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梦妃心里已把这五队五十个人都骂了个遍。确实,在她看来,这些人实在是太废物。可想想,现在神迹再现中有谁能打败居天狂士。
一股挫败感,她感到头晕目眩。她发现周围的人一个个目光怪异,他们看着自己,不再是以前那样满满的崇拜爱慕,敬惜,疼顾。她发现自己突然很讨厌这些人,很厌恶这热闹的场面,周围格格不入的气氛无比的压抑,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失败了。
就这样散场吧。
几万人忽然起哄,声浪逼人。
施梦妃颤抖着身子,真的,她都快哭了。
那些挑战后保全了性命的人已经灰溜溜的跑走。远远的,居天狂士孤身站在一块高耸的圆柱之上,傲然天地间,环顾四方,难寻敌手。他听见万多人声,猛的发出尖厉的狂啸,不少人一听啸声就双腿发软,摔倒在地。这一下引起了极大的恐慌,数万人不约而同向矿洞逃去,这大BOSS发威,万一伤及无辜,那不是很糟糕?有点脑子的人还会留在这里吗?
施梦妃这下更苦了。她起的头,她做的宣传,她带动的人,要是死个几千人在这里,以后她的号召力还能有多少,只有天知道了。
居天狂士今天格外兴奋,见到人海怒浪,接着又啸了一声,猛然跃下圆柱,竟向人群冲去。
挡在他路上的,恰恰是失了神的施梦妃。
居天狂士知道前面那个身材瘦弱的女人就是轰动神迹再现迷倒万千男人,倾城倾国,几乎已是祸神殃魔,却又独一无二的施梦妃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知道。
他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展现自己的绅士风度吗?
这个问题没必要讨论了。
居天狂士挥出了手中的长刀,刀锋的走向就在施梦妃柔弱的腰身。
施梦妃吓住了。
这个时候,她往日的支持者,追求者,却都在逃命。
只有。
木落不知何时,已来到施梦妃的身后,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往后带,一手伸向长刀。
长刀停。
血顺着刀锋慢慢的流下。
居天狂士冲着木落大吼。
木落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又快又狠。
居天狂士整个人像块石板摔倒。
木落对施梦妃说。
告诉他们,我会打败他。
对峙。
就像拥有精湛武技的对手,慢慢的走动,以挑剔的目光寻找对手的精神疏忽,从体态,从脚步,从身体的协调上找出对方各方面的优劣。
所以。
北风萧萧。
长叶寂寥。
当大部分人都回转来观看时,木落与居天狂士都很无奈的像傻子般规规矩矩的绕着圈。
时快时慢。
偶起偶伏。
刹那!
木落弹腿。
教主横刀。
刀锋冷静。
长腿稳重。
木落收腿往后退了一步。
居天狂士挺刀进了一步。
木落未退稳立即冲上,居天狂士失算了,刀不及出已被他抢入身前。他用刀柄自上往下狠砸木落的脑袋。木落运气硬抗,单手穿过他的肋下,单手绕过他的脖子,双手猛的一合,在他背后握住,就待发力收紧。这时,刀柄落在头上,又重又快,打击力连他也有点吃不消,整个人一矮,可他承受了下来。没人可以看出来,那刀柄上打下的力道已被他一矮身,就从头上一路传到了脚底,等于用全身挨了这一下。刀柄功成身退,在他身边滑落。
他像头蛮牛,将居天狂士整个人抱了起来,双臂犹如钢铸,力贯千斤。
渐渐的。
居天狂士透不过气。
就在远远的,还留着近万人。
他们都看傻了。
前面那些人打的死去活来,高飞低走,也没见居天狂士如何。这雪发男子竟然只是抱住了他,他就不能动了,而看情况这位鼎鼎大名,无敌于天下的拜火教教主恐怕已离死不远。瞧他憋了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样子,那发紫的嘴唇,还吐着白沫呢!
这就搞定了?
这算什么功夫?
木落将居天狂士放下,看着他化烟而消。
耳中,是施梦妃兴奋的叫喊声。
有许多人都在喝彩。虽然他们心里不明白。
木落大口的呼吸,只有他自己清楚,刚才的过招中,实在是险之又险,真正已到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如果,居天狂士当时再谨慎点,没有抢步出刀,只怕他就没机会进入刀的死角贴身搏斗了。
这才是高手过招啊。
木落快意的接受着众人的恭维,再看施梦妃时。
“这就是铁布衫。换别人,刚才那一下刀柄,就得躺下。”
人散。
施梦妃疲倦的投入了木落的怀里。
木落微微有点不适。
“我给你做吃的好吗?”
“酒馆里卖的好吃些吧。”
“你!我亲手为你做啊!你怎么能不要!”
“唔?”
笨蛋!
