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明法术和魔法师的魔法是不太一样的,当召唤光元素的时候,光元素必需通过施法者的身体。就算是在神殿中,高密度光元素构成的光明魔法也仅仅是传言而已,因为没有人的身体能承受太高密度的光元素。”
“这柄剑显然是凯特的杰作咯?”亚瑟不由插嘴道。
“是的,殿下。我遇到凯特之后,看到他用魔法剑气,于是也尝试着用光元素施放剑气,然而尚未聚集很多光元素,就发生了爆炸。而这把剑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也是在无数次尝试之后才锻造成功的。神殿的人没有这种锻造技术,自然也就不可能用出这一招。”
“那就好。凯特,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安东前辈?”
“老头他现在应该在云游天下吧,我也没有办法联系他,除非他回铁匠铺来。”对于亚瑟猜到自己和安东的关系,凯特倒是没怎么吃惊,毕竟锻造魔剑正是安东的绝活,自己若非和他关系不一般,自然是学不来的。
“那看来请他来保护你是不行的了。”亚瑟沉吟了半晌,突然问道。“能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神殿追杀吗?”看着苏菲的脸色,他连忙改口道,“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殿下相询,怎敢不答……”苏菲的笑容有些勉强。
“不要把我当王子,就当作一个普通的朋友好了,我之所以问这些,是真心希望自己能帮得上忙,不是想给你们带来麻烦的。”亚瑟连忙解释道。
“既然殿下这样说了,我自然也无需再隐瞒了。”看着这个怕自己误解而有些慌张的王子,苏菲对他原本由容貌产生的好感度又凭空增加了不少。“我自幼和神殿里的其他人一样,被神殿收养,从小在神殿长大。由于我的体质适合光明魔法,得到了大祭司的器重,在他手下学习。我有一个师兄,名字叫加利,天赋和智慧都极为出众,被内定为下一任大祭司的接班人。他就像哥哥一样,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那时在我心里,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说到这里,苏菲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事情突然发生了巨变。那是半年之前的一天,那天,我偶然撞到老师和师兄在争吵,非常激烈地争吵。然而看到我,他们却突然停住了。后来我问过老师,也问过师兄,他们那天到底在吵什么,他们都不愿意跟我说。只是,从那天开始,老师的身体越来越差,而师兄也越来越少地跟我说话。老师甚至公开宣布我为下一任大祭司,我多次跟他说我做不来,还是应该让师兄来当这个大祭司,老师却只是摇头叹气而已。”
“终于有一天,老师辞世了。那天师兄突然来找我。他的情绪很激动,说他一定要当这个大祭司,还说这是神的旨意。他那一刻的样子就好像要发疯一般,好可怜。我原本想说,这是师父的遗愿,不应该违背,但看着他的样子,这句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苏菲停了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凯特投来的关切的眼神,苏菲回了一道感激的目光,继续说了下去。
“我问师兄,我该怎么做。后来,我就听了他的话,偷偷离开了神殿。可我却没有想到,也不可能想到,从前对我温柔体贴,关怀备至的师兄,会把我定为神殿的叛徒,还会派人追杀我。那一次如果没有凯特,我也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了。”苏菲一脸的凄然。
“后来我们两个人就一道流浪,直到在这里居住下来。当我听说,各地都出现了神殿组织的抵抗军,还有流传很广的千年预言,我才明白事情的原因。他是惧怕我在神殿的影响力,会阻止他成为神使,统一大陆的举动。可我真的不明白,莫非权利和野心真的能让师兄变成这个样子?”
亚瑟默不作声,但心底涌起一种朦胧的预感,告诉他事情恐怕没有苏菲说得那么简单。
“以我的身份,恐怕很难震慑住那些已经为信仰而疯狂的人,我也不可能随时随地派人保护你们。不过要躲避追杀,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主意。如果你加入了军队,我想,再厉害的佣兵团,应该也不至于敢去硬闯军营吧?”
