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
[一位母亲。]
皱着他漂亮的小脸不愉快地在校长面前结结巴巴地读完了他的假期作业,由于被一双黑灯炮频繁的闪烁晃眼晃了太久,十分感觉肚饿。长年把自己裹在黑色衣物里的校长先生此时正双手抱胸,脚翘在黑亮的桌面上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老脸上除了一贯不耐的神情外,找不出一丝半点能引起小男孩艺术兴趣的元素。
Valen把报告放下,低着头,两手局促地在大腿外侧挠着。被校长盯着,他有点不敢抬头。鬼知道关筱禾这个老男人的生理构造是怎么样的,反正是半点不知。他觉得此刻师长的眼睛实在是太大了,好像他从来没意识到,也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家里的人都喜欢大眼睛的黑发男人一般。他别扭地把毛绒绒的灰脑袋向校长大概看不到的角度转来转去。
当然,虽然他很少去上课,但物理和数学都学得不错,所以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转校长都能看见他不安小脸上滑稽的掩饰。
[,你承认这就是你的报告么。]
[大概是罢。]
呲牙咧嘴挤出一个万分难看的笑容,细长的小眼睛被翘起的半边嘴角和深皱一只眉毛夹成了不透光的缝隙。
大概是就是当然不是。心知肚名,他掰着手指都能算出来自己会写几个方块字。
关筱禾看着嘻皮笑脸的学生,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他把脚从桌上拿下来,抬手捡起小男孩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的作业,心不在焉地翻着,不时用皮靴的尖端敲上实木制的桌角,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是不悦的表现,Valen偷眼瞧着自己的老师。
很清楚。关筱禾这人脾气爆躁,没有口德。虽然无论是从穿衣打扮还是言谈举止,都像是个有文化的人,并且年轻时好歹也追求了N多年的艺术,但实在不是个好招惹的主。
小男孩努力把他不大的眼睛瞪成鲤鱼型,以很有诚意和专业性的眼光往师长微颔的脸上猛瞧,试图能从那把拉进了棺材的骷髅上挖掘出一点能让他能心甘情愿地接受放学后特别补导的元素。然结果却令人遗憾。校长没有抬头,狠狠地拧着眉目。
假装玩手指,看着自己小手,一条一条数着。
这个老男人自从认识了某变态以后就再也没兴趣让别人喜欢自己了,所以他当然也不喜欢别人。
其次,这个老男人长年身体都不咋地。大概是由于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和某个变态的性无能厮混了太久,导致他老爱屋及乌自己也边成了半拉变态的性无能。好罢,Valen砸砸他粉红色的,看起来就很嫩的小嘴,学生应该尊敬老师,老师不是变态,就连是不是性无能这一点也还很有待商榷。
但是——Valen的小眼睛像金星围着太阳那般,绕着椭圆形的轨道转了一圈——你总不能否认对这个老男人来说,就连一只有着状如维纳斯的肉体,一动不动,在太阳下睡午觉的猪,也比更有吸引力。不要深究女神和猪的相似性,这是事实。
更何况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他胃口虽然一向不错,但也懂得挑食!
小男孩开始对自己和绿怪兽的宝贵相处时间感到了担忧。
其实Valen认为他是委屈的,他不就是不会写作文么。这世界上不会写作文的人多了去了,就连那自称下笔有神,其实完全不知道在扯什么鬼蛋的傻笔刘二都说:都啥年代了,丫能交作业就了不得了,哪还真能有人追在你屁股后边,要你拍着胸脯发誓那真是你写的?再者说,就算不是,你丫不承认,他还能硬把你摁在阴沟里臭扁你一顿不成?
哼哼,要是真有人追在他白嫩嫩,香喷喷的小屁屁后面,硬把他按到阴沟里去干点什么无耻下流的事也未尝不可。可问题是关校长人家不吃这套。面对这种没情趣的老男人,就算他把自己用擀面杖硬给碾高十几公分,再到NeonCodlin的衣柜里偷一套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名牌西服穿上,情况的改变也不会和他的身高增长成为正比。
想到叔叔,他歪着脖嗅了嗅自己的身上。在那个充满了消毒物品的家里养了好几天伤,那无处不在的怪味道对他美少年引以自诩的纤细神经实在是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觉得倒霉的事真是一桩接一桩,快到让他来不及思考与接受。
想到这里,那活跃的思路又一次被意外打断了。
[今天晚上有安排么。]
干细的声音出现在耳朵里,Valen马上别过头来献媚地摇起毛绒绒的脑袋。
[恩哼?]
