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算生逢三界五行新创之时,本已被灭世混沌笼罩了几十大劫的天界,第一个从迷蒙中觉醒,父帝看着下界滚滚的清浊之息上下交战不已,浊息时不时漫上净土,为灵气所埋,终于签发了守护佛国净土的天子令,新创出的天界将来究竟多少会归于净土,多少归于三界,都属于造化功劫,一切只能随缘。久未出现的心魔也在净土积聚了浊息,住空境首先出先了裂缝,实相世界与空相世界本来相互依怙,这么一来天子令的传送便有了许多的障碍,异界便以一个个时空裂缝的形式,将百万亿佛国净土的通道断开。新世再创,总是伴随着魔妖的余息游荡在这些异界,住实境更甚!可惜身在穆宫,根本不知道宇宙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姐姐姐夫这般厉害的神通也能仙根动摇元神受伤,我怎么会想到离开银色世界,去那方遥远的,与新创的天界又很近的谷香天呢?
世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姐姐姐夫再神通广大,面对实相境,异界,甚至有些住实境,法术无效。这是多可怕的现实,然而我不怕,我心中坚固的是佛力无边,大威德神力早已将害怕两字彻底泯灭,所以我失踪了。留给父帝的信息,只是要去找那雪域的松仁来,印证给父帝看与狮功神通草一般能解弥根酿的彻骨寒。我知道借着信息不畅的乱世,一时间父帝找不到我。心中当下的选择,便是要去见他,是的,见他。当时化世而生的战神还真是颇有几个,然而他不是,他跟姐夫一样,正统帝王家的孩子,灭世之时,他父亲没有等到新世重创便往生了,混沌一开始清浊分离,他这个刚刚接掌谷香天的天君便被卷入了战争,据说,前头那位龙涎大帝往生后是龙树菩萨,龙涎帝后往生后是龙树身边的大阿罗汉,他夫妇之所以往生是担心新世再创时南瞻部州没有大乘法住教,所以以初地菩萨的身份进入轮回,因为没到十地菩萨的不退转境,所以佛史没有记录,也没有个印证,毕竟那么遥远的地方,父帝也搞不清楚是不是有佛住教,是不是本来归属的是佛国。这样的天君,在当时的净土边缘实在很多很多,究竟有多少会不沉沦,有多少真正收到天子令,有多少真正去执行,来不及考证,也考证不了。各方都在保护自己的住实境与住空境,抵制异界的扩张,他也是如此。
只有姐夫知道形势的危急,与姐姐一起驰骋于那些边缘地带,我只知道他们每一次出征回来的时间越拖越长,那说明时空裂缝要么越来越多,要么越来越大。那也没什么,对于我们来说,死是荣耀,只要元魂留得在,色身毁了仍旧可以重获,可想而知异界和实相境的大战会是多么残酷,那怕只剩一副骨架,拖回来修整之后,还是可以重上战场。姐姐和姐夫的色身便是这般回到我面前的,我也因此知道蒙他所救才没有回不来。
修行么,有一种是苦行,我算么?也许吧,实在不能说是一个天子帝姬般明媚华丽的登场,在实境的战阵前御不了光,御不了风,驾不了云光灿灿吹着笛子仙乐飘飘地降临,但也说不上狼狈,每一个人都是灰头土脸血污满身的,我怎么能例外,能踏在雷雨之后血色淡淡的积水中定如穆宫前的华表站得庄严就自己夸赞自己很好了。更遑论那支冷箭穿过发髻被他夹在手中了。冷冷的对峙里,没有盛夏应该有的池塘荷叶莲香阵阵,没有实相境的蝉鸣萤火,只有黑风孤月,只有黑风孤月!
