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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len Codlin(2 / 2)

他过了很久才听到男人干巴巴的声音。

[我见过她。]

关筱禾表现得异常平淡,直视男孩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

[戒指是她亲手交给我的。]

突然伸手捂住嘴,仿佛有一丝绝望从他眼中闪过。

他听到校长继续。

[如果你想多搜集一点资料的话,那件事大约发生在……]

1989年。

关筱禾坐在绿色庄园的庭院中画画,他对这种临近开发出的胶性颜料还不太熟悉,以至于在调色时加了太多的水,使那稀薄的液体根本沾不住刷子,滴得到处都是。

他的又一件工作服被毁掉了,这让他感觉很遗憾。粉蓝色的水渍是在崭新的白色牛仔布料上染开的,这颜色其实并不很深,也许干了以后肉眼就无法分辩,但是关筱禾知道,以NeonCodlin那种敏锐的观察力和对事物一丝不苟的完美主义作风,就算他辩解说,穿工作服的目的就是为了弄脏,对方那种容不下一丝污垢的眼睛也不会流露出任何妥协的神色。

他不由得发出长长的感叹。

[非常昂贵的双翅。]

妖精振动的翅膀被刷上了底色时,他犹豫了一下,对于这种明显过于稀释的颜色,他并不确定是否有必要使用,虽然当它们看起来潮湿的时候,那种朦胧的色彩与淡绿色的背景显然相得益彰。

他将那颜料被涂抹干净,不再滴水的刷子放下,对着画面端详了一会。然后他拿起另外一只较为细小的刷子,在尖端染上少许的蓝色和一丁点红。两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的效果常常使得许多追求浪漫情调的人乐而不疲,虽然实际他并不太喜欢将这种过与迷离的影像和现实的时态结合起来。

他自己也不太理解这间中的逻辑。每一种颜色都很好,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颜色都适合人类沉迷。至少他认为,人类生存的时间非常有限,所以一部分自觉此点的人,可以试着不去追求一些东西。

他万分小心,将笔端向着蓝绿交接的轮廓线凑了过去。

柔和的女声响起时,他因为工作被打断的不悦感而眯起了眼。

[关筱禾先生么。]

他将刷子搁置在半干的颜料板上回头,从眼睛的缝隙间看到肩膀上披着红发的女人。

他不认识她,当然更无从知晓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会去选择不去追求她在此处的目的,以及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是显然不大可能。

无奈地睁大眼,关筱禾从他所构筑的世界抽身,在已经被润湿的白裤子上,蹭干了手上的水彩。

他向着女人走过去。

女人的手中紧攥着一枚戒指。

舔了舔嘴唇,他觉得喉咙发干,也发哑,所以说不出来什么。校长追忆往事的时候完全是一副陈述事实的语气,像往常一样在思考时眯缝着,挤压出皱纹的眼里也没流露出任何不同寻常的情绪。可是还是觉得十五年前的那一幕,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关筱禾这个男人,都意味了很多。这其中的关系者甚至可以牵连到NeonCodlin,以及所有对KarenCodlin念念不忘的男人们。

[她亲手交给您的。]

[她只是要我转交给Neon而已,她那个时候已经不算你们家的人,她的作为不具备任何效力。]

[可她始终是NeonCodlin的母亲。]

不太高兴地闭上嘴,当他不说话,眼睛直视着人的时候,他内心里的怒气会被表现得很明显。应该说大多数Codlin家的男人都有这种直观施予他人压力的资质,只不过平素总是有很多想法和语言的很少有机会让人挖掘到他的本性而已。更何况他认为那样做是危险的,喜欢研究人,但不喜欢暴露自己或被人研究。非常遗憾的是,在此种情况下,他因为不悦感已经不再顾及。

[你当然可以那样说,但KarenCodlin的目的仅仅是将夫家的东西物归原主。]

关筱禾的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

的回话不冷不热。

[看来您也认为她是个相当好的母亲。即使是危难中也没有忘记牵挂自己儿子的未来。]

[不——]

校长抬手打断学生。

[KarenCodlin并不是什么好母亲,没有人能够仅凭一面只缘就任意判断她是否能被称为一个好的母亲。我对她的态度很简单——无论是作为一个母亲,还是一位女性,她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不由自主地冷哼了一下,尽管很小声,但在安静的室内足以被听得清晰。由于他的一部分理智已被感情支配,所以他对校长明显不悦的眼神没有反应。

[那么您本人呢,无关那印像如何,您在获悉了她和NeonCodlin之间的关系后难道没有一点点动摇或是感触么。毕竟她——]

男孩子挺起胸膛,深深提气。

[——她——]

[这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

[不。这就是!]

他一步跨到桌前,两手重重拍上实木的漆黑表面,发出沉闷声响。

[——您不能否认——那东西属于NeonCodlin,而她是他的母亲。]

[你逾矩了。。]

校长的警告没有任何功效,他不屈不挠,拨开那只伸出来想要阻止的手。

[而从某种意义上,正因为她是他的母亲,所以她对于您来说——]

[,你在玩火。]

关筱禾声音严厉,仿佛是愤怒,然在那对比鲜明的眼中,却找不到一丝理智被感情席卷的痕迹。张大嘴,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他在在将原本那些可以流畅出口的语言用一瞬间遗忘后,咬着牙低下头去。

他分明感觉到自己所有的愤怒都被浇熄了,取而代之悲怆从他的心底攀升。当他终于回过神来面向校长时,他一动不动,泫然以对。他看到面前的这个男人的是如此黑白分明——关筱禾晓得一切,也有办法应对一切。他用他那种犀利的,洞悉一切的精锐眼光正看着他,这视线直白,无所避讳,但是从那所流露的将即不是哀伤,也不是怜悯。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应该是在这种情况下受到怜悯的,他的肩膀挎下去,再一次捂住了自己颤动的双唇,仿佛在试图阻挡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内流出,从胸膛中发出了细碎的闷响。

[,你不该试图去领会那些,它和你想象得不一样。如果那是历史,你该接受。]

校长将报告放在他按上桌面的手边。纸缘磨擦肌肤的感触,在这情形下变得这么清晰。

[今天晚上——]

他打断校长的话,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觉得自己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条理分明。

[您想教我留下来作什么。]

他听到关筱禾用跟记忆中一般的声音说着。在那之中仿佛还混杂了一丝荡然犹存的叹息。

[我相信你可以把这份报告作得更好。所以请你用一个晚上再重写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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