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2 / 2）

“伯母。”肖雅琼后面跟着一声叫。

中年女人听到叫声，这才发现她，觑着两眼望着她，喃喃说：“你是……”

“哦，妈，这是我女朋友肖雅琼。”王军解释说。

听说是儿子的女朋友，中年女人更开心了，忙说：“来，姑娘，屋里面坐。”

走进屋，屋内一片黑暗，仿佛夜幕提前降临，王军说：“不好意思，我家穷，让你受委屈了。”

“瞧你，又来了。”肖雅琼眼睛瞪他。

正要往下面说，王军母亲端了一杯水过来，说：“来，姑娘，喝杯水，乡下地方，让你见笑了。”

肖雅琼由她手中接过杯子，说：“哪里，伯母，我看蛮好的呀。”

“妈，我爸呢?”王军顾不上休息，忙问。

“你爸他在医院里面，你妹与你姑陪着他呢，家里面活儿多、忙不开，我中午回来的，马上晚上还要过去。”欠了欠身，“小军，你陪姑娘先坐着，外面还有点活，我去把它干完。”

“妈，我来帮你。”王军撸起袖子，边说边往外走去。

“不用。”母亲一把将他拉住，“我能行，人家远道而来，别冷落了人家。”

“哦。”王军不说什么了。

但她前脚出去，后面肖雅琼说话了：“你快去帮你妈吧，她一个人怪可怜的。”

“那你呢?”

“我没关系，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人照顾。”

“好，那我去了。”

他去帮母亲干活了，肖雅琼围着屋子打量起来，家里的摆设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堂前摆放着一张长长的、陈旧且有破损的案几，上面摆放一只香炉及一对烛台，墙壁上所挂的是城市根本寻不到的一张老画——毛主席肖像，下面还有一行字：社会主义好。再看看其它，坛坛罐罐，好像杂货铺。

活儿干完了，开始烧饭，农村用的还是那种烧柴火的旧式锅台，一人在下面烧，一个在上面炒，菜是到地里现摘的。肖雅琼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想帮忙也帮不上，只得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偶尔同他们聊上两句。

农村不比城里，菜场、超市处处可见，想买个什么随时可以买到，方便的很。家里也是不能相比，城里几乎家家家用电器都是全的，农村就不行了，很难有几家有的。彩电、冰箱、洗衣机根本看不到，条件稍好的人家顶多也就添个电饭煲、黑白电视机罢了。

由于不方便，加上条件有限，晚饭，王母只弄了两个素菜，一个炒青菜，一个韭菜炒鸡蛋。

“姑娘，不好意思，来不及准备，将就吃点吧。”

“伯母，您太客气了，我与王军是朋友，到了他家就相当于到了我家，你们不要与我客气。”夹一块鸡蛋放入她碗中，“伯母，您吃。”

一个小小的举动，让王母好感动，但除了一句“闺女，你真好”之外，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匆匆吃罢晚饭，王母又拿出一个饭盒，把剩下的饭菜全部装上，然后，推出一辆自行车，说：“小军，你在家陪着肖姑娘，我去医院换一下你妹与你姑。”

“妈，我也去吧。”王军说，由屋里面推出另外一辆自行车。

“你去怎么行，总不能留肖姑娘一个人在家吧。”

“伯母，我们一起都去。”肖雅琼跟着也出了门，“走，王军，你带我。”

医院在镇上，离家大约七八里路，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了。

来到病房里，父亲躺在病床上，面孔有些消瘦，不过精神还好，一旁妹妹与姑姑陪着他。

“他姑，你辛苦了。”一进门，王母便说，然后拿出饭盒，“来，先吃点饭。”

“爸，姑，小燕。”王军跟在后面，打过招呼后直接来到王父面前，“爸，你怎么样了?”

肖雅琼跟在后面，环境陌生，人也陌生，她都不知道该进还是退，尤其王军他姑与他妹一双惊异的目光看着她，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我还好。”父亲说，目光瞅到后面的肖雅琼，“军，后面这位姑娘是……”

“哦，她是我的女朋友，名叫肖雅琼。”转身拉过肖雅琼，“雅琼，这是我爸。”

“伯父好。”肖雅琼打着招呼。

接着，她又与王军的姑姑、妹妹相互认识了一下。

王军与肖雅琼去医务室了解病情，原来父亲脑部有个肿瘤，虽说不是什么大手术，但风险性却很高，费用也比较昂贵，而且，乡镇医院条件有限，还做不了，必须转到县或市里面的大医院去才能做。

此时病房里是静悄悄的一片，王母、王父、王军妹妹与王军姑姑都低头不语，各自充满了各自的想法。王母与王父的思想是一致的，儿子虽说答应拿钱回来，可如今他事业刚刚起步，加上又谈了女朋友，动用他的钱，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可不能因为自己而拖累了孩子。

王军姑姑心想终于侄子回来了，这下哥哥的病有希望了，再也不用婆家娘家来回的奔波了。王军妹妹则是被肖雅琼所吸引，城里的姑娘就是漂亮，如果哪一天自己也能去城里就好了，不苛求自己将来能成为城里人，只想去见见处面的世界，开拓一下自己的眼界。

