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骂声刺耳,整个场面乱糟糟,许多人都疯了。有的甚至开打了。
施梦妃轻轻的说:“如果,你现在打败他,我看他还怎么张狂!”
他看着穆海心,良久,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和没有武德的人动手。至少在他还未惹到我之前。”
施梦妃笑着说:“我知道你现在不会动手,你绝对不会占他的便宜,趁他刚比完和他对决。”
他笑着说,你到是了解我。
这天,神迹再现到处有人死去,混乱,乱的让人应接不暇。
只有一笑酒馆是安宁的。
木落却不在一笑酒馆。
他带着施梦妃和雅兔游居庸关去了。
一路上,碰到好几场火拼,可没人敢惹他。
施梦妃自我满足的说,瞧,都得卖我的面子,要不然早有人来挑战你这个天下第一高手了。
木落笑着说,天下第一高手?只有无聊的人才喜欢乱给人戴这个帽子。
雅兔多于沉默。
“晚上穆海心举办婚礼,你们去吗?”
“啊,我去的。我是特约记者,难得有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我肯定要去。”
“那我也只有去了。”
“嘻,你当然得跟着我了。”
中州酒楼。
红灯笼高挂。
中国传统的喜乐从酒楼内传出,喜庆味带着惨淡的气息,令过往的人脸上的笑容多少有点不自然。
穆海心的笑声一直不停,似乎怕有人不知道他的开心,他见到每个来宾都笑的极其响亮。
“新娘子呢?”
“在堂内,等会儿人来齐了就出来。”
“哎哟,还怕生呐!”
木落低着头喝酒,这种场面让他想起很多事。
本来他今天是很高兴的,可是坐进这里,他忽然有点悒悒无聊。
假如,他想着,假如我没有中枪,应该,我和白发也可以举行这样的婚礼。
“在想什么呢?”施梦妃问他。
“没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不是说英华月也来吗?你不等他了?”
“好吧,等等他。”
穆海心一直守在酒楼门边,几乎所有的来宾都到了场,可他还在等,他在等谁?
长街,昏暗的街头。
一条很长的人影蹒跚而来。
“我以为你不来了。太好了,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从不食言。”
英华月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神情冷漠。
不需要寻找。
他走进酒楼,自然而然,就从近千人中,看到了木落。
木落正喝酒,忽然似有神动,抬头一看,就看到了英华月。
“怎么一个人先喝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只有面对他,才能轻松的开口。他在这一刻思考,为什么,他身上有什么,让我变的如此轻松?
他很聪明,可他无法找到答案。
木落说,“我觉的无聊,要不是等你,我早已经走了。”
英华月在他身边坐下,倒酒,喝干,说:“我答应了人来参加这场婚礼,不结束,我是不会走的。”
......
好象,十年前,也是这样。
我也是一个人呆着。
我也是如此彷徨。
就算过了十年,相处了十年,可我心里,唯一能在我心里占据的,依然是他。
那个面对子弹,雄悍无惧,风采凌人的子君。
为什么当时我走的那般决绝,可走后却一直惶惶不安呢?
他是为了救我。
天,我为什么就忘不了他?
“魔女,宾客到齐了,准备好了吗?”
准备?
有什么,需要准备?
从那天开始,我就在准备,我准备好好扮演我的角色,可我做到了吗?
第一次就嫁错了。
没想到,我还要嫁第二次,还是这个人。
穆海心已站在她身前。
她将手递给他。
他牵着她,慢步走出厢房。
欢呼声。
鲜花抛洒。
我的人生,大概只有这样了。
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吗?让我这样没有感受,仿佛失去心灵般的活着。
大概,可能,是的吧。
子君,落,你现在,在哪?过的还好吗?身体怎么样了?你,还在恨我吗?
“魔女,魔女?”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没关系,今天,在神迹再现,你将成为我的妻子,你开心吗?哦,对了,你一直没来这里,好多人都不认识你。没关系,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白发魔女,是我穆海心的妻子。”
他还是这样,功利心重,从不在乎我的感受。
......
木落听英华月说完,叹了口气,说:“既然你要等结束再走,那我先走了。”
他和施梦妃、雅兔说了两句,站起身,走到了门外。
不行!我一个人怎么受的了。英华月心想,怎么都要把他留下,也好陪自己喝酒。他站起身,冲着外面孤单的背影高声喊:“木落,木落!”
这时。
穆海心与新娘已站上高台,全场安静。
英华月的喊声,格外响亮,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木落叹了口气,苦笑着转身。他在门边,转过身,要向英华月那儿看,可忽然,他的目光缓缓移动。
在这个世界的尽头,她和十年前的那夜一样。
“组队一起练吗?”好似还是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术士,站在身边,单手持仗,单手挽起雪白的长发......
依稀是那站在灯柱下,昏黄的灯光照着她那一身白雪似的衣衫,令人心碎的白发。
姐。
姐......
无数次的呼唤,已将我心冻结。
我似乎忘了你的容颜。
可我没见你。
却知道你在那儿愁绵。
为什么?
我与你的再次相遇。
却是你与他的婚宴。
......
木落望着白发。
白发望着木落。
他们如石雕般凝立。
渐渐。
所有的目光在两人间往回。
......