没人指明我那身衣服来自哪里,都内心拒绝承认,我也正好随便答一句姓周,名字忘记了,留日后大家的一个台阶。也顺利地拒绝送我回去,我绝不是来添麻烦的,我是来游历游历,随便转转,对饶萍如是说,她坚持分了两个侍女给我,须沛便是其中之一,小心关照要照顾好我。我很是感激,我来这里,不是蒙受照顾,是来找他的,不过他话很少,那么我也无须多,一切随缘吧。
吹起笛子面对风中的血腥,心中是永远的月白风清。他以为我看过了战场的残酷,会主动回去,他以为他可以吓唬我,那些残肢败骨堆在车上送回谷香天的灵池回身,他总是一声不吭拎起我站在那里看大车启程,在我身后冷冷地听我吹不分喜乐的平安调,要么受战阵所困不是很高兴,也不说什么,拎着我扔在马上看那些厮杀,这么大约一个月,暑气渐渐散的时候,方出了这个异界前往住空境大战,谷香天的天兵还算不差,与其他联盟一起守卫住空境费时不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看他们高兴地庆祝胜利,歌舞伎一起寻欢作乐,他唤我去吹笛子,我回他什么?没有,我只是结了一个大威德界吹问禅,问禅是四十八律能演化恒河沙数的禅问的长曲,只要不妨碍我,能吹上一个月。妖女们讨厌听这些,朝我扔的瓜果酒具自然近不了我的身,靠近我自然也被灵气逼退,他衣衫不整地恨我不懂半点风情?破了我的界把那三十六弦的靡音琴扔过来,妖女们很高兴地问我会不会欢喜调子,会不会暖玉生香的欢喜舞蹈,他说什么?他说他觉得我什么都会。我冷冷将那三十六弦一拂,便只剩五根弦,那些靡音自然可以抚得庄重优雅,缓缓的宫调中我继续我的问禅,饶萍要带我回去休息,他不让,要我看着他纵情肆意,我便看着,问禅的音调一丝不差,娴雅高深,是夏夜酒气弥漫的大帐中我的月白风清。后来呢?后来我就在他的马上疾驰,天马踏遍了那方世界的每一个战场,他只希望听我说一声害怕。我选择的是不怕。那次我方知道他身上的酒气后是浓浓的龙涎香,是我打坐调息时万里无云的那个大定中一直看不清楚的人。
回到异界,战阵骤变,魔君出世之象,惨烈的他化自在法术是魔王最为拿手的杀人手段,任何一点法术都能反噬己身,他浑身是伤地抬进来,确实面色一点没有异样,只是让饶萍带我去看他,帐中都是些哭声,我说了什么?哭能好的话,我陪着哭倒也没什么。大喊大叫吵得慌。御医送来药,我看看就知道实在无用,但也只能是尽人事了,念了七遍疗伤咒灌下去,他只冷冷问我是不是不会哭也不会笑。我点点头,不愿意停止咒语,没有理他。他睡着了我便悄悄去炼药,枯枝在异界何尝不是宝,这么试验了几次,算是救回一些兵力,当真是佛力无边。他出不了这个战阵,也知道经不起拖了,内心烦躁,我不是不知道,但实在只能沏茶,他这样高傲寒冰一般的人,怎会要我的帮助。水沸了沏上递给他,他挥开,见那沸水滴在我手上欲拦,我却纹丝不动地重沏一杯,继续递给他。后来呢?后来我走了,侍女说大锅的水沸了,我要去熬药了。知道他悄悄跟着,演示了错流分花于他看。药熬好念了咒语,回到饶萍处,她以为我熬药把手烫了,我点点头,继续吹我的问禅。第二天终于破了阵,大家欢天喜地地去住实境补充粮草,秋风里谷香天送来的稻谷分外甘甜,清香四溢。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仍旧在沏茶,知道他想问什么,回答也就四个字,错流分花。起身去帮饶萍炊事,出了一桩奇事,盟军赤焰国的朱雀大帝与饶萍正在挥剑对打,这个住实境里明显法术不太管用,两个人也不似在拼命,所以对于歌舞伎在边上大呼小叫我懒得去理,忙着锅里的菜肴和汤,他倒也看看不作声,注意力都在我的锅里,那边朱雀与饶萍打完,方知是为了一碗汤,朱雀非说饶萍管补给,有好东西没给他,所以他的军厨炖出来的汤愣是没有这里的鲜。色声香味触法,我听了哼了一声。他听见了,把我拎到外面场中,当着一众的面问我汤的配方是什么,现在就告诉朱雀大帝,免得为了个厨房破事导致盟军后院失火。饶萍护着我,执着剑告诉他没有什么配方,所有盟军的配给都一模一样。朱雀认得我,当场下拜,至此方知道我是那穆宫两个有封号的帝姬中的安悦,赐封典礼时朱雀的确是六神护法之一,饶彬不信,断不信跟着他三个多月的小孩是安悦法王,觉得我最多是那上千帝姬中一个丢了也不来找的无人关心的那一个。