[哼哼什么,问你今天晚上有空没有。]
[啥?]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请你今晚留下来。不用担心场地,这间办公室可以借给你用。]
彻底傻蛋了,左眼瞪大,右眼挤成缝隙。他没听错罢?对方可是关筱禾。
那个早八百年就被塑造成性无能的关校长!
看来上天果然是眷顾美少年地。
当然,关筱禾其实没有抬头,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男孩子脸上多变的表情。他目光刺人的黑眼睛还距焦在那份通篇鬼扯,别说是,就连自称下笔有神,其实不仅上下半shen无能,上半身也无能,整个人钻进钱眼里除了钞票啥也不认的刘同学自己也看不懂的语文报告上。
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受到一点小卷顾后马上又被晾一边的Valen感觉心里不平衡。
为何那种完全是胡掰的东西这认真的男人也可看这么久?老实说,虽然大概不及睡猪,但与报告相比,Valen还是觉得自己比较好看的。
更何况,亲爱的校长先生。您刚刚不是在邀请人家和您共渡良宵么。
他哀怨地对着墙角的垃圾筒抛了个媚眼,看到被柔成一团团的洁白纸巾被丢在黑漆漆的筒里。很显然地,那种黑白分明的强烈对比让他有了想入非非的yu望。
他开始和自己打赌,今天晚上会用掉几盒纸巾。
其实用掉几盒都无所谓,反正校长先生的办公室里有很多这种东西。
是的,有很多这种东西。
因为关筱禾那个老男人有洁癖。就跟NeonCodlin一样,眼里完全容不下脏东西。
——就跟。某人一样……
开始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般情况是:两个有着相同习性的男人,当他们是故交时你几乎不能去怀疑他们彼此了解的可能。
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悠闲翻阅A4打印纸的校长,从那一板一眼,毫无情绪的可言的脸上,感觉自己看到了不慍不火的悠然神情。
如果可能的话,打死都不愿意相信,关筱禾这个顽固男人的品性可以和他没道德的叔叔相提并论。
不过他想自己现在的状况,已和上铁板定钉无甚区别了。
咬着嘴唇,一脸压抑地向埋在白纸黑字间的男人怒目而视。在关筱禾倍显病态与疲乏的老脸上,那种轮廓分明的消瘦,使凝神的人透出了神经质的苍白。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种苍白也像极了他记忆中的NeonCodlin。
也许事实是,就连关筱本人都不太记得自己的童年是怎么在NeonCodlin那个被变态母亲调教出来的小变态手底下度过的。但是对于那些并不太灿烂的往事,记性好的可是一条也没漏下。他咽了口口水,小眼睛瞅向校长带着黑色手套的细长手指。
那里甚至还保留着深固于记忆之中的戒指。
有十来年了罢。
从来都不知道,这枚在自己家族中象征着家长最高承诺的物件,是如何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手上。而且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Codlin家曾经的女主人并没有机会将丈夫所托付的重望妥善归还。
那么他可以指望是NeonCodlin亲自交给他的么?
——并不太喜欢这种解释,但是他好像别无选择。
那个没有感情的男人,当他年少的时候,毕竟还是对自己年轻的恋人有过一次牵挂的罢。当然,也仅限于年轻的时候。男孩子默默在心里感叹着,他看到黑眼睛不知何故转过来与他对视,仿佛动悉了他此刻的心迹般,明亮刺人。
他倒抽一口凉气。
[您认识她对不对。]
对于这个问题,校长并不客气地眯起眼看着他,没有回答。
[其实您知道她的很多事,包括那枚戒指所代表的意义。]
他激动地举起手来继续说到,向手套下被遮掩的东西指过去,纤细的胳膊甚至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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