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酒馆在神迹再现开起两天后开张,老板是个三十女子,妖娆丰满,性感高贵,取了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林仙儿。
这天,从来对男人不屑一顾的林仙儿遇到了木落。
他,正慢慢,走来。
冥府箭手却坐在一角落端酒细品,令他觉的有些惊讶。
酒馆一面摆了一张小桌,放了酒壶,惊木,折扇。桌前站着一名文雅的书生,逍遥巾给人印象深刻,是天蓝色,水绣纹带着褶边。这书生年约四十,黑发长须,双目清明。他微微一笑,轻打惊木,“啪”酒馆内顿时安静,听他清了一声喉咙,说道:“今日讲的这位豪杰,可说是众家独到,他人无表,可有莫知,闻者不忘。乃黑衫客崔长青是也!”
书生停讲,众人纷说,有大部分不知道的,互相询问。
木落就站在阶前,挡着门面,听到“黑衫客崔长青”六字时,神情呆滞,然后苦苦一笑。
或许,萧风的降龙十八掌气魄,李寻欢的飞刀神奇,韦青青青的千一伤情,金世遗的毒手叛逆,都在我的心中长存,不同的是,灵魂深处时时左右我的,却仍是那骑在雄骏的乌锥马上,一身黑装的崔长青......
当书生再讲时,木落已坐在冥府箭手对面,什么也不点,听书生讲着《侠影红颜》中的段子。
冥府箭手不理他,自己喝酒。
“崔长青对上郝芸仙结果如何?呵呵,天色已晚,我明日再讲。”
木落看去,天灰蒙蒙,不见日也不见月,暗色却带着亮边儿的云团团流流,像是要下雨了。酒馆里的人走了一少部分,还有些都点起酒菜,看样子晚饭也要在这里混过。木落轻轻扣桌,说:“呆了半天,我们也该解决了。”
冥府箭手邪笑,“你就继续等着吧。”
木落大手一伸,就要拿人。
冥府箭手吃了一惊,没待反应领口已被抓住,整个人随着木落身型舒展而提离了地面。
在这里,所有的人,都被木落的举动吓愣了。那正准备退席的书生摇着折扇,倏然停住,周边几个敬酒的食客手中的酒杯像是凝固在空中。有的笑着,有的愁眉,有的冷酷,有的无情,却都保持着似冰冻了一般,整个酒馆闻不到一滴声。所有的目光都呆在昂然站着,单手拎住冥府箭手的木落身上。
仿佛有一个爆竹正点燃引线,就是听不到轻微的燃烧声,而点着的人却可以想象爆竹飞空猛的爆炸发出的巨响。
“大胆!”一个食客虎的站了起来,摔掉酒杯,粗指木落。
木落茫然看着他。
冥府箭手双脚离地,可改不了脸上的冷嘲。
在二楼下来的斜梯上,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子,她穿着一件轻薄的水蓝长裙,双肩微露,戴着淡银的项链,长发云绕,披散些碎丝,从中有点闪闪银光,那是一枚漂亮奢华又灵巧精致的耳坠,红唇薄粉,悬胆俏鼻,傲慢的双目,忧郁的飞眉。这女子一眼看去不显成熟,可多看一眼又觉没有年轻活泼的气感,对她的年龄无法衡量,似乎小者看大,大者看小,又好象带着一种深刻的记忆让人不会怀疑这份美丽与高贵会与时间关联。
她的眼,正对着木落。
她的眼不飘忽,只是对着木落,看不出她在看他哪儿,可粗粗一眼,仿佛她就看穿他了,看定他了。
木落正抬起头,看着她的耳坠。
她轻云笑风般的掩嘴,语中带笑,说:“我这耳坠是刚买的,好看吗?”
木落没有回答。
一边有个挎着长剑的青年举杯笑道:“所有林老板身上的都好看。”
木落转头,提着冥府箭手,向外走。
“站住!”林仙儿有些生气,可转眼间气的感觉就从她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傲。“你不懂规矩吗?”
“喂,你放下人。”挎剑的青年一手按剑,一手举杯,拦在他的身前。
木落不明白,这里人多,他不说话。
青年见他看着自己,并不放人,冷笑着说:“林老板这酒馆何等高雅,你怎么敢在这里放肆?”
