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歌跟随时小雨前往59楼的研发中心，墨念云就在那里等着他们。两个人在电梯里，云天歌想趁此机会问她为什么对自己有所隐瞒，时小雨却先开口说话了。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魔盒测试计划的事吧？”时小雨看着云天歌说，她始终保持着微笑，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
“呃……是的，时小姐，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叫我小雨就好，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墨念云博士的助手，这么做也是博士的意思。”
“我糊里糊涂就加入你们的计划了，这是你在电话里说的惊喜吗？”
“博士认为你是魔盒测试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们曾用计算机根据你的人格特征等数据建模计算，得出的结果是：如果提前告诉你魔盒测试计划，你将有80%的可能不会参与。为了让你自愿参加计划，我们只好出此下策，还请你原谅。”
“小雨小姐……”云天歌习惯性地加上尊称，“为什么说我是魔盒测试计划不可缺少的？”
“这个你可以直接询问博士，来吧，59楼到了。”
虽然刚才在发布会上已经见过墨念云博士，但云天歌觉得真正与他面对面交谈还是会给人不一样的感觉，他留有一点胡子渣，四十来岁，人看起来很和蔼，没有科学家给人的神秘感，简单的握手问好就让云天歌如浴春风，感觉很舒服。
“请坐，喝茶还是咖啡？”墨念云示意云天歌在休息区坐下，时小雨正在为他们准备喝的东西。
“喝茶好了，谢谢。”云天歌环视一圈，这里是匠心科技公司商业秘密最核心的地带，面积很大，应该是占据了整个楼层，摆满了电脑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设备，还有几个正在工作的机器人。他们所在的休息区在靠近窗户这一边，离窗户隔着一个小型花园，看得出博士他们很懂得享受生活。窗户是落地型的，往外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上海世茂国际广场。
“这里平时就只有我和小雨两个人，以前是有三个人的，后来有一个不在这里了，研发工作一般都是我们来完成，然后交由下一层调试中心的人调试，偶尔忙不过来也会叫他们帮忙。”墨念云介绍道。
墨念云，专修应用科学，是一个在学校进修时就被人们称为科技怪才的人，如今独享全球最先进的科技研发中心之一的使用权。听说他只需要随便转卖一些发明的专利，就能成为一个亿万富翁，毕业时各大科技巨头为得到他争破了头，中科院也在用优厚的院士条件争取他，最后他选择了默默无闻的匠心科技公司，让当时的人们大跌眼镜。随后他和公孙英华联手让匠心科技公司问鼎全球，人们称他们是缔造商业奇迹的两个传奇人物。而在今天，云天歌算是跟这两个人都见了一面。
“博士，不知道你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情？”云天歌问道。
“想跟你聊一下魔盒测试计划。”
“说到这个，为什么你那么想我加入魔盒测试计划呢？”
“方便问一下你大学的专业吗？”
“本科是哲学，硕士是科技哲学。”
“你还记得你硕士毕业论文的题目吗？”
说到这里，云天歌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墨念云要想方设法让他加入魔盒测设计划了。在大学时代，他曾经有段时间对世纪初的一部老电影《黑客帝国》非常着迷，里面讲述的就是一名网络黑客发现看似正常的现实世界实际上是由一个名为“矩阵”的计算机人工智能系统控制的故事，结合自己专业他作了很多设想，后来以此为题写了硕士毕业论文，硕士毕业后云天歌直接参加了工作，转眼间过去多年他也渐渐淡忘了此事。
“《脑机对接技术下的虚拟困境及其破解方法论述》。”
“对，就是这篇，我是在数据库里找到的，里面的观点我很喜欢。”
“可这不过是一篇硕士水平的论文而已。”云天歌倒不是谦虚，如今的硕士已经像十几年前的学士一样满大街都是了。
“我觉得里面的观点很有可能是正确的，所以才找到了你。”
能得到墨念云的认同，云天歌心里很高兴。
“你不觉得Zero魔盒的作用原理很像一个古典哲学假想吗？”墨念云继续问。
“缸中之脑。”云天歌和墨念云同时把它说了出来。
缸中之脑假想：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有关这个假想的最基本的问题是：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
“你是担心使用Zero魔盒会出现‘缸中之脑’这样的情况吗？”云天歌问道。
“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我既不是疯狂邪恶的科学家，你们也不是受人摆布的‘缸脑’，我们的产品和程序有着严格的设定，是不会损害人体安全的。”
墨念云喝了口茶，继续说：“不过我毕竟是搞科学的，对未知领域有莫名的好奇。科学界有句老话，叫做‘宇宙有多大，脑就有多大’，大脑科学和类脑智能技术发展至今，我们对人体大脑的理解，也不过才十之一二。大脑里的秘密和其所蕴含的潜能，说不定就是我们打开宇宙真理大门的钥匙。这次计划其实也是一次探究大脑秘密的科学实验，你既有科学的逻辑思维方式，也有独特的想象力，所以我希望你能亲自去体验虚拟世界，看看自己意识、思维深处是不是像你论文里说的那样，看看是否会得出新的答案。”
“当然，这些实验数据和信息，对下一步研发工作也十分重要。”墨念云补充说。
云天歌沉默了。
他看着窗外沉思着，他在这幢大楼里待了一天了，冬季太阳落山早，天还没黑完星点的灯光已经在城市中亮起，夕阳下十里南京路的繁华全貌尽收眼底。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有点激动，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纯粹的激动，自己年少的时候也曾经疯狂执着地追求过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只不过出来工作后这股热情逐渐消退直至消磨殆尽，直到今天才又重新感受到这种令人激动的快感。
他答应了墨念云参与计划的请求，不过早在体检结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计划里的一员了不是吗？
“生活是一种偶然。”他想到以前看过的一本里面的一句话。他偶然地收到了邀请，偶然地来参加发布会，偶然地加入魔盒测试计划，然后又偶然地找回了一点心中重燃的热情，一种复杂的心情涌上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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