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师父!”张莫问咧嘴一笑,转走目光,连连退后道:“师父莫恼啊!”
“哼,还好内功没有落下,不然为师真要收拾了你!”陆高朗沉声一句,转回梨花木的大台书桌后,桌上摊开的,正是张莫问的来信。
信是很长的,在陆高朗看来就是满纸狗屁,问了一百八十声好,天好、地好、师父好、师兄好、师姐好、师弟好、对面门口扫地的大爷好……总之就是说,其实呀,我在蜀山混了四年日子,师父您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啊,呵呵。
“师父!小徒儿确是道上耽搁了!看师父这一脚要将地砖也踹崩,真是开眼呐,宝刀从未老,天下盖世功!师父,这是大天源的果子,您尝尝!”张莫问顾左右而言其他,稀里哗啦将果匣打开,端茶倒水给陆高朗摆了一桌。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练功不练武,老来没正形。
陆高朗强捺下心中一口恶气,安慰自己一切还来得及,心法已有,年纪尚轻,现下起只要拴在裤腰带上好好教导,也不会坠到哪里去了。他于是心中又大骂起大衍道长来。道长如真能天人感应,想必此时定是又道:怪我咯?!
“师父,今晚可去游会吗?”张莫问见陆高朗一阵阴晴不定的脸色,老实站在一旁,乖巧地揣着手说道。
“……你要去?”陆高朗颇有深意地看他。
“嗯,有几位故人相邀,小徒儿不便推辞,所幸一往。”张莫问被看得有些慌,便故作老成,又显为难,好像自己不得不去似的。
“故人?你是说凌观鱼家那个丫头?”
张莫问听陆高朗倏然提起凌守月,心头一阵突突乱跳,结巴道:“她、她……她只是故人之一……”
“喝!”陆高朗大哼一声:“还故人之一?!你这个混小子,走走走,你滚吧!”
陆高朗眼不见为净,示意张莫问赶快自己起出去,张莫问偷乐得抬脚退出,那边却又道:“慢着。”陆高朗从衣袖中取出一支窄长木片,似个令牌一般,投给张莫问:“拿着。去马厩叫老胡将御瑕提出来。记住,明日大早,武堂晨演,一刻也不许迟了!”
“是!谢师父!谢师父!”张莫问手捧木牌,两眼放光。
“郑宝鼎的事,莫要再想。”陆高朗端起手边茶盏,用盖捋捋,嘱咐道:“盐纲公所那边,听闻凌家也去打了招呼,以后见着凌观鱼,不要太鲁莽了。”
“是,师父,徒儿知道该怎样做了。”张莫问收起笑容,严肃应道,心想,谁管那个郑宝鼎啊,嘻嘻,守月对我真好。
“行了!去玩吧!——”陆高朗见张莫问满脸憋不住的笑容就要飞崩出来,摇摇头摆手打发道。
“师父,……您真的不去啊?”日正西移,张莫问走到门边,见陆高朗端坐品茶,没有要出行的意思。
“……不去了,你去吧。”陆高朗和声说道:“五月初五,双星伴月,好一番良辰美景啊……”
“师父,你是说,今夜能见着双星伴月?”张莫问扒着门框,惊喜不已。
双星伴月,也称金木合月,天象主吉。乃太白金星与木岁星同时与月争辉相映之际。难得一现。若今夜太湖万舫明灯游会还能一睹殊胜天意,真是锦上添花,人间至景。
“师父,我记得书上写,两星独自伴月,一月间能有一次,这双星拱月,一年里也就三四回,还得万里无云,天际极其清朗,才可拿眼一观呐!”张莫问劝说一般。
“你懂得倒多……到时记得往天上瞧就行,莫要出去胡说!”陆高朗制止道。
张莫问吐吐舌头,师父教训得是啊,历法和星占之籍本典册在民间禁藏。与上天沟通乃是帝王之专权,不容侵犯。张莫问的邪本歪书自有来处,可师父就是师父,厉害啊,连这种小道消息都有!
张莫问心中崇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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