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张陵无计之时,却见杨臣将双手一拢退到一旁,轻笑言道:“熊大侠在屋外久候,何不进来说话。”
果然房门应声而破,木屑飞射入舱,张陵将遮脸的手放下,看见已熊振侠不何时到了屋内。他看了杨臣一眼,然后拱手言道:“客气了,熊某一介草民,虽有个侠字,却够不上什么大侠。”
杨臣正色言道:“熊兄过谦了,以熊兄的才具弃功名于不顾,只为了报恩,甘心在徐府上作一下人二十年,这样的作为还谈不上大侠二字么?”
熊振侠面上一沉,心道此是何人居然将我的来历一口道破,于是言道:“你对我的事倒清楚得很,任凭你讲得天花乱坠,若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休想生离此地。”
杨臣将竹箱搁在地上,掏出包裹来,熊振侠听方才说话,自知道这包裹中装得是什么,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臣哈哈一笑,将包裹解开提出那人头来。张陵,周书同忍不住都啊地一声惊呼,杨臣伸手朝那人头一指,言道:“熊兄请看这人头是谁?”
熊振侠仔细辨去,忍不住惊道:“竟是宇文泰。”
此话一出,张陵,周书同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宇文泰乃是丹阳府守备,是朝廷大员,居然如此轻易就被杨臣所杀了。
那首级生前的面目栩栩如生,颈项底部抹着白石灰,从他的眼底仍可看出不可置信的惊惧,似不能接受他被杀身死的结果。熊振侠身子一震,对杨臣言道:“兄台替我等手刃仇人,此恩此德,徐家上下铭感五内,只是不知兄台有何示下。”
杨臣将人头搁在铺上,正待说话,突然眼神一转大声喝道:“道上处理一些私事,请各位朋友给予方便。”原来船舱的乘客见这里出了这么大动静要往此来一窥究竟,竟被杨臣一语喝破。杨臣的声音虽不大,却震得舱板一阵抖动,熊振侠不禁对此人更高看了几分,也只有这般身手才配得上刺杀宇文泰。
杨臣对熊振侠言道:“熊兄,杨某实在惭愧,此人并不是宇文泰,而是他的替身。宇文泰狡猾无比,安排下替身不说,我刺杀之时,差一些还折在他手底,若不是属下弟兄以死相救,恐怕也无法见到熊大侠了。在下因此甚感惭愧无颜相见,否则早拿着他的人头交予熊兄了。”
熊振侠听此话这才恍然明白,言道:“即是如此,熊某仍感你的这份情谊,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杨臣拱手行礼,言道:“区区杨佐臣。”
熊振侠听杨佐臣这三字,陡然双眼放光,言道:“原来是淮北军的四当家,熊某真是眼拙了。”听到此话,张陵心中一惊却不想此人竟是泥人石手下的大将,还是淮北军坐第四把交椅的人物。
杨佐臣言道:“岂敢,得知丹阳军出兵宣城时,我尚在钟离处理一件急事,在接到主公密信时,终还是晚了一步累的徐大人身死,实在愧对主公相托。”
熊振侠言道:“泥公正率大军围攻荥阳,却还为我等之事费心,此情徐家记下了。”
杨佐臣忙道:“熊兄切不可如此,荥阳不过一座孤城对主公来说覆手可下,何及得上熊兄。你也知道主公是最重情义之人。主公常与我言道当初若没有熊大哥仗义相救,就没有他泥人石的今日。”
熊振侠摇了摇头,言道:“泥公言重了。”
张陵心想原来熊振侠说得在淮北军中有一位生死之交竟然是泥人石,实在想不到他与淮北军还有这层关系,自己是否可以利用这点呢。于是张陵插口说道:“竟然不知杨先生是淮北军的人,刚才冒犯之处实在抱歉。”
杨佐臣哈哈一笑,走到张陵前一拍他的肩膀,对熊振侠道:“熊兄,这位是你的弟子么,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机智,我杨某身经百战从未损过半根寒毛,却在这小子手下吃了亏,你说他了得不了得。”张陵得杨佐臣夸奖心中忍不住欢喜,忙向熊振侠看去,盼他能夸自己几句。
熊振侠却冷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般下三滥的手段夸他作什么,若杨兄你真是意图不善,他有十条小命也是交待在此了。”
张陵闻言顿感扫兴。
正在这时,舱顶上有人喊道:“熊先生,后方有两艘水师战船正在追赶。”
熊振侠,杨佐臣听了神情皆是一动,连忙快步上舱去。
张陵也要跟去,却被周书同拉住,他对张陵说:“你去作甚,不怕丢了脑袋。”
熊振侠回过头来,微微笑道:“不妨,有胆量就上舱顶来。”
张陵见熊振侠出言相激,登时出口:“怕甚,去就去。”
到了舱顶之上,江风袭来,三人上了甲板,朝西望去,但见两艘战舰正悬着巨帆在船尾急追,大概还有一两里水路的摸样。
熊振侠看了一阵,冷笑道:“这不是丹阳的水师,而是自江都开来的,尉迟让这老贼打得什么主意?”
杨佐臣言道:“熊兄有所不知,此番宇文泰出兵宣城,有一半是因为尉迟让的缘故。”
熊振侠身子一震,言道:“杨兄所言是真的?”
杨佐臣颔首言道:“不假,不过尉迟让只让宇文泰追查徐大人内通淮北军一事,却并为授权他来攻取宣城,宇文泰此人心怀异心,不加详查便吞并了宣城。”
熊振侠闻言怒道:“难道这宇文泰不怕朝廷追究,尉迟让身为扬州刺史也让他胡作非为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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