看着凯特面露难色的样子,亚瑟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没有为国效力的意思,但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要帮苏菲揭发神殿的阴谋,并非以你们两人之力就能做的,加入军队只可能是有益无害。还有,我不知道安东前辈有没有跟你说过,拥有越强的力量,就意味着你要承担越多的责任。神殿的阴谋只是大陆动乱的序曲,为了稳定大陆上一触即发的局势,不至于让无数无辜的人牺牲生命,需要像你这样拥有强大武力的人参与其中。然而这些都并非你一个人能做的,有强大的军队帮忙是最好的选择。你在兰特有名声很大,会更容易得到重用。况且兰特国王向来是以治国严谨而闻名的,我想,在其他国家应该很难看到这种人民安居乐业的景象吧。”
“说得义正词严,还不就是为你们家族拉来一个卖命的人。”凯特咕哝道。
“你如果要这么说,我也不会反对。”看着亚瑟脸上略显狡诈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凯特竟提不起丝毫的怒气。
“如果我被强迫要做违背我心意的事,我会离开。”凯特尝试着提出要求。
“好,一言为定。你去找我的大哥,他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你们的脾气会很合得来的。以后有时间我还会来看你的。小露,伦斯大哥,我们走吧。”
离开了铁匠铺,亚瑟边走边思考着。突然,路边一栋看起来普通,却透出庄严之色的建筑吸引了他的注意,是宰相菲利的府邸。亚瑟不由得想起了被帕克打得失去斗气的可怜的泰亚。
“我们进去看看吧。”亚瑟建议着,看见身后两人点头,他向着门口走去。
门卫从他华丽的衣着上判断,他并非普通人,正猜测着他的身份,亚瑟却拿出了令牌。当看到这个有着兰特家徽的黄金令牌时,他们不由得大吃一惊。
“参见殿下,我们这就去禀告大人。”很奇怪,他们没有感觉到哪怕一点身为王族的威严。
“不必烦劳菲利大人亲自相迎,我直接进去就好了。”亚瑟说道,门卫哪里敢拦阻,只好放他们进去。
亚瑟在旁静静地看着菲利处理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敬意。或许是因为太专注,他过了好久才发现亚瑟的到来。
“亚瑟殿下?”见到他,菲利先是有些惊讶,然而随即严厉地注视着亚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宁可选择离开兰特也不愿意为官?想必不是力所不能及吧?
面对着菲利带着压迫感的眼神,亚瑟仍是用温和的目光平视着菲利,反而是菲利看着他灿烂的笑容突然觉得,试图让他卷入政治漩涡之中才是世界上最错误的事情。
“我听说令公子泰亚在比武大会上被人废去斗气,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亚瑟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唉,泰亚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有时会大喊大叫,不止一次想要自杀,每个来劝他的人,他都会发火,之后把他们赶出去。他母亲死得早,我一直忙于政务也没有时间照顾他。”菲利的眼中露出自责的神情。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亚瑟轻轻地问。
菲利本想拒绝,但看到亚瑟的眼神的关切与期望,却让他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亚瑟把小露和伦斯留在了外面,由菲利的侍卫带路,向着宰相府一个偏僻的房间走去。门口也有两个护卫把守,亚瑟简单地说明了他的来意。
“殿下,现在公子的状态很不好,我怕……我怕他会伤到你。”护卫迟疑着该不该放他进去。
“放心,以我的身份,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另外,我希望我们交谈的时候没有人听到。”亚瑟冷冷地盯着侍卫们,他们在亚瑟眼神的威压之下,不由自主地走开很远。看来这种架势拿来吓人还是很好用的。亚瑟轻轻一笑,不过随即再一次装出冷冷的神色,走进了泰亚的房间。
泰亚第一眼就认出了亚瑟,虽然只是在神逝之日的舞会上见过他一面,但亚瑟出众的容貌,可是让人很难忘记的。当然,对于相貌平凡的泰亚来说,嫉妒之情是免不了的,况且他早已听说了这个小王子手无缚鸡之力,他向来轻视这种人,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失去了斗气之后,才会变得如此颓废吧?
“参见殿下。”泰亚的声音显得很冷淡。“是我父亲请您来的吗?很遗憾,我的问题不是您这种人能解决的。”
“是啊,你很强大,当然看不起像我这种没有力量的人。你打败了武院的所有学生,就自认为,和你年龄相当的人中间,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于是你就开始喜欢上用武力帮助别人,听到他们的称赞和感激,你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于是你就梦想着某天,你会铲除大陆所有的不平,得到所有人的感激。你沉迷于这种梦幻无法自拔,结果呢,比武大会上,你被打败了,梦幻破碎了。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够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可以说是无礼到极点了。陷入狂怒的泰亚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以自己的身份是绝对惹不起的。他甚至一拳向亚瑟击来!