我不能妄语,只能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碗汤,若他愿意让厨子每天对着这锅念上四十九遍楞严大咒,自然会好喝许多。若是他朱雀愿意对着整个宇宙的住空境每天精进做功课念四十九遍楞严大咒回向,种种色声香味触法,便本质无差无别,断不会丢一个大帝的脸向一个女子仗剑!朱雀似乎脸上的确挂不住,挥剑要砍自己的手,我和饶彬同时去拦,饶萍也急得大叫不可,那一次我感受到彧心中的柔情,不怕法术反噬地卷起我一手夺走了朱雀的剑,说我疯了,要知道朱雀的剑是神器,空手去夺会受伤,饶萍和他闹着玩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事两人遇到便一起玩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第一次被他护在怀里,第一次见到他真正的担心。我是怎么做的?我推开他红着脸,仍旧平平地说一句可以开饭了,麻烦朱雀大帝忘记在这里见到我,我想回去的时候,自然就回去了,就象当初想来,便就来了一样。取了勺子就去打饭盛汤了。那天晚上拔营赶路,急行军回异界保护昧水通道,腊腊秋风中结大净化界,站在另一边的悬崖上看他的盔甲中法器出手时心中掠过一丝疼痛,两个时辰战争结束,疲惫不堪的将士卧倒休息,我吹着度亡曲为那些魔妖的亡魂超度,知道他一直站在远处看着我,直到晨曦露出天边,我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一支斗篷。我平静地还给他,表示感谢,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不要。他愤怒地吓唬我,要带我去地狱看看。我同意了,还稍微有些激动,天天问他什么时候去。他奇怪我如此逼他,我回了什么?选择么,是去,所以便要去,哥哥心里面是万里无云,即便到了地狱,仍是一样,地狱佛土,又有什么分别?
三界渐渐大定了,寒冷的冬天已经到来,通路渐渐开始顺畅,他们这些天君需要选择一个站队了,有很多盟军沦落了,觉得魔妖异界也是一种生存之道,归顺净土需要净化七情六欲,实在是一种自我抗争,还要尊大周穆朝天子为天子,循周制礼教,所以那些我执很重的天君们罔顾天子令的也有很多。我也要走了,寻找安悦帝姬的加急神光大咒圣旨一道又是一道,他是放下屠刀还是别的,我已知道结果,但他仍旧表示不急于回应穆宫。初定之时,魔君们为了保留异界不被永久铲除,结成联盟,召唤他们这些边缘天君,真是化出多少战神,也化出多少魔王啊。魔君联盟特别喜欢他这种没有妻室的新任天君,将在昧水比武招亲。魔女的美丽是媚惑娇艳的,妖女们远远比不上,又会种种他化自在,天界法术有多少,他化自在妙曼便有多少,须弥境也有了法会召唤,清净自在世界的召唤,我不会去请求他放下屠刀,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所以那天半夜,我便留书告诉饶萍,我要去参加法会了,法会上一定有认识我的尊神,我是必须跟着回去了,日后如果有缘,自然还会再见。那是我第一次留下名字,周馨。
须弥境下的雪松应该已经结了果,等着我去采摘,我骑着马到了城外,拍拍小马让它自己回去,徒步了一个时辰来到神峰之下,穿的是来的时候的那身衣服,洗净之后没有再穿过,这一次徒步,没有什么战争障碍,没有弄脏,应该回宫去不会被置疑的。从此山高水长,但我一定在他心里面,剥开松果,一层又一层,敲开硬壳,里面的松仁莹白细腻,是那么柔软的心。我吃了一颗,念着他也这么在我的心里了,即便雪域寒风彻骨,心中也是暖暖的春天,听见马蹄声踏着冬日的落叶,带着我的爱,向我飞奔而来,我捏着手中刚拾起的松果笑了一下,从此记忆里会是怎样的月白风清?羽调的望歌中,栗色的长发拂在我颈间,朝霞映在他的眼眸中,那是我只为他的一笑。
他的质问声响起,凌厉正如在大帐前的灰暗夜色中最初时问我是谁一般:“本宫再问你,帝后为何还不醒来?”
