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看到这一幕就当没看见,径直走向宇文邀:“本宫有话与晋王说。”
柳霁看向自家王爷,他却丝毫没有留她的意思,只好哀怨地看了璇玑一眼,小心退下了。
璇玑等侍女送走忆萱,方开口感叹道:“同为官宦小姐,柳霁的命比我好多了。”
宇文邀自然听得出她话里有话,却不作解释。“别告诉本王,你深夜来我府上,就是为了说这些。”
“三郎,你打算怎么对待她腹中的孩子。”
“璇玑想要怎样?”他莞尔看向她。
“将她们赶到辽东或者岭南,离长安越远越好。”璇玑认真的看着他。
“那本王的爵位何人来承袭?本王总不能辛苦一辈子然后后继无人吧。”他轻笑。
“找到机会我会跟朔儿讲的。只是现在他父皇刚薨了没多久,我不敢再打击孩子。”
“不必了。”他什么时候需要苦苦哀求自己的儿子认自己。宇文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言道:“你哥哥写信说还有十多天就能到长安了,到时候我让他进宫去看你。”
哥哥回来确能助她一臂之力。璇玑想了想,向宇文邀许诺道:“殿下,等朔儿满六岁的时候,我会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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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晋王府回来十日后,璇玑果然见到了幽锦晔。兄妹相见,抱头痛哭。璇玑含泪道:“哥哥受苦了。二十几岁,鬓角倒有了白发。”
“我在蜀中日夜苦思如何复仇,奈何身边监视的人太多,竟是一筹莫展。还好妹妹与朔儿如今一切都好。妹妹为我受的罪,我永世不会忘。”
“哥,害我们的辛氏已经被灭了族,如今你回来了,明日我就让朔儿为爹、为你平反。”
“妹妹,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与晋王殿下重修旧好,才能稳固朔儿的江山。”
璇玑轻叹了一口气:“哥哥,你身在蜀中有所不知,晋王娶了靖国公的嫡孙女柳霁,柳霁已有几个月的身孕。晋王答应我只让朔儿以太子的身份监国半年,明年便要立宇文禛为帝。”璇玑又愁又恨。
幽锦晔一听宇文禛三个字,恨的心头滴血:“辛氏的血脉!我们与辛氏已是死仇,决不能让宇文禛即位。现下唯有朔儿为君,你为太后,才能保住我们幽家。”
“妹妹也是这个意思。无奈晋王不肯答应。说到底,是晋王想要以宇文禛为傀儡一阵子,自立为帝。哥哥你自幼与他交好,这话我本不该说,只是哥哥你要想想——晋王为君,妹妹总有一天会老,哥哥你不会不知道卫子夫的下场吧。”璇玑的语气格外冰凉,似这秋日般肃杀。“要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中,远比仰仗他人施舍而安心。”
“妹妹说的很对。只是我与晋王不仅是君臣,更是知己。哥哥一生为人老实,你要我背叛晋王,着实难做到。”
璇玑知道说动哥哥只差一步。“我并没让哥哥背叛晋王。朔儿为君,我为太后,晋王依旧是最尊贵的亲王,永享荣华富贵。况且朔儿年幼,朝政大局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更何况。”璇玑顿了顿:“朔儿是他的亲生骨肉。”
“真的吗?”
看着璇玑慎重的点点头,幽锦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办了。”
璇玑见哥哥总算是被说动了,心下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了。第二日早朝上为幽氏一族平反,恢复了哥哥禁军统领的职位,加封博陵侯,各种封赏不在话下。
秋日很快过去,璇玑一天天消瘦下去,每晚总是难以入眠,一躺下便是思索如何保住朔儿的皇位。每日一下朝就是一肚子火——身为傀儡,什么都要听宇文邀的,都要看他的脸色。
朝政之事璇玑希望朔儿能为政以仁,教他儒家的治国之道;这与宇文邀奉行的法家的严厉背道而驰。璇玑不愿宇文朔成为一个暴君,几乎每日都要与宇文邀相争,他却总以妇人之仁为由,让她这个皇贵妃如同一个摆设。
宇文邀的做法极度增加了璇玑的不安,思揣了好几日,璇玑终于打算找他谈谈,便让明禄去传晋王入宫。谁知晋王没请来,璇玑却见到了被太监们抬回来的满身是伤的明禄。
万万没想到,宇文邀会将明禄痛打一顿给她送回来。璇玑气得质问他:“晋王为何要打你?你将经过一五一十说给本宫。”难道他不知道明禄是她的奴才吗!
明禄疼的龇牙咧嘴,忍痛跪在地上:“娘娘,奴才绝不敢撒谎。奴才遵命去了晋王府,说昭懿皇贵妃召晋王入宫。没想到就这一句话,晋王殿下便气不打一处来,叫人打了奴才实实的三十脊杖。他还有一句话要奴才带给您,只是奴才不敢说。”
“你说。”
明禄颇为为难道:“晋王说‘幽璇玑,几时轮的到你来召本王觐见?想见本王,就亲自来。’”
璇玑听后便明了了他绝不会向她俯首称臣的心。
思彦见皇贵妃沉默,试探道:“娘娘可要奴婢备轿辇去晋王府?”
“不了。”他最近越来越少来椒房殿,璇玑不是不明白,承元元年就要过去,他不想见她,是不给她机会向他再提更多的要求。
“娘娘心中若有烦恼,可否说给奴婢们听听。奴婢虽不才,但也在宫里经过不少风雨,说不定能帮娘娘出出主意。”
璇玑看向思彦,轻叹道:“明眼人都知道,我眼下尊贵,实则朝不保夕,朝政都在晋王手中,朔儿只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眼下已经入冬,可我却丝毫不能改变晋王的打算。”
“晋贤王这些年在朝中势力强大,娘娘何不多多培养一些自己的人,借力打力?”
“他又怎么会允许。”璇玑眼里分明有怨。
思彦低声道:“晋王殿下是三朝重臣,又是皇族中身份贵重的亲王。只可惜先帝与信王已逝,吴王殿下与他是一伙的不必提。只是,晋王殿下在兄弟中排行老三,除了先帝,还有一人可以压他一头。眼下娘娘想要制衡晋王,何不仰仗那人?”
璇玑不是没有想过南苑中被关了多年的那个人,只是此事重大,一旦处理不好,反而会让宇文邀因此怨恨她,届时她将彻底失去现有的一切。璇玑并未直接拒绝她,凤眸略过她的脸,冷言道:“思彦,你收了他什么好处,敢在本宫面前举荐一个被废的王爷。”
思彦忙跪下:“奴婢不敢瞒娘娘,只是奴婢身为您的人,应当为您解忧,废齐王虽被拘在南苑,但奴婢奉命去看他时,他总是不忘问候您的安好,奴婢这才斗胆向您提议。”
璇玑怅然:“本宫知晓齐王的冤屈,只是他与晋王是死仇,晋王如何会放他出来。”
“娘娘,如今阖宫都在娘娘手中,娘娘何不暗中彻查当年黎贤妃毒害萧太后不成反而自尽一事,如若查清楚,是不是就可以为齐王平反呢?”
璇玑想了想:“你亲自去彻查此事,要快,不能走露一点风声。入夜将先皇在时本宫常点的香焚好。将我的头发剪一缕,送到晋王府去,他会来的。”言及最后已是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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