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以天地来磨刃。暴雪蔽月,绘一片苍白画卷。
雪大得出奇,顷刻已将穹笼山陷入万物沉寂的时刻。可惜不是所有生灵都能蜷在暖暖的小窝里度过严寒,隼不言就是例外。
他盯着微微攒动的火苗,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他在暴雪前觅到一处熔洞,才没成为雪下亡魂。也幸亏严寒减缓了血液流动,冻结了创口,方才留下半条命。
那女弟子也清醒了,抱紧如玉的双膝缩在角落。倒不是对隼不言抱有戒心,而是给两人留一段安全距离。
本是素不相识的两人,偏偏都不爱说话。
一直到风雪埋没了洞口,女弟子才憋出一句话:“你救我,我却害了你。”
隼不言动了动发紫的嘴唇,冻得连话都含糊了。他道:“早晚要下山的,咳...”
不论是被逼下山,还是让他独自一人行走在雪夜中,都是很多年前就打算好的。隼不言想看看江南的烟柳,小酌青梅子酿的美酒,更想知道剑客没走完的江湖...
他知道,漫天大雪也留不住自己。每日他都犯了大夫说的死忌,不也活到了现在。
几乎被埋没的洞口,仍有风雪凄厉的呼啸!隼不言像在看美女一样看着这番景色。
女弟子道:“洞外可有危险?”
隼不言摇了摇头。
女弟子冷冷地望着他,等待他下一句话。
“我怕这是最后一次赏穹笼山的雪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女弟子似乎有话想说,可一看隼不言说完话就睡着了,只得将话咽下,闭目养神。
暴风雪持续到午夜,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
隼不言其实没有睡,他花了很久观察这个姑娘。结果发现这姑娘也在暗中观察他,两人也都知道对方并未睡着。
隼不言的脸比雪还白,已经到了瘆人的地步。他唯一感到愧疚的就是老居士。许多年前,好似就是老居士独自踏过千里的路程,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送他上山。
那时他太小了,仍记得那恐怖的嚎叫声。
此刻他耳边又响起当年那声嚎叫!洞窟外的积雪发岀响动,两人不约而同地睁眼。
他们也不必装睡了,倒是相视一笑,笑得很惨。洞口是爪子刨雪的声音,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雪地狼群饿了很久,不如说它们一直保持在食不裹腹的状态。如此贫瘠的环境之中,哪怕是腐烂的鹿蹄,还是半只兔子,都能令它们为之疯狂!此时,它们嗅到了鲜活的血肉......及不可奈地刨去冰雪。
十余双绿萤萤的眼睛!结满血垢的利牙!湿答答的舌头!最先走来的是匹灰狼,拖着粉红色的大舌头,贼溜溜盯着两人。
女弟子望了望隼不言,隼不言道:“你再怎么看我,我也不能动了。”
女弟子道:“把剑给我!”
隼不言用脚将剑踢了过去,女弟子飞快地拾起剑,将它拔出鞘中!
她看着一尺不到的剑身,顿时沉下脸来。
“这是你的剑?”
“不错,是我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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