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誉为是好心遇上驴肝肺,白瞎了他那颗良善的心了。曾几何时,他还暗搓搓的想过,二娘若实在嫁不出去,他就勉为其难的接手,总不让她没了下场就是了。如今他只觉年少无知好可怕,不仅是张家兄妹对于婚嫁之事的病态想法,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若真与二娘成亲,做些个那什么什么,总有种乱伦的赶脚。这种想法曾一度将蒋誉为逼成个神经病,以至于他如今想都不敢想。
张俏若知道蒋誉为曾经如此猥亵自己,且还得出这么个结论,绝对会亲手给他净身的,好在张俏并不知道,蒋誉为的根儿也算得以保存,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蒋誉为也不想想,他愿意舍生取义,人家张俏是否愿意如此将就呢?张俏始终记得,当年蒋誉为吞了五石散,裸着个小胸脯,在湖边奋力狂奔。那场景,着实让人没齿难忘,哪怕蒋誉为后来发奋雄起,也改写不了他的中二病史。蒋誉为愿舍生取义,她还不想当那心理咨询师呢。要知道,中二病和间歇性神经病之间并没有太大的界限,真要论起来,中二病所引发的后果,可能要比间歇性神经病要深远的多,比如项羽非得衣锦还乡,比如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
曾经的中二病此刻正在给张俏洗脑,妄图证明郑珏不是个好东西。“那小子从来就那样,眼高于顶,自命清高,一天到晚板着个死人脸,看人都用眼角,还对我们爱答不理的,连笑一笑都像要了他老命似的,真是讨厌至极。”
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蒋誉为又列举了一系列充分的论据,“二娘,你是没见过郑四小时候,老讨厌了,仗着自个儿的姑外祖母是太后,就自以为了不起,对我们总板着脸,连说个话儿都敷衍的很,跟个小老头似的,就会捧着个书,难不成就他家有书,别人家就没有了?还不是猪鼻子插葱——装相。他要对所有人都这样,我还佩服他了,可他对我们一张脸,对尚书令家的叶二,御史大夫家的洪六,还有三皇子他们还不是极尽巴结,小人的紧,还有啊……巴拉巴拉巴拉”
蒋誉为费尽唇舌说了半天,见张俏还是一脸木然,不由气道:“你倒说句话呀!”
张俏揉揉脸,忍着哈欠道:“你让我说什么?跟着你一起骂郑四是个讨厌鬼?”肃了肃脸,张俏认真发问:“三郎,你确定你刚才说的那个郑四与我认识的那个郑四是同一个人?”她眼里的郑珏,是个做事认真周全,喜欢谈笑风生,偶尔有些八卦,却不妄言是非的好青年,而不是蒋誉为所说的那个狗仗人势、阿谀献媚的小人之流,张俏虽然信任蒋誉为,但更信任自己的眼睛及感受。
“你不信我?”蒋誉为瞪大眼睛,老子这般枉做小人给你爆料,就得了这么一句话?蒋誉为气鼓鼓道:“是你认识他时间长,还是我认识他时间长?”我们俩才是好朋友好不好?你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
张俏挠挠头,头痛道:“可他并没有老板着脸,用眼角看人,说话敷衍人,啊,对了,我倒是经常见他笑,且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名门世家,我们兄妹也不是高官子弟,他对我们不是也客气的很?”
那是他发了癔症!蒋誉为别过头,哼哼道“反正你就是信他,不信我!”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我从小到大就没见他笑过几回,他的整个人生都用来装逼了,还笑呢!笑?笑!诶诶诶,不对啊,卧槽,那小子不会没安好心吧,二娘这个傻子没被他占便宜吧,蒋誉为赶紧回过头,紧张兮兮的问张俏:“那个……郑四没对你……”见张俏眼睛眯了起来,蒋誉为结巴的说不下去,只得心虚的嚷道:“喂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
想把你扔去喂狗的眼神!
张俏没待蒋誉为说完,便领会了他的意思,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好想抽人,张俏咬牙切齿道:“且不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不是以为,我昨儿跟你说的话是在开玩笑?”