房间,子君。
他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想着美丽的白发。
妈妈出差,你说,你要去超市,为我买些用品。
我很满足,因为我受伤之后,你就对我说,你会一直陪着我。
那段日子,你细心的照顾我,让我不再对黑暗恐惧,不再为自己不能行走感到悲戚。
开门声,脚步声,塑料袋摩擦声。
“来啦,都买了些什么呢?”
“你最喜欢的上好佳原味薯片。嗯,百事。光这两打,就重死我了。方便面,统一的红烧牛肉,还成吗?唔,你床边放的火腿肠快吃完了,我给你买了三包,还有烟,长嘴利群,可不能连着抽啊。还有......”
木落伸出手,慢慢的晃来晃去。
白发见了,放下东西,握住他的手。
他感觉到,她的手很冷。
“今天怎么买了这么多?”
“我想,你妈妈出差,我多买些,也方便些。你,我都放在床边上,你要吃,自己找一下就行了。”
“我妈妈不在,不是有你在吗,难道还能饿死我了?姐,我只要你在身边,别的,我都不在乎。”
“你再睡会儿,睡不着的话,抽会儿烟吧,小心别烧着东西,我要出去下。”她小心的将手从他的掌握中抽出。
她的手很冷,他还在回味。
“你刚来就要走啊,陪我会儿再去嘛,对了,你出去做什么呢?”
“听话,别烧着东西了。”
“姐?”
“姐?”
关门声。
你知道吗。我那天,一直等着你。对我来说,是没有时间的。因为我的世界,永远都是夜。我在夜里,有时沉睡,有时幻想,有时无聊,可更多的时间,是在等你。
我很傻,我直到几年后,才想明白:你那时,没对我说,你去做什么;没对我说,你会回来;甚至没对我说,让我等你!因为你本就打算要走的,是吗?你要离开我,你没告诉我。你让我一直在等。
木落看着白发,他好想问她,是不是,因为你也舍不得离我而去?你也很伤心,是吗?
可他似痴了,十年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还能见到白发。
他每天都有许多话想对她说,此刻,两人竟一致的保持着沉默。
没有言语。
木落是面无表情的。
白发,则含着泪水。
他雪发飘逸,她白雪温柔,一样的白发......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与她的目光相互交缠,痛苦,深情,回忆,悔恨,遗憾,不舍,种种复杂却又清晰的感情,在两道目光中流淌。仿佛两个全裸的男女拥在一块儿,一边互相撕打,一边又亲吻对方。
他们没有一点儿掩饰......
白发可能忘了身边陪伴自己生活了十年的丈夫,她苍白的脸上两行清泪,已流至唇边。
木落依旧是面无表情。
可他流泪,泪水歪歪曲曲爬行在脸上,他没感觉到那痒痒的泪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
我清楚的记的,当我意识到,你一去不返,永远离开我时的那种痛苦,我付出了我的所有来保护你,挽留你,可是我还是失去了你。
那个场景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
正午。
房内。
黑的不见五指,有一股臊臭。
门被推开,外面的光走了进来,两团揉起来的卫生纸就在门前的地板上躺着,纸上半白半黄,陪伴的是不整齐的报纸,或撕开,或团着,或粉碎。易拉罐,缺了盖的塑料瓶,剩着一点的二锅头,面包,火腿肠,都在地上。电视开着,不过是黑色的画面,没有光亮,就好象根本没打开。丝丝的声音微微的,一直,拖拖拉拉的存在。
床上有一长条,棉被裹的很死,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妈妈走近,拉开棉被。
“又尿床了。”
床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只发出无力的声音。
“残废了么。”
我不知道在妈妈出差的那两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忘了,因为我害怕。
我唯一记得,我等着你,有了慌张,我摸索着,找到了手机,我拨通你的号码,可听到的,却是关机。我从没如此害怕过,就算面对那个混蛋的手枪,我也没怕过。可我却因为一个电话,开始畏惧。
为什么。
我已付出了我的所有......
可你,却离开了我。
你没有想到吧?
我就这么站在你的面前。
我看着你。
我看着你穿着嫁衣。
残忍。
就是让他们重逢。
把记忆中最痛苦的,一一抽取,再次让他们品尝。
人生就是流星划过夜空,那一瞬间。
可我们在这一瞬间,却往往能感受永恒。
木落已走到白发身前。
在这期间,穆海心阻止了手下人的阻拦。
可英华月、施梦妃、雅兔,却被几个白云天的拦住了。他们早就想靠近木落。
“那天你走的时候,手很冷,是不是从超市回来的路上冻着了?”
白发听了,身子忍不住颤抖。
穆海心把她拉入怀里,对木落说:“我早上说过,今晚之后,谁不加入白云天,我就杀谁。”
木落身后,一个年轻人抽出长剑,向他背上刺去。
他根本没看穆海心,他依然看着白发的双眼。
剑刺到他背上,发出轻轻的响声,忽然就断了。
那可是升到顶级的剑!
穆海心微微色变,全场宾客也震住了。
木落面无表情,擦去泪水,他的双眼无法离开白发,可却是对穆海心说:“明天,在这个街上,我等你。”
穆海心冷冷的说:“如果换成往生海西岸落木沙滩,我想我会愿意。”
“就那儿吧,中午十二点。”木落闭住了双眼。
他默默转身,走过坐满宾客的桌边,顺手拿起一瓶酒。
长夜的街头,他的背影,道不出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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