,叶馨道:“我现在要带霸竟天的头去拜祭我的家人,你去不去?”这时,她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感激。丁夷心颤心动又有些莫名的怕,他却只冷冷说:“再见”,转身就走。他的再见即不再见,但他还是很快见到了她,因为他走没几步就因伤重晕倒在地,等他一天后醒来,就又见到了她。

丁夷在床上整整休养了两个月,她则照顾了他两个月,累了困了就趴在床边小睡。他伤好后,她又在山下小镇中租了一间小屋……)

突然,破风声迅急而来。

丁夷虽有些失神,反应还是极快。他本能地一仰身,就见一支细如筷子的长剑贴面而过。丁夷身子下倾的同时右手剑已经刺出,却听蓬的一声轻响,感觉剑刺在了一极富弹性之物上,没有刺进去,弹了开来。丁夷就借这一弹之力退出丈外,一看,来的不是别人,却是海市蜃楼的春神东君。这时,她正将细花小伞慢慢收起。

东君笑着道:“小丁,你的反应可比以前慢了许多啊,是不是这一阵被女人淘空了身子?”丁夷却笑道:“今天是哪阵风不对,居然把你给吹来了?”东君故作惊讶道:“哎,小丁子,你的话太离谱了吧?有了新欢难不成把大姐忘了?”丁夷笑道:“我怎么敢?”东君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么?不过了,小丁,虽说你最近宠有专房,但也不能把大姐抛到九霄云外去呀。”丁夷摇摇头道:“大姐,许久不见,你还是吐不出象牙来。”东君笑道:“难得你小子还能说句老话,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满嘴象牙了呢。”她说着,又笑,笑弯了眉,笑弯了腰,却又在笑意最盛的时候拔剑!

她的剑自伞柄中抽出,只有筷子粗细,却闪闪亮亮。两人距离很近,这一剑毫无征兆,直刺向丁夷的咽喉。丁夷几乎没想就顺势而倒,他的背脊未着地,剑鞘在地上一撑撑住身子,剑又瞬息弹出,指在东君的眉头!

丁夷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东君为何如此对他。(作为一个杀手,他几乎没有朋友,东君则是例外中的例外。两人同是孤儿,东君比他大四岁,是她亦姐亦母把他带大,两人拜了同一个师傅,又一起加入海市蜃楼。他知道东君对他有意,但更多地还是把她当成大姐,东君也不勉强,还是处处照顾他,而且在几次猎杀中,若不是东君相救,他早已经活不到今日。)他的剑虽指在她的眉头,却没有丝毫力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东君咯咯笑着,顾自将细剑插入伞柄中,抬头望向丁夷,直到此时,她好象才注意到丁夷的剑,随手拨了开,嗔道:“讨厌,老拿剑指着我干嘛?”她见丁夷还半仰着身子,以剑鞘支地,更笑,伸手把他拉起来。

丁夷道:“你究竟来找我作什么?”东君不回答,却道:“小丁子,你反应可真比以前慢得多了。”丁夷道:“你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东君笑道:“算你小子还有良心,不过呢,本来是有,现在呢……”她摊摊手,道:“没有了。”她忽然皱眉想想,又道:“嗯,还是有一件事的。”她上前挽着丁夷的手臂,道:“怎么样,去不去?”丁夷苦笑道:“大姐你有吩咐,我敢不从命?”他回头望望屋中,稍一犹豫,便随东君去了。

山路两边,梨花层叠云堆,锦白如雪。东君咯咯笑着,竟不理会丁夷,顾自跃着,跳着,舞着,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笑声纵扬中,惊落漫天飞花,她如小孩子一样追逐着每一片花瓣,又用上了最上乘的轻功,在漫天朦胧飞旋的雪白花雨中,她一身雪色衣衫亦随风绽舞……许久,她的身形渐慢了下来,这时,地上已铺了一层花瓣,她软卧于地,轻轻闭上双眼,深吸着花香叶香,竟不愿再起身。

丁夷早已习惯了她的性情,只在一边笑着,看着。忽然东君又跳起来,拉着丁夷就跑。丁夷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连声问着,她也不回答,只咯咯地笑。不多时到得镇上,东君停住了脚步。丁夷紧喘了几口气,道:“你在搞什么鬼?”东君笑着伸出手,道:“有银子么?我从不带那东西,只好借你的一用。”丁夷苦笑道:“原来是碰到了穷鬼。”他一边掏出银子,一边问道:“你要银子作什么?”东君一把抢过银子,笑道:“小气鬼,有就拿来是了,罗嗦那多干嘛?”她接着又跑,丁夷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东君直跑到街头的酒店中,等丁夷跟进去时,她已经买了两大坛酒,足有四十斤。丁夷咋舌道:“你要用这酒洗澡么?”东君笑骂道:“就你小子有这怪心眼,拿着。”说着,她把两坛酒向丁夷抛过去。