木落听了,又抬头看林仙儿,她现在更美了,美的让人不敢久视,可木落双眼一刻不移的看着她,直到她冷哼一声转过脸去,才回来看着青年。
青年又说:“放下人,我让你走。”
“嘿嘿,就是他放下了人,乖乖走出去,我们也不会放过他。”一桌四人一起站了起来。
青年看着他们。“魔殿的诸位,难道不顾这里的规矩?”
“我们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只是出了这里,谁能怪我们动武?”
青年不再说,唰的坐下。
木落往门外走,“你还敢?”冥府箭手吃惊了;那魔殿的四人跟在木落身后;那青年也站了起来,并看了看林仙儿;最前面摔掉酒杯的食客跟在青年后面。
林仙儿已下了楼。
木落已走出酒馆。
青年抢先一步,拔剑,越过魔殿四人,剑光夺向木落举着的手。
魔殿的四人一起动手,两人拦住青年,两人打向木落。一人用拳,一人用拳,两拳。
青年着急,那后面的食客站到青年身边,说:“你别好心帮他,他这人该受点教训,死一次顶多浪费了一个月的苦练,也没什么。”
木落横臂挡着那两人的拳头,那两人反倒被震退了一步。
高举冥府箭手,手微微一改握法,捏着他的咽喉,一卡,冥府箭手化烟而去。
那青年抽了口冷气,说:“你真敢杀了他?”
木落这时站在少人的街道,开口:“他杀了我的朋友,我得对的起他们。”
林仙儿依在门边,冷笑,说:“从没人敢在一笑酒馆动手,你把我的客人杀了,还是在我的门口动手杀人,你可真没把魔殿、白云天、血刀会放在眼里。”
自她身后走出一大帮子人,其中有人冷冷的接道:“林老板,难道我们四海盟的人就不是你的客人?”
“谁不知道我们老大与林老板的关系。呵呵,这小子居然敢不把我们弑神放在眼里呢!”
弑神一出,周边几人都微微移动了下脚步,似乎不愿和他们太过靠近。只有林仙儿满不在乎的依旧靠在门边,任由弑神的人挡在身前。
可惜,木落对这些帮会的名字,一个都不熟悉,甚至都没听过。可有几个零散的酒客,却都变了颜色。他们看着木落的眼神,是如此幸灾乐祸。有的,也有惋惜。
青年的表情就是如此惋惜。
可他默默的站在一边。因为他是白云天的人,白云天的人不会随便与人结仇,更别说这里如此多的帮会了。
食客是血刀会的人,他背后的刀是红色。不知是染着鲜血,还是涂了颜色。
魔殿今天来的四个人,也算有名,可对于这里的人,却是小角色。他们是魔殿的三线会员,平时打打闹闹也算厉害,可碰上木落,两个人一开始就吃了亏,这时,该是他们讨回来的时候了。
四人一起靠近木落。
未出手,那边血刀会的食客就开口了,让我先会会他。
切,你算老几,都给我让一边去,我们四海盟的人够收拾他了!
血刀会和四海盟不算友好,可四海盟和魔殿是友好的,魔殿这四个人一让,那四海盟走出了八个人围上木落。
弑神来了十一个人,这十一个人一开始都没在酒馆,可出了事,却来的一点不慢,甚至比酒馆内的几人更早出现在门外。十一个人冷冷的站在一边,杀人?开玩笑,难道弑神还会把杀人当一回事儿?不用抢,他们杀的人够多了。
木落,就这样,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起来。
可不管如何,他的目光还是一瞬间找到了林仙儿,和她那看戏般开心的目光。
却一笑。
木落一笑。
不管周围正要对付他的人如何看,他的笑容,在林仙儿心中留下了怪异的印象,如此淡定,如此平静,只有男人才有,只有大丈夫才具备的气概,只这一笑,不同于游戏未真正死亡的那种轻松,好似今日秋尽,真实具体的感受,直闯她的心扉,一点也不玩笑,一点也不惬意,肃杀的气氛凝聚在此,就算在游戏中杀人无数的众人都被木落的表现给震慑了。
他随意晃动着手,向周围的人招了招,那意思——你们一起来,不用推来让去,这般麻烦!
“落!”
是雅兔,可她一发声,在远远地,就被小石无量掩住了嘴,没错,他们找到了木落。就在这么多的帮会围住他的时候,找到了他。
木落很安宁的望了一眼雅兔,用那种似乎即将分别的眼神。
就在那声后,人群动了起来。
一条灰龙摆动着身姿,让人眼花缭乱的旋转,砍刺声连续不断,一轮接着一轮。
林仙儿闭上了眼,再睁开,她先往地上瞧,那儿应该是这个男子躺着的地方。
木落不在那儿。
他在哪?