“大-----大-----大帝,帝后所以呼吸不稳,恐是心神混乱,着实并无大碍,怕是一时间想起许多事,斗战纷纷,只要暂时放下了,便能立刻回神啊!-------您看,帝后似乎流泪了!”
“退下!”
“那,那圣旨您不去接一下么?饶小夏王称----称-----看不懂!下-----下臣告退!”
我的确需要一个选择,于是在快乐与悲伤的记忆中,我选择了快乐。选择从来由心生,容不得半点迟疑。
一迟疑,我就被烫了一下,烫得睁开了眼睛,迎向他满目的悲伤,映出我的眼睛,那悲伤便化开,消散在万里无云间:“哥哥,不不对,夫君,小夏接圣旨可能不太妥当,萍姐姐不在么?”
他笑着抱起我,泪痕在眼角闪烁:“馨,你终究是回来了。饶萍暂时去了欲界会-------故友。”
“萍姐姐在欲界有故友?”
他不顾使女们仍旧在忙着送进喜饼喜团喜糕,一盒盒堆在纱帘边的矮桌上,吻上我的脸:“恩,朱雀闭关是个□□,竟是因为元魂落在昧水被你所救,锁在转生台,真身去寻,所以才有个赤焰国大帝一大劫不上朝的传奇,那真身现在在姜农身上,一直不归位,是为了寻仇。怪不得我混人间只混在他手下了,还叫了他师傅,等他回来定要比一回剑。”
竟是如此造化,竟是如此!
须沛跌跌撞撞跑进来叩首:“恭喜帝座,恭喜帝后,大梦醒来,可喜可贺。须沛急奏,饶小夏王,拒收圣旨,说是看不懂,那延尊者不知---不知所措,请帝座明示!”
他沉思一下,稳定地明示:“本宫的儿子若是看不懂,本宫想必也看不懂。那便拒收。”
须沛求救地看着我,我心道灵池真是厉害,她腰伤看来已经好了,冲着彧笑一下:“让孩子拿来看一眼再拒收不迟。”
须沛高兴极了:“多谢帝后,这就请饶小夏王前来。”
他有些不安:“馨,你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父帝平白送了我们两层天,不要难为他了。”使女替我换上常服,挽了发髻,彧方替我插上素冠荷,那延尊者便在殿外行礼。
彧牵了我请他去花厅议事,孩子毕恭毕敬捧着圣旨垂头肃穆地递给彧:“父君,孩儿请尊者回禀天子,这个圣旨看不懂。”
彧接过也不看,直接递给我,我打开阅一遍,不禁好笑,我这父帝当真是糊涂了。上面封了我为大周穆朝安悦自在荣享帝姬,御赐八功德圣水使者,封了孩子为大周穆朝御前喜乐童子。
我笑笑问尊者:“天子是要我们随侍左右?那夫君又该如何是好?”
尊者踌躇一下,摸摸光脑袋:“小神只知天子唤来一干众神讨论如何封赏,这内容小神实在也不甚明白。”
彧一本正经地看看孩子:“饶小夏王怎么看,是继续在这里当小王呢,还是去做御前喜乐童子?”