东君在前面撑着细花小伞慢慢地走,丁夷则抱着两大坛酒晃在后面,两人又回到梨树底下。东君收起伞,道:“好了,就这儿最好。”丁夷吁口气,手一甩,大坛酒直向东君飞过去。东君侧卧在地,手中花伞在酒坛底一点,酒坛打个旋儿落入她的怀中。她在坛上一拍,立时就见美酒如喷泉般飞上丈余,,冲散一树繁花,又随着花瓣纷纷洒落,弥开漫天的花香酒意。东君微闭了双眼,轻张着口,承着散下的酒珠花瓣,待得落尽,她身上面上亦落满了酒珠花瓣,于是又咯咯地笑。

丁夷喝着酒,待她笑够了,问道:“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东君又笑,道:“什么任务?我是有些气闷,找你来散散心罢了。刚才见梨花开得正好,临时又动了心为梨花洗妆,春guang如此之美,不正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么?”丁夷苦笑道:“梨花不是为我们开谢,何须为它又多一分心事?”东君道:“你懂什么,只知道秋风萧雨天,杀人好写诗,却不会享受这美好春天。”她大喝了一口酒,漫声吟道:“芳春照流雪,徘徊不忍折。早春为谁不思去?梨花一枝春带雨——”丁夷道:“你今天可真奇怪,怎有这种雅兴?”东君笑骂道:“小丁子,你还是没出息。象头驴子一样,总在头上罩着一个笼头,弄得自己的世界天昏地暗。”她说着,却没停了喝酒,面上已经泛上润润的红。

丁夷道:“你是不是醉了?”东君靓笑着,道:“小丁子,你可别打主意要走,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陪大姐把这坛酒喝完!”丁夷笑道:“你这可是在逼我。男人醉了对女人来说通常都是很危险的,我可不能保证醉了以后会做什么事情。”东君笑骂道:“呸呸呸,你那小胆还不如我指甲大,我岂会怕了你?”两人说着,坛中酒竟不觉下去一半。东君目光已经有些朦胧,她忽然正色道:“小丁,对那个姑娘,你可要仔细应付了,她是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女子,但是却不很适合你,除非你……”她忽然停住。丁夷道:“除非什么?”东君笑道:“你还是自己去想吧。”她拎起酒坛,道:“我们以前还从没这样喝过酒,恐怕以后也不会了,小丁,来!我们干了这一坛!”丁夷此时也有了七分酒意,喃喃道:“你不怕,那我还怕什么?”说着,举坛狂饮。片刻,两坛酒都是底朝天了。东君慵笑,面上烫红着,双眸更见朦胧,她懒懒地道:“好困啊。”说着,头一偏,斜枕在丁夷的腿上,喃喃道:“小丁,……借个枕头一用……不要吵我……”丁夷无可奈何地望着酒酣浓浓的东君,感觉着她身上酽酽的热。他知道这时如果动她她绝对不会反抗,他也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此时却没有任何的亵意,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圣洁之念充斥着。他本是靠着树干,又觉困意袭来,不觉也朦胧睡去。

丁夷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只见一树梨花清清冷冷,一地落花冷冷清清,两个空酒坛一卧一立,还弥着淡淡的酒香,曾偎枕而睡的东君却已不见。他早习惯了东君来去不羁的性格,只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摇晃着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到了门前,正要推门,忽有一点警觉,丁夷的酒意刹时醒了一半,手搭在了剑柄上。他轻轻推开门,借着清冷的月光,只见自己的床上睡着一人,却是叶馨。丁夷松了口气,进了屋中,轻掩上门。他的动作虽轻,还是惊醒了叶馨,她翻身坐起,带着睡意朦笑道:“你回来了。”丁夷淡淡道:“你怎么还没走?”叶馨忝然道:“我本想等一等你,不想睡过了。你回来了,我也该走了。”说着,她轻轻下床,默默地出门去了。

