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没读过多少书，不过，你得要进学。杨家的族学虽不及夏家有名，但能让你读书写字，也是好的。我杨家一直是以武作为立身之道，俺多期望你们这一代能出两个文人来……”
杨铧听到这里，感觉到自己已经杯具了。
他暗自所有的计划全都因为上族学而都被推迟了……
秋播之际，九月的天开始下绵绵雨了。
杨铧一家住在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
香妮儿端来一大木盘子羊肉，走进杨铧的卧室兼书房，搁在进门左手边的一张八仙桌上催促道：“少爷，别练了，先吃饭，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烤羊肉。”
杨铧对着东边儿窗下的书案前坐着，对照宋人编制的颜正卿字帖，一步一划写个不停，头也不抬地问道：“有酒吗？”
香妮儿凝视着他的背影，道：“你不怕挨先生的板子，奴婢去给你抱一坛来。”
杨铧慢慢的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因为他根本已无话可说。
香妮儿见杨铧不再强求，便嫣然一笑，道：“似乎你也该明白，尽管你喝不醉，但先生说你身体太瘦，就是因喝酒造成的。虽然他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少爷也确实太瘦了，多吃肉就多长肉，这也是为你好呢。”
杨铧承认，他已不能不承认自己这具身体也不知是咋的了，一顿吃上六七斤肉也不长肉，虽然在乌江水里练功消耗大，也不至于已经来这个世界两个多月了，还是不长肉吧。到是身高似乎长了那么一点点儿。
香妮儿见杨铧依旧不动，以为是耍了脾气，忽然笑说道：“你真想喝的话，奴婢去你姥爷哪里给你顺来一点儿可好？”
“算了！香妮儿，你看我这字写的可有长进？”杨铧似乎忍不住香妮儿的唠叨，搁下毛笔，伸了伸懒腰邀请到。
“要奴婢来评好坏？咯咯咯，少爷你就别逗人了，要是我能知道你写的好坏，哪能在这儿，早就去当女先生了！”
杨铧戏谑道：“你不在这儿，将要去何处？是不是看中某帅男了？”
香妮儿忽地娇嗔道：“你说甚呢？我去告诉束老夫子去，说你调戏婢女！”
“别！别……”
“咯咯咯，我去了！拜拜！”香妮儿用了杨铧的道别词，跑了。
“他奶奶的，这还没有人权？这先生的权力也太大了吧！不就是懂《四书五经》吗？居然要把本少爷的衣食住行，极力往孔老夫子之言去靠，连‘食肉者鄙,未能远谋’也用来时常敲打俺，我容易吗我！连吃点儿肉就要躲在卧室里。”
“俺是没有远谋的人嘛？本少爷还在谋划如何祸害你们这群食古不化的老‘屁眼儿虫’呢？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赶快想法摆脱这群腐儒！”
杨铧暗自恼怒。一边大嚼着羊肉，一边呼啦啦地喝着大米粥，思绪又散发开去。
孟蛟帮也降了，是不是该对猛蛟帮改造一番？嗯，秋播结束后，龙王要过来一晤，得赶快理出猛蛟帮的发展纲要来。别占据了一块宝地却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亏大了。
元代民间铁冶业是经过政府许可的，只要向政府缴纳百分之二十的课额，就可以开业的。
根据杨超姥爷介绍，许多冶炼业老板由于大量使用雇佣劳动，让凡能佣力而无恒产者，相率来归，寒者得衣，饥者得食，穷殍者得生活。即使如此，也让许多善于经营矿业的老板也因此发财致富。庐陵安福人刘宗福，河南林县人李玉等，都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远近闻名。
杨铧猜测：朝廷三令五申不准民间使用兵器，连菜刀也是几家用一把，不发家才怪了。光是菜刀、柴刀、镰刀的空缺，就可以让人发大其财。
虽然朝廷统计人口只有六千多万，但就杨铧了解，恐怕只统计了五分之三，山林、沼泽湖泊等地散居的人口，至少占五分之二成为化外之民。
就拿明挂靠和暗投靠在寿春夏家的驱口和山贼来说，如果细细统计，至少有十万户。按平均一户六人计算也是六十万人啊。更别说道教、佛教包庇下的人口数了。
元朝政府虽然把户籍分得很细，但管理确实不咋滴。
在杨铧看来，元朝当权者根本没有摆脱游牧民族的习性，在管理国家大事上采用的就是草原上那浪漫主义色彩加凶戾暴力的结合体。
只要有钱行贿，啥事儿都能摆平。颇跟杨铧后世所处的改革开放年代，那宽松政策有得一拼。
不说别的，就是拿贼匪这个有钱途的行业来说，虽然是高风险，可在这个时代却是一个公开的职业。只要不攻城，不举反旗，供奉到位，就随你逍遥法外。
杨铧想到这，连吃肉食的兴趣也缺缺得很。
他那冷淡的目光忽然眺望窗外，眺望远方，过了很久，才缓缓呢喃道：“俺要快快长大，想必到了十五岁的束发之龄，就可以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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