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半山妖（1 / 2）

临近新年，大学里处处洋溢着“联宜”的念头氛围，所谓联宜，是认识朋友，交流感情的重要形式，也是学长、学姐观赏学妹，学弟的大好时机，逢年过节这种机会自然不会错过，彩带曲波、黑贝的两个班一拍即合，决定好好热闹一番。

有了念头之后自然行动，两个班决定去紫霞湖边烧烤，各派出几个得力干将一起出门采购，曲波、小白、张枫、黑贝四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被指派抗东西，负责选购的重任交到了很会砍价的彩、老张、莎莎、剑如红肩上。

四男四女浩浩荡荡杀进了紫金最大的商业圈，此地上至世界名牌、下至针头线脑应有尽有。就在八人为了牛肉串还是羊肉串、胡椒粉还是孜然粉争论了四个小时满载而归，眼光的剑如红在站台上看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婵娟吗？旁边那个男生是谁？”

莎莎循声望去，正在看看站牌向旁边一个男孩说着什么的正是婵娟。他手上捧着一个木匣。身旁的男孩比她高了一个半头，看不清楚什么模样。

“婵娟也有男朋友？”张枫嘀咕小看了这位爱品茶的小女生。

好奇与八卦乃人之天性，大一四人一拥而上问个究竟。婵娟见到这么多熟悉的人微微一愣，璇玑神色自如的与大家打招呼，再看那个男孩已消失在人群中。

黑贝问婵娟怀中木匣是什么东西。婵娟打开木匣，是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陶色典雅有朴，造型精巧济丽。匣中包括一只红泥小灰炉，一口泥制沙锅，一把柿子般大小的茶壶，四只核桃大小的茶杯，还有一个茶匙形状如鼓，由一个作为“鼓面”的盘子和一个类似“鼓身”的圆罐组成。

“功夫茶“张枫头一次见到这种精美的茶具。婵娟点点头，莎莎问他：“你一大早出门是为了买一套茶具？”这一套功夫茶具一定贵重无比，婵娟虽说嗜茶如瘾，也太奢侈了。

“不是，是……买茶叶。“婵娟有点不好意思。这套茶具是刚刚有人送给我的。”“刚刚那个男孩？”剑如红反映到快，“他对你这么好啊……”

婵娟一向话少，此刻却急急辩白：“我不认识他的……连他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那他见你第一面就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莎莎觉得在玩游戏。

“他……他对茶很有研究，”婵娟一向对茶情有独钟，这方面知识也很有自信，但刚刚那个男孩对于茶的学识见解太丰富了，让婵娟意有点心有戚戚焉。“他说遇到我帮了他很大一个忙，就送了这个给我。

“你帮他什么了？“张枫很八卦的刨根问底。

“没有……没有帮什么，我也这么问他，他只是非要我收下这个。”

彩见婵娟被诸位“好奇宝宝”围攻，好心替她解了围：“婵娟得到这份茶具也算有缘。所谓见者有份，回去之后把功夫茶给我们喝吧。噢，一时半会儿我们喝不到，先得把壶养三个月吧？只好等下学期了。”

“不……不用，”婵娟等彩换气时，终于插上了话，“他说已经养了好久了……”

“那好，”彩爽快的招呼大家，“我有上好的凤凰茶，回学校一起到我办公室来。”

黑贝听得稀里糊涂，“养什么？”

婵娟在茶方面一向海人不倦；“功夫茶所用的冲罐……”见黑贝一脸疑惑，连忙加了句，就是茶壶，先要以茶水“养壶”。用“洗茶”之水到在其中，勤于更换，养上三个月，才能用……”

“洗茶之水？”黑贝的问题越来越多。

“泡茶时的第一道茶。先别问了，功夫茶讲究多了，到时再说”彩不但活了八百年，知道的也不少。

李鹏彩的办公室应有尽有，冰箱里塞满了刚采购的生鲜，又变戏法似的弄出一张小檀木桌。婵娟接过彩不知道哪个角落拣出的陈年老茶一看：“金凤凰！”