虽然没有了斗气,可强健的身体仍赋予了这一拳极大的力量。然而,亚瑟只是轻轻一挥手,他的拳就停在半空中,全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托起到了半空中,他拼命地挣扎,却无法挣脱空气无形的束缚,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来。看着小王子冰冷的眼神中带着的一丝嘲讽,他再次感觉到了当金色斗魔打向他时,从心底涌起的那种无助。
他放弃了挣扎,过了片刻,亚瑟轻轻挥手,把他放回到地上,恢复了他说话的能力。
“你……你究竟是谁?”泰亚声音颤抖着问。虽然他不懂得魔法,但也知道亚瑟刚才的一手并非普通魔法师所能做得出来的。冰冷的面孔加上惊世骇俗的魔法修为,他真的是那天在舞会上见到的随时随地微笑着的小王子吗?
“你不是认出我来了吗?那个你瞧不起的柔弱王子?现在是否愿意听我说一句话呢?”
“你不知道的,这种失去力量的痛苦。”被亚瑟所震慑,他的话语已经不再有最初的锋芒。
“你这点力量有什么作用?最多让我在杀掉你的时候废点力气而已。”亚瑟继续讥讽道。
“可我用我的力量帮助过无数的人!你怎么能说没有用?”他的话语又有些激动。
“是吗?我的大侠,如果在兰特城欺凌弱小的那个人是金色斗魔,你能做什么?”
泰亚脸上出现了惊恐的神色,金色斗魔这个名字唤起了他心中的恐惧。“我……我什么也做不了。”他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是啊,他从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自己的武力,可如果自己的力量真的是那样不堪一击,自己还有什么权力去行侠?原来,自己从前做的都是错的吗?难道,自幼立下的志愿,就要这样放弃了吗?
“不,你可以。你可以叫来城防军,也可以请院长帮忙,如果你用的策略够好,甚至还可以用话语逼他停手。这个世界并不属于那些独断专行的武士,你要记住,以武力行侠,或许能挽救一两个人,而以智谋行侠,却能挽救无数在贫困中挣扎,温饱不知的人。”
以智谋行侠……泰亚低头沉思着,自己从前看不起父亲以卓绝的身手充当文职,却不知道,他每天审批的公文或许就可以挽救无数人的生命。看来自己真的不应该再这样固执下去了。当泰亚若有所悟地再次抬起头,看到小王子的脸,不仅又是一惊。
“装着一幅冷面孔真是难受,既然你已经明白了,我也就不用再受累了。”亚瑟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愉快和轻松。
“你真的是亚瑟殿下?”泰亚的话语里仍带着一些不相信。
“我还可能是谁?冒充王子可是死罪啊。”亚瑟他现在的样子倒是完全符合泰亚记忆中小王子的形象。
“不可能的,传言中……”
“你为什么要相信传言而不相信亲眼见到的一切呢?”亚瑟微笑着问道。
泰亚又是一惊,此刻的亚瑟给他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智者。“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不做官,还要假装自己不会武艺?”
“因为除了这些,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亚瑟的脸色严肃起来,“有些原因你今后会明白的。今天在这里的谈话,还有关于我的一切,都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你的父亲。切记。”泰亚郑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你明天务必要去看我们的决赛。我希望你能够勇敢地去面对金色斗魔,而不是被心中的恐惧压得抬不起头来。”
“你是,神龙法师?”这次泰亚倒是一点也不吃惊了。
“没错,我就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神龙法师。”亚瑟调侃道,表示他对这个称呼的不以为然。
“你明天一定会打赢他的,对不对?”泰亚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和崇敬。
亚瑟微微一笑,“如果有你在台下为我加油,我会取胜的。”亚瑟脸上的微笑带着自信,在泰亚眼中,这一刻的小王子,就仿佛天神一般的高不可攀。也正是在这一刻,他在心里默默立下了终生效忠于亚瑟的誓言。
然而他不知道,此刻亚瑟的心中也是很沉重。对于打赢金色斗魔,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知道,如果他输了,可能会导致泰亚一辈子无法从恐惧中解脱出来。亚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身负如此之重的压力。
不过,想到自己今后可能会面对的压力,如果做不到以一个轻松的心情来应对,肯定会被这些压力压垮的。他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走出房间准备告诉菲利,泰亚已经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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