蒋誉为眼神一凛,道:“二娘不可混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人伦天道。昨日之言,我只当没听过,你也只当没说过,万不可有此念头的。子乔兄那里,我会再去劝说,你别胡思乱想了,嫁人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张俏摇头,认真道:“三郎不用去劝说阿兄了,就算他愿意,我都不会同意的。”蒋誉为那九转回肠的忧虑神色实在让人暖心,张俏不由展颜一笑:“昨儿我还有话要说呢,之前你说人生在世,遇到点困难就选择逃避,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可我却是要问一句,三郎是觉着嫁人生子困难?还是顶着世人的不解非议困难?”
张俏不等蒋誉为回答,又道:“若是我选择嫁人生子,确会碰到不少糟心事儿没错,可只要我行的端做得正,总会有人站在我这边不是?可若我选择终身不嫁,那么但凡我出门交际,就会为流言蜚语所扰。苛政猛于虎,流言猛过浪,除非我闭门不出,不然非得被人们的唾沫星子淹死,对也不对?”
蒋誉为认同的颔首,谢天谢地,你总算知道了,可都改了吧,亲!
张俏笑:“但是,人各有志。艰难困苦,玉汝以成,这艰难若指的是内宅里的鸡飞狗跳,我是绝对不愿的!我志不在此啊,三郎。你可能会说,并不是每户人家都极尽严苛,或是内宅混乱,总有家风清正的人家。且不说这些家风清正的人家轮得到轮不到我去挑,你且想想,有什么样的人家会挑选一个总是出门游历,整日里喜欢写写书,看看话本子,却不喜整顿内务的人当儿媳妇?”
蒋誉为皱眉,的确没有这样的人家,当人儿媳妇的,必要在家侍奉长辈,克尽孝道;还得三从四德,伺候夫郎,照顾幼子,处置内宅,让夫郎没有后顾之忧。总而言之,女人做为男人的附属品,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以及将内帷之事处置妥善,就是其最大的功劳了。
张俏见蒋誉为不语,又再接再厉道:“若有人看在我嫁妆丰厚的份儿上,接纳了我,你觉得这样的人家会是好人家?我嫁去那样的地方,真不是折辱了自己?”张俏放缓了声音,柔声道:“三郎,我知你为我所想,我可以向你保证哒,若有一天,我遇上一个真心喜爱之人,定会试着放弃一些东西,然后嫁人生子、享受人伦的,好不好?”哎呀呀,闺蜜好难哄,口水都要说干了,他若还是不理解我……我必要翻脸的!
蒋誉为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了尊口,:“二娘,若……若你真嫁不出去,就嫁与我吧。”紧闭着双眼,蒋誉为咬牙切齿道:“我定会尽全力,让你不受拘束的,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在玉溪定居,做个大儒,反正也被罢官了,在书院做事的话,好歹文名清贵,父亲想来也说不了什么的。”
张俏……张俏卷袖子,额上青筋毕露,你那一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是神马鬼,老子就辣么差吗,肯哄你是给你脸,哄不过来,你就别要脸了,我抽死你!
噼噼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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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珏都快冤死了,满心欢喜的到张家赴宴,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蒋誉为不知道吃了什么枪药,就像是跟他对上似的,事事与他针锋相对。自己说一句,他能顶十句,总之是变着方儿的用话围追堵截自己。郑珏自认不贱,是以态度也随之冷了下来。
翁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见蒋三处处为难表哥,一向视表哥如亲哥的翁大郎也怒了,当场就要拍桌子翻脸,却被张俏一声“宁宁发”给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死憋着敢怒不敢言。
席间气氛颇为尴尬,要不是张俏一直从中斡旋,蒋誉为与翁俊就敢当场离席。郑珏看出来了,蒋誉为八成对自己有了什么误会,可蒋誉为不说原因,郑珏自然猜不到个中玄机,只能暗自纳闷。
张俏见蒋誉为闹得有点过,暗自掐了他一把,却被蒋誉为那一脸‘你昨日已抽过我一回了,今天还来,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给憋了回去,只能由着他混闹。张俏心想,过会儿怎么也要去一次郑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搞清楚,不然书院没开,先生之间却已开始内斗,万万没这个道理的。
好在景朝风气颇为开放,她扮个胡服少年去郑家拜访,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说的过去。可没等宴席结束,顾骏修、何云超几个就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张府,张俏觉着奇怪,他们几个没说今天要来拜访啊,再定睛一看,哎哎,那不是自个儿庄子里的管事娘子芦娘,还有她的夫家人吗?咦,这是肿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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