彩拿出的茶叶色浅金褐、油润有光，泛朱砂红点，有一般独特的芳香，“李……李老师，你从哪买来的？”婵娟深知这种金凤凰在市面上已经绝迹，千金难求，深深佩服李鹏彩的神通广播大。

“怕是她几百年前自己采的吧？”小白小声嘀咕，曲波给了他一胳膊肘。

在坐共九人，彩推说自己将来喝金凤凰茶的机会多的是，让婵娟泡两轮八杯。彩取出一只紫砂壶盘搁在檀木桌上，大茶盘上由婵娟摆上陌生男孩送的陶壶，圆体扁腹，尖嘴曲柄；四只茶杯，杯子口圆，杯壁极薄；茶炉由白泥制成，形的直筒，煎水用的茶锅，盛汤用的茶池，一扇火的纸扇，一一布好。

婵娟在大家的注目下开始烹制功夫茶。预备阶段为治器；起火，掏火、扇炉，洁器，候水，淋杯，在茶锅中水即将烧开之时，将茶锅挑起，浇冲茶杯，再将茶锅置于茶炉之上。接着纳茶，自罐底由下而上分最粗，细末，粗叶占茶壶七成；侯汤，煎水至水面浮沫，声若松涛，二沸的水冲茶最好；冲茶，提高茶锅缘壶边冲入即高冲，刮沫，淋罐，烫杯；洒茶，低洒，快斟，均匀穿梭于四杯之间，直至每杯达到七分满，谓之“关公巡城”；尽壶中之水，余下之律一点一抬头依次点入四杯之中，谓之“韩信点兵。”婵娟将茶亲手奉上，功夫茶成。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彩鼓掌叫好：“厉害，许久没有看到这么，厉害的功夫茶了。”张枫，黑贝抢先一人一杯，猛吸一口，“苦！”异口同声。

“哪有这么喝的，功夫茶要‘衔杯玩味’，先闻其香，再品其味，浅啜于口中，不要喝这么快！”彩深觉给他们喝金凤凰是暴殄天物。

“李……李老师，金凤凰这么好的茶，用来泡功夫，太……太浪费了。”婵娟沏了二轮尝了一口

“即然有这么好的茶具，不用好茶太说不去。”彩取了一只玻璃杯，放了点儿金凤凰，冲入开水，“可惜会品茶的太少，看看这杯茶。”

金凤凰冲开，香气清高深幽远，汤色橙黄清澈，茶叶红边绿心。“功夫茶讲究浓，你们喝不惯，自然觉得苦。”彩与婵娟还在品茶，其他人连连叫苦，早已不要。

赏完婶娟功夫茶后，男生女生都回宿舍休息准备明天入山烧烤。曲波、小白留了下来帮彩收拾。曲波见其他人走远了，问彩：“功夫茶茶具有什么奇怪吗？”

“你看出来了，”彩倒一点儿也不意外，“就算再造么意气相投，也不会一见面就送这么重的礼。那套茶具虽没有名壶‘注水飘香’，却已养了数年，而且成套齐全，市面上也不多见。”

“哦，所以李老师让婵娟表演功夫茶，近距离观测茶具。”小白恍然大悟。

“我的办公室中已布下‘神照’，不过茶具上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很普通。”

“难道那个男人钱多得没处花，还是看上婵娟？”小白的印象中，婵娟少言寡语，并不突出。

彩与曲波同时一耸肩，只能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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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品完了苦得要死的功夫茶，百无聊赖地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就在昨天，麒麟一本正经地宣布去寻找自己千年的幸福，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张那个气愤，却毫无办法，由他去吧。天色渐黑，明天要去烧烤，早点上chuang睡觉。