丁夷怔了一会,径往床上一倒,扯过被子蒙在了头上。

丁夷再醒来时,觉得头痛欲裂,这才记起昨日喝了足有二十斤的陈年花雕,他无力地晃晃头还要再睡,却被一阵汤勺儿敲盆子的声音吵得清醒了许多。叶馨笑吟吟地望着他,说道:“懒鬼,已经到正午了,再睡,连午饭都错过了。”丁夷被她一说,又嗅着袅袅飘来的米粥清香,就觉得腹中饥饿,立即坐了起来。叶馨把粥碗递过去,丁夷一看,只见小米粥熬得金黄,中间卧着只白莹莹的荷包蛋,旁边还衬着几根翠嫩的小青菜,更觉食欲大振,也顾不得用勺就狼吞虎咽。叶馨笑笑,到床边为他收拾被褥。

一碗粥下肚,丁夷感觉好了很多。他抬起头,有点茫然,目光不由又注于窗外灿然的白玉兰,一种温润如玉玲珑如琴音的感觉袭涌心头……

“你在想什么呢?”叶馨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丁夷忽然将手中粥碗一抛,反身抱住了叶馨,不待她有什么反应,他的唇已紧紧地印在了她软红的唇上!叶馨没有抗拒,有些茫然又似在意料之中。热吻中,丁夷手轻轻一扳,将叶馨放倒在床上,顺势压在她的身上。他的手急切地搜寻着她的衣扣,唇还在她的唇鼻眼脸上狂热地吻着。叶馨没有任何的反应。一粒扣子松开了,两粒扣子松开了,叶馨微闭着双眸,面上涌起红红烫热的一片。突然,丁夷的手停住了,他呆呆地望着叶馨的眼角,一粒晶莹的泪珠慢慢地渗出,慢慢地滑落。丁夷大叫一声跳起来,如一只受伤流血的兽狂撞而走……

叶馨慢慢地起身,慢慢地结上松开的衣扣,面上的红晕已经褪去,代之以一片雪样的白。

丁夷直冲入镇上的酒店中,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抛给了老板,只说了一句:“酒!”

丁夷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醉了睡,醒了又喝。老板在他银钱已尽时不客气地请他出去时,丁夷却一巴掌把他甩到丈外,自己找到酒,又喝。老板见丁夷醉得厉害也不去惹他,到街头找了十几个无赖对付他。无赖们把丁夷拖到街头,围上去一阵拳打脚踢。丁夷也不反抗,却是张嘴啃着地上的土,一口一口。

“不要打了!”一女子挤进人群中,拨开众无赖,扶起丁夷。

酒店老板道:“兰姐儿,这小子欠我的酒钱还打人,这帐怎么算?”那女子拿出一锭银子抛为老板,道:“老板,这帐算我的好了。”老板接过银子,掂了掂,悻悻地向丁夷唾了一口,道:“小子,便宜了你。”说罢,领着众无赖散去了。

丁夷沉沉睡了两天,终于醒了过来,未睁眼已嗅到熟悉的兰花香味。他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兰子,是你。”兰姐儿手指在他头上一点,嗔道:“死鬼,亏你还记得人家。”丁夷慢慢张开眼,道:“我怎么会在这儿?”兰姐儿道:“还说呢,你醉得象一滩泥,被人打得死狗一样在街上,若不是我正好经过,你早就被仍到乱坟岗去了。”丁夷懒懒笑道:“可惜我身上最后一点银子也给了酒店老板,这次让你作陪本生意了。”兰姐儿媚笑道:“夷哥什么时候会亏了我们姐妹,可就怕你总不来啊。”丁夷笑道:“我这不是来了么?”兰姐娇嗔道:“你呀,就会说好话哄着人家高兴。”她扶起丁夷,让他倚在自己的怀中,道:“看你的头发乱成啥样,我来给你梳一梳吧。”说着,拿过一把象牙小梳,轻轻为丁夷梳理着。

丁夷软香温玉倚着,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渐渐困意又至。兰姐儿许久不听他声音,一看他似又睡着了,心中有气,把他向前一推,嗔道:“人家说的你听没听啊?”丁夷懒懒地道:“听着呢,你说到哪儿了?”兰姐儿道:“我刚才说的是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丁夷道:“什么?”兰姐儿道:“是兰陵王遇刺!”丁夷打个哈欠道:“那种人死一百个都不可惜,只不知死了没有?”兰姐儿道:“没有,兰陵王武功恁高,又是护卫重重,不过刺客本事也高,竟然把兰陵王刺成重伤。只可惜自己也没逃脱。夷哥,听说还是个女人呢。”丁夷皱眉道:“女人?”兰姐儿道:“是啊,她孤身一人,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只可惜还是没有杀死兰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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