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直到半分钟后,才渐渐平息下来。
我忍着剧烈的眩晕朝窗外望去,只能看到无比浓重的黑暗,仿佛我们所乘坐的船只,顺着某道因为雨势形成的瀑布飞落而下,掉进了暗无天日的水潭。
陈玄灵的状态明显要比我们好上很多,随着船身渐渐停止晃动,他推开护栏解开安全带,有些感慨的说道:“终于又回来了。”
大叔嗷嗷的干呕了几声,含着眼泪问他:“爷,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陈玄灵似乎很满意“爷”这个称呼,对着他笑了笑,说:“这就是那个时间错乱的地宫。”
大叔的胃肯定很不舒服,又嗷嗷的干呕了一通,说:“不对啊,要是地宫的话,那些房子呢?”
陈玄灵皱了下眉,估计是被气的,爷爷这么风流,孙子那么土鳖,换谁谁不生气?
尽管看着生气,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当然是被雨水淹了。”
大叔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哦”了一声。
我心说你弄明白了吗?就在那“哦”,“哦”个屁……抬起头问陈玄灵,既然时间是乱的,雨水淹没的是哪个时间?
陈玄灵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我,说:“所有时间。”
我在想,如果把时间分成一个个瞬间,每个瞬间,都存在一个地宫,那么,雨水淹没了所有时间,自然也就淹没了所有与时间相对应的地宫。
在漫长的时间轴线上,存在多少个瞬间?淹没所有瞬间,所需要的雨水量,简直超乎我的想象。
船头的探照灯亮了起来,引擎缓缓发动,透过窗子,仍然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我和大叔终于摆脱了晕船带来的昏眩感,因为这里没有风,没有雨,只有表面看来漆黑如墨的水面,以及静寂无声、暗无天日的空间。
倘若没有隆隆震动的引擎,我真的很有可能疯掉。
接下来的时间,我不断尝试着给李双鱼打电话,结果可想而知,我和她并不处在一个共同的时间,根本联系不上。
然而,我的手机并非没有信号,只是不知道处在某个时间点上,信号居然是满的。
船舱里准备了大量的食物以及燃油,水的方面无需考虑,周围全都是水,口感绝佳,还有那么一点点甘甜。
只是,除了水之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包括光线。
站在甲板上,借助探照灯和望远镜,可以勉强看到200米外的景物,说是景物,不过是黑色的水与天的交界。
在这个时间错乱的水面上,我们的手机及手表仍在正常工作,所显示的,仍然是之前那个时间空间的延续。
我以手机上的时间作为参照,知道自己在这艘船上已经过了两天。
这两天里,我只吃了四顿饭,虽然已经不再晕船,却仍然提不起任何食欲。大多时间,我都在甲板上,看着陈玄灵站在船头,在一叠空白的A4纸上勾勾画画。
其间我还看到过一片火红色的流云,那片流云出现的时候,陈玄灵等人都显得无比兴奋,激动的说,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参照定位的时间点。
原来之前那些“学生”往坑里滴血的举动,是在以鲜血给各个不同的时间进行定位。
血水融入冥河幻化的雨水,渗入到各个不同的时间当中,这不是科学,也不是迷信,具体算作什么,鬼才知道。
我的手机待机时长为七天,充了两次电,这也意味着我所在的船只在黑暗死寂的水面上航行了超过二十天。
在这二十几天的时间,陈玄灵始终站在船头,不断的在A4纸上进行演算,有的时候,他会兴奋的喊出一段数组,譬如1526、1894、2001……
我知道这些数组意味着我们当时经历的时间,比如他喊出1526的时候,我们真的很有可能,就航行在1526年某个海域的空间节点上。
事实上,在我的认知当中,没有任何一片海域,可以支持一艘船只航行二十几天始终见不到任何事物。
然而,这个被雨水淹没的地宫,仿佛无边无际,浩瀚得如同虚空。
这不是江河湖海,只是雨水聚积而成的水面,无风无浪,广袤无垠,笼罩着令人窒息的黑暗。
终于,又一片鲜血化作的红雾出现了,陈玄灵根据参照定位的点,计算出我们正处在公元前527年。当时瘦猴正拿着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水面,突然喊了一声:“我草!有人漂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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