平时从没这么早睡觉的老张在宿舍熄灯后竟然醒了过来，“唉，早睡早起，这也太早了吧……”老张小声嘀咕，忽然觉得门外有什么响动。

当夜月朗星稀，老张望向门口。宿舍大门紧闭，门缝处一团阴影越来越大，意是一个黑影纸人儿一样自门缝中挤了进来。扁扁的黑影立起，俯下身去双手搓揉脚、腿、腰，全身上下被揉得圆了，现出了人形。

老张遇妖甚多，早已习以为常，这种挤门缝的把戏还是第一次看见。那妖怪回复人形走到老张床前，老张借月光一瞧，好漂亮的帅妖！

帅妖看上去很年轻，不超过二十，当然是单看外表，天知道他多大；个子挺高，没达到麒麟的个头而已；身体瘦削却不弱，肉很紧；穿着艳丽的花T-shirt，梳着朝天发，还打了一个耳钉！真是时尚的妖怪，还有不拍冷。

“喂，你是什么东西，深更半夜进女孩子的闺房很不礼貌啊！”老张中气十足。

帅妖眯着眼打量了她半天：“你就是麒麟的主人？他封了一千年，不会连脑子都封坏了吧？怎么找到你这种货色！”

老张勃然大怒，随手抄起枕头砸了过去。帅妖轻飘飘如柳絮一般，不知怎么晃了一下就避了开去。“还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暴力女……算了，麒麟在哪儿？”

“不知道！那么神通广大，自己去找。”老张可不会给不尊重女性的东西好脸，哪怕他长得再好看！

“胆子倒挺大……麒麟千年来终于找我下棋，没下完就跑了……”帅妖口气十分哀怨。

“等一下！你该不是什么发鸠之山的茶仙吧？”老张想起麒麟给自己找自马王子时说的话。

“茶仙？麒麟倒是会给我戴高帽……”帅妖挺高兴的，“我不是茶仙，蒙顶仙人的名号不敢抢。我倒是与茶很有关系……先别管那么多，他究竟在哪儿？”

老张见是麒麟的朋友，还这么帅，也就实话实说：“到香格里拉找老婆去了……”听得帅妖一头雾水，老张解释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独角兽？麒麟倒蛮开放的吗……”

“既然麒麟不在，打扰了……”帅妖抖了抖，越抖越扁，纸人儿似的从窗缝中挤了出去，随风飘远。

“喂，你是什么妖怪啊？”老张对没有清楚帅妖的品种十分惋惜，“早睡果然是有好处的……”倒头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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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霞湖居钟山山腹之中，没有汇入或流出的支流。乍一看之下是一潭死水，却四季澄清，水质极好。靠山一面—堵古墙将水劈开，延伸至水下，深不可测。墙的另一侧究竟是水是山，不得而知。紫霞湖在紫金的名气除了山明水秀外，民间广为流传的是湖下的水鬼。政府三令五申不准私自游泳，每年仍有许多人溺死，不少人是根本不会游泳莫名其妙死在了湖中，为紫霞湖平添了一股诡异。

白天的紫霞湖碧波荡漾，一派湖光山色。两个班的人马安营扎寨，生火造饭，热火朝天地烤起生鲜肉食，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祭过五脏庙，打牌的打牌，踢球的踢球，聊天的聊天。老张坐在湖边斗地主，小白在老张的包中找照相机，竟摸出了—把凶器：“格萨尔王刀？你带这个出来烧烤？”

自从半人马帅哥点出了藏刀的来历，众人皆以格萨尔王刀称呼之。老张气定神闲地出了张牌，悠然答道：“防身。”

“你用得着防……身？”小白的语气让老张十分不悦，恶狠狠拍下一个炸弹：“当然！除妖用的！”

“除妖？你什么时候成神婆了？”小白用手把刀掂了两下。

“最近老有妖怪骚扰，小心为上……”老张的语气中颇有自鸣得意的意味。

小白一愣，忽听身后黑贝大叫“小心！”