他在四海盟四柄剑中,血刀会一把刀下,魔殿四人拳左右,他就站着,那些加在他身上的,他丝毫不在意。他正缓缓的举起双手,在那些人震惊的目光中,将双手先搭在四柄剑上,剑折。接着捏住刀锋,轻轻一抽,那血刀会的食客手一抖,刀已被木落扔了出去。接着,他分别扭住魔殿四人的胳膊,只听骨头折断的声音,那四人倒在了地上。他的动作看起来很慢,可一切发生后,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众。人。退。
木落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盯着弑神的十一个人。
他身上又有新的伤口,伤口正在留血,他摇摇晃晃的走向他们。
弑神的十一个人,目光一一变化,凝重的各自准备,纷纷擎出兵刃。
“我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真的会如那个人说的,一个月的苦练就此失去吗?哎,我还有几个这样的时间。可是,这个世界,不仍是这般,总有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发生。我,又能如何呢?”
林仙儿叹了口气,说:“你本来不用这样。”
木落停下,“我只是做,我必须要做的事。”
“如果你知道我这里的规矩,你还会这样做吗?”
“我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林仙儿气极,恼怒的说:“那就不要怪我们了!你去死吧!”
木落笑道:“今天你们对我做的,总有一天,我会要回来。”
弑神的十一个人动手了。
木落先后受的伤,已经令他疲惫不堪,那冥府箭手的三箭岂是好挨的?更别说,这里这么多高手的重创。而弑神,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强者,武功在神迹再现中,都是最上层的,这十一个人,真正打到木落身上,只有六人,可六道致命的伤,足以让木落享受死亡的感觉了。
“轰”!大地都为之一颤,弑神的恐怖实力令所有人胆寒。
木落也被这毁灭天地的攻击震住了,他运起了所有的力量,将铁布衫分布在受创点上。一击!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已不属于自己,除了能看到他们痴呆的表情,什么也没有。他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一根手指,他动也不动的站着,身上却没有青烟。
“这不可能!”其中攻击他的一人惊讶的对自己说。
木落站着,一动不动。
林仙儿慢慢的走向他,随手拿过弑神一人的武器,走到他身前,轻轻的刺他的胸膛,那样子很艳,可艳的让木落心中无比寒冷。他看着她的手,她秀美的手中狞恶的武器,然后在心中喊,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
死后重生几人尝?
木落呆呆的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和他一样呆呆的看着的人。他们就在这里,不同的是,他没有他们那么沮丧,或者那么愤怒。
他离开重生林,这个只有死去的人才能来的林子。
依然山连山。
依然是最荒凉的那块山脉。
依然一个人。
依然享受着寂寞与痛苦。
他狂热的接受着不同的创伤,狂热的提升功力。
他知道他失去了一个月的苦修,所以他决定用半个月拿回来,并再用半个月提升的更高更强。
他发现,在这次死亡后,他的铁布衫竟然不退反进,那些强盗的刀在他的身上再也留不下伤口了。
他练了半个月,将等级练到了死前的水平,这时,铁布衫的功力,比半个月前,提升了将近一倍。
立即动身。
边林,找了七天,终于让他找到了一支箭,一支很秀气的箭。
拿着这支箭轻笑时,他随手一伸,一只白色的小鸽子就停在他的掌心,那鸽子自己用嘴叼下一卷白纸,一抖翅飞走。木落展卷。
“你人呢?不是说好在杭州楼外楼见面吗?我和我老婆都快对楼外楼的菜恶心了,你到底来不来?”
第三次了。木落仍然没有回信,他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在苏州的一笑酒馆,他有一份帐单没有拿回来,更何况,他还需要试试是不是有新的修炼方式。
一声惨叫。
木落身如飞鸟,入林。
冥府箭手得意的在收刮战利品,那些被他杀死的人身上掉落的武器,银两,药物。他正乐滋滋的笑个不停。忽然,他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掌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我们再玩一次,看看谁跑的快。”
他再次见到了木落,木落就站在他的身后,微笑着,抱着臂。
他狂奔,奔过林,奔过山丘,奔过茶铺,终于精疲力尽时,他仰头,看见的是一笑酒馆,他竟又逃到了一笑酒馆。原本他并没这样打算,可身后自始自终跟着他的那股逼迫感却让他身不由己的跑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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