了解完父亲的病情后，当机立断，立马办理转院手续。

但父母俩却迟疑了，趁着没人悄悄同他商量起来。

母亲说：“小军，我知道你钱挣的不容易，你把它都拿出来，以后怎么办，还有，你交了女朋友，各方面都需要钱，人家城里姑娘不可能嫁到我们农村这穷地方来生存的，为了你的前途，你还是把它留给自己吧，我们没有能力支持你，但我们也不想拖累你。”

“妈，瞧你都说哪里话，什么再重要也没有我爸的病重要，想想你们为了我，吃了多少苦，我再没有良心，这一份恩情我还是懂的。再说，钱是人挣的，我又不是不挣钱了，我不但要治好我爸的病人，而且还要在SH买一套大房子，把你和我爸都接到SH去。”

“军，有你这份孝心，我和你妈就已经满足了。”儿子的话让做父亲的很感动，“我其实没什么大病，就脑子里一个小肿瘤而已，平时多注意也就行了，没必要花这么多钱去动手术的。听爸的话，把钱拿回去，以后你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王军有些生气，说：“爸，我都说了，钱是人挣的，花掉了可以再赚回来，可病不能拖，小病拖了就会变成大病，大病拖了就会变成重病，医生说了，如果你现在不动手术的话，肿瘤就会越长越大，到时候想医治都医治不了了，不就五六万块钱吗，现在儿子拿得出，如果拖下去的话，到时候十万二十万都不一定花的下来。”

老两口面面相觑，无言以答，儿子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这时，肖雅琼由外面走了进来，说：“伯父、伯母，王军说的对，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们的健康更重要，你们不用担心，我既然选择了王军，就会与他同甘共苦的。你们的事王军都与我讲了，你们为了供养他上大学吃尽了千辛万苦，现在有困难，回报是他应该的。”于他们面前坐下，“伯父、伯母，你们只管安心养病，有我与王军在，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的。”

这真是一个好姑娘，通情达理，老两口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翌日，王父便由乡医院转到了县医院，检查之后，各项指标都符合，安排三日后进行手术。由于家中农活较多，县城离家太远不方便，于是，陪护的工作落到了王军与肖雅琼身上。

来农村已经好几日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紧崩的心逐渐松弛下来。闲暇下来，王军领着肖雅琼到县城里面转悠起来。

肖雅琼随着他漫步在街头，虽说是县城，相比之下，规模与繁华程度还不如SH郊区的一个乡镇，不过，农村独有的风貌她很喜欢，山清水秀，加上又是初夏，处处透着绿色。

王父的手术很成功，一周后伤口便愈合出院了。

王军家屋后是一片湖，波光潋滟，美不胜收。湖中长满了青青的芦苇，肥硕的红菱，时不时的有小船在湖中穿梭，打鱼的、采摘红菱的，吆喝声伴着歌声，让人一听就醉了。

在返回城里之前，肖雅琼提出让王军带自己到湖中一游。王军欣然答应，人家城里姑娘，大老远陪自己回来，不说别的，单凭这一点，自己就应该感恩戴德，何况只是游览一下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呢。

他从小就是在这一片湖里长大，环境熟的很，他由村里一户有船的人家借来了一条小船，载着她出发了。

波光嶙峋，在浆的推进下,小船轻轻地向湖中驶去。

湖水在小船的摇摆下荡起阵阵涟漪，揉碎了水中太阳的倒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肖雅琼坐在船头，迎着风，呼吸着湖水散发出来的清香，心情开朗到了极点。

湖中的芦苇，两岸边的垂柳，掩映的房屋，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随波逐流，摇曳轻摆。

风光旖旎，欢声笑语。

“王军，这是我懂事以来心情最为开朗的一天。”肖雅琼边欣赏着两岸的风景边说。

“是吗。”王军呵呵而笑，“今天也是我有生以来最为开朗的一天。”

“真的?”肖雅琼扬了扬眉，“为什么这么”

“原因有两个。”王军荡着浆，“其一、是我父亲的病好了，卸下了我心中的负担，其二，因为有我最心爱的人在我身旁。”

肖雅琼脸上泛起了片片彤云，第二句话让她特别的陶醉，虽然一向他不懂得诗情画意，但今天，她知道他那句话完全发自于肺腑，什么叫做真爱，这就叫做真爱，不需要锦衣玉食，不需要甜言蜜语，要的是两个人的心贴心、心连心。

驶过一片芦苇丛，视野开阔了许多，湖面上，来来往往，几艘小船不停地穿梭着，有打鱼的，有采摘菱角的。

“王军，这个地方太美了，如果这一生，你能用船天天载着我在这湖中游览，那该多好呀。”肖雅琼忽然面对着他，目光中透着遐想。

“事实我已经这样做了呀。”大概由于心情比较放松，王军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欢笑。

肖雅琼闪烁着大眼睛疑惑地望着他。

王军哈哈一笑，说：“别看我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这并不代表我感情不丰富，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在你面前过多表现，我觉得一个人行动要比言语来的实际，所以我一直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就好像我们现在一样，我的心就如同这一座湖，而我的人就如同这一条船，时时刻刻都在载着你在我的心湖上游览。”

肖雅琼眼中顿时大放异彩。

“王军，你说的太好了。”她激动地说，“对，你就是我的船，一生一世都载着我行驶在你的心湖上。”

时光过的很快，转眼便夕阳西下。

告别家人，两人又回到了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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