不知谁开了一记大脚，足球打到树上改变方向朝小白飞来。小白闪身不及，被球击中手臂，藏刀脱手，在湖边岩石上弹了一下竟滑入了湖里。

老张与小白急忙抢上前去，却见刀身一入水中忽闪紫光，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一样直向湖中心投去。“完了，我拿什么赔李老师啊……”老张只见水下一道紫气蔓延。

“怎么回事？”刀主人姗姗来迟。

肇事者还未及答话，紫气已由藏刀落水处伸至古墙下，湖底隆隆作响，水面上水泡劈叭作响，以钟山绝壁在紫霞湖上投影的范围内最为密集。同时水下隐约见数缕白气升腾，在湖边的人立刻感到冷气逼人，阳光也不如刚才强烈。

彩大惊失色，急忙让大家退离湖边，聚在阳光下。曲波在她身后眉头紧锁：“格萨尔王刀在水下感应到什么了吗？”

“确切地说是有东西感应到了它。”仿佛印证彩的话—般，一团白气裹着藏刀升出水面，几个幽灵模样的半透明体在山壁投下的阴影中时隐时现。

“今天冬至祭鬼神，黃泉路大开，没想到紫霞湖竟是黄泉门户之一……”彩恍然大悟紫霞湖为何盛传水鬼。

“格萨尔王刀周围的是鬼？他们不怕？”曲波奇怪。

“藏刀无人主持，威力不大。其实鬼都是被刀引出来的……”

“啊？那我用来防身岂不是引狼入室？”老张吓了一跳。

“不是一个道理。紫霞湖直通黄泉，阴气积聚，藏刀纯阳兵器入水引动阴鬼。阴疑于阳必战，阴鬼不会放过藏刀的……”

此时胆大心粗的同学们见紫霞湖上飘荡着魂魄，竟冒冒失失地上前看热闹。阴鬼感受到活人阳气，撇下藏刀向众人袭来。彩冲上前要发动内发劲，空中忽然晶光璀璨，降下光华万道，逼退阴鬼。阴鬼发怒，恶相顿生，半透明体凝聚成实形，巨口獠牙，伸出血样艳红的长舌。紫霞湖沸腾起来，如水开一般。

“万事何为贵。诸位久居黄泉，何必在阳间大动肝火。”晶光处有男声传出，空中飘来一股异香，万点褐色落入湖中。顷刻间，香味四溢，沁人心脾。阴鬼也收起恶相，由浓转淡潜入逐渐平静的水下。藏刀冉冉升起，晶光下降，合在一处。

光华散去，一名英俊少年手执藏刀停在水面上。老张一见，大呼：“茶仙！”

“不，不，不，”帅妖伸出手指左右摆了摆，“昨晚已经告诉过你了，麒麟之主，我不是茶仙。你们可以叫我半山妖。”

朝天发，打耳钉，花花绿绿是够妖的。小白心里嘀咕，转头问老张：“这就是骚扰你的妖怪？”

“骚扰？我只不过问他麒麟在哪里而已……”半山妖看老张的眼神十分欠扁，“另外，这把刀对付小鬼还行，我嘛……”

“喂，把刀拿来!”老张感慨格萨尔王刀生不逢时，接连碰到厉害的角色。

“要刀可以，说说我是用什么退鬼的。”半山妖笑眯眯地逗着人类。说是妖，笑得可是阳光灿烂，晕了—堆纯情少女。

—听这话，曲波、小白齐齐看向李鹏彩。在场诸人中算李鹏彩最为见多识广，其余人的年龄加起来也没她多。彩微微一笑，还未开口，只听—个有些急促的声音：“吓煞人香。”

众人循声—望，竟是平时大气不敢出—声的婵娟。婵娟大概自己也没想到有这么有勇气，见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脸颊绯红。

“是你?难怪会闻出碧螺春的吓煞人香。这可是我从洞庭鲤仙子换回的极品，便宜了这帮黄泉鬼众。对了，那套茶具怎样?我可是等着你的功夫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