施梦妃给他买了许多菜。
两人就坐在一条安静的河边。
可爱的小草地。
有酒。
二锅头。
“你怎么喜欢喝这种酒?”木落有点好奇。
“我工作之后,回到家,喝的就是这种酒。”
“你做什么工作?”
她考虑了会儿,很认真的样子。看着木落,就看着他。然后,她静静的,小心的,说,我只告诉你,没有人知道的。我,是一个装修工人。主要是漆墙。
木落也看着她,从没这么仔细,这么认真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脸色有点苍白,很让人疼惜。
“我在那儿,没有朋友,没有人在意,我长的很难看(她依然在笑,可她的眼中泛着泪光)我没有好看的衣服,其实,有了我也不会穿。每个月,赚的钱刚好可以让我活着。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要活着。现在,我天天在这里。不知道还有多久,我知道,那儿我的钱用完的时候,我会饿死的。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想出去,不想再去做那份工作。(她不再笑了,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目光很迷惘)我只告诉你,因为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我不想骗你,你身上,有和我一样的东西,我可以感受的到。其实,就算只有几天这样活着,我都是愿意的。我不会后悔。”
她忽而露出很美的柔情,慢慢靠近木落。
木落拿着酒,呆呆的看着他。眼中也有泪,喉节抖动,酒瓶晃荡,他一松手,任酒落下,很慢,很慢——他轻轻抱住她,什么也没说。他忽然觉的,什么也说不出,道不尽他现在感受,他很想告诉她自己想的,可他愣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风儿,凉凉的,过去了。
那些菜就在边上。
酒流了出来……
草儿软软的感觉消失了。
天空渐渐暗。
没有了树影。
不知哪儿,传来美美的歌声……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的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任时光匆匆流逝。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泪落在施梦妃的发上,他小心的抹去。
施梦妃抬头看着他的脸,说,能遇见你,真好。
木落叹了口气,拿起酒瓶,“吃吧,吃完,我们去往生海。听华月说,那儿很不错。”
谁说,玩游戏,就一定是快乐的?
我和她,在快乐的背后,都是如此的痛苦。
生命短暂,我又怎能不好珍惜呢?
在一笑酒馆,英华月好几天无所事事,他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木落了。
随后几天,好不容易等到木落回信,竟然和前段时间的他一样,带着美女潇洒的游往生海去了。只把他气的。心里暗暗怪自己,没有留下玉无瑕。无奈。他留连在姐姐林仙儿的酒馆,听说书,喝老酒,越来越颓废。
很多时候,沮丧、痛苦、惆怅,都需要依托,在身边人的快乐映照下,这些情绪会无限制的扩大。
林仙儿很聪明。
一笑酒馆多了一个酒客,也多了个智者。
无论什么人,有什么烦恼,只要来找他,就一定能解决。他出的主意,都是直接有效的。
英华月的钱花完了。
他每一瓶酒,都需要用一个问题来换取。来的客人无论是生意上,感情上,人际关系上,或大或小的问题,都可以问他,他总是能提出最好的办法,总是能让那些看不清问题的人很快明白,同时展现了他无比丰富的知识与绝世无双的才华。
他们称他知多星,百晓生。
可总有人发现,似乎别人的问题,他很容易就可以解决。
但他自己却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喝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颓废,他总是醉着。
无论白天,晚上,他总在那儿,喝着酒。
玉无瑕消失了。
一直没有出现。
林仙儿无动于衷,对弟弟的烦恼漠不关心。大概她也知道,他的麻烦,谁也解决不了。除了他自己。
木落游往生海整整游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回来。
他已名闻天下。
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单独杀死拜火教的教主,居天狂士。
可是神迹再现有了改变。
所有的武器都可以改良,通过特殊的金属加工,增加攻击力。
神迹再现开始大把的赚钱了。
木落不在乎。
他不用武器。
他回来就去一笑酒馆。
可这天,一笑酒馆,英华月不在,连林仙儿也找不到。
他在哪儿?
他在……
老管家像木头人,如死了一般站在病房门外。
他的侄子浑身发抖,面色发青,站在他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市级领导聚在病房外,谁也没有吭声。
楼梯间,传来清脆的皮鞋落地的声音。
林夜雨双眼血丝交杂。他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黑色的领带一丝不苟,金边薄镜架在鼻梁上,紧紧闭着的唇白的没有血色,似乎一直咬着牙。
他独自,走入病房。
后面的全身黑装的女子一步拖着一步,长泪不止,面部不停抽搐,时不时发出哀号过多而哑了的哭声,就这么到了病房门边,犹豫了一会儿,她没进去。
或许该让弟弟先一个人见父亲。她是这么想的。
林夜雨跪在床边。
父亲似在安睡。
可他永远也无法和他交谈了。
他久久,才对睡着的父亲说,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原谅我。爸!就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可怜的孩子。
因为逃避。
他甚至没有陪着老人走完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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