孩子忍不住擦了一把鼻涕:“小王认为,父君借小王一件神器,小王先回应了天子。既然要小王和母后去当御前送茶玩乐的,不如小王还是在这里听政比较合适小王的身份。拒收圣旨似乎也不太给天子面子。”
彧看了一眼尊者,袖中当真取出琉璃镜给小夏:“亦算一个应对。”
小夏托着琉璃镜给尊者:“劳烦尊神转交给天子,便说小王这件法器乃是父君所借,下次见到必须归还。小王与母后原本想念天子时能拿出来看看,现在就先让天子看吧。”
那延尊者算是松了口气,这圣旨看来孩子是接了:“多谢大帝,多谢帝后,小神这就回去覆命。”
一晃不见了。小夏才站起来扑到我怀里。彧不动声色地化了茶壶出来沏杯茶递给我醒神:“小夏,拿来!”
孩子装没听见一般埋头在我怀里:“母后,孩儿听了一上午的政见,有些想睡觉。”
我方忆起那八功德圣水乃是穆宫出名的神器,一杯在手,饮了便能遍施十方甘露水,化解妖毒魔息更是不在话下,一共大概也就只有那么几个,狮功大帝我姐夫范闻战功赫赫几大劫,才赐了那么一个,如今居然一个便在孩子袖子里。此刻见我不说话,乖乖拿出圣杯递给彧:“父君,这个杯子孩儿还不知道怎么玩。尊者说怕真要等我成年方有使的本事。”
彧倏地倾出一杯来给我喝下,又弄了一杯给孩子:“曼殊沙华的毒你母后虽是蒙香积佛给化了,终归再巩固一下,你么,把这喝了就不调皮了。”
小夏喝了一口,苦着脸看我一下:“母后,真是好苦。”
我叹息一声:“若实在喝不下,拿你那喜乐杯再化一杯便能就着饮了。”
小夏只得乖乖把袖中那只小小的玉杯拿出来递给彧,彧化了一杯给他就着喝了,仍把玉杯塞进孩子袖子里,小夏顿时喜笑颜开:“父君,这个不用上交么?”
“是你外公给你的,我要来做什么。”说完把功德杯也塞进我的袖子:“天子是担心你娘两个没东西吃。”
“那琉璃镜没了,哥哥要是想知道外头的情况该怎么办呢?”我担心地问。却是忘了喊他夫君。这当儿孩子的太傅们都走了进来,立在两旁,垂头看着花厅的宝石地面。
他袖子里又取了一面出来,看得我和小夏都是一愣:“馨,我父帝母后往生时正是混沌乱世,心知谷香天所处位置,必定会卷入大战,虽说练兵不殆,但还是担心我们沉沦,万劫不复,所以留了这个神技给我们,却是只能在净土和佛国用,也可在交界处用,便是时时照镜知道自己应该站的是哪一方,在异界与三界,只能照自己,不能照别人。是以我当初找你找不到,也真是命啊!你不在的时候,我和饶萍都打了几面,给天子的那面,我加了个咒,只能看小夏。每日只能晨间听政时能看得见两个时辰。他拿到手里就明白什么时候能看多久了。”
那才叫放心,不然什么时候我们一举一动父帝都知道不是很麻烦么?他将那面琉璃镜放进小夏袖子里,小夏立刻惶恐:“父君,是要送小夏去读书了?这面镜子是让孩儿想念父君母后时拿出来看看的?”
彧搂着我爱怜地抱紧一下:“馨,原本我们计划如何养育孩子的,可是还记得?”
我点头将小夏从怀里放下来:“夏儿,母后深知你年幼未满周岁,然我们生在帝王家,肩负的是国民生计,国土安定,国家昌盛的重任,你父君令你听政的确为时尚早,但此系大定之后难得的太平辰光,不籍此好好历练,如何让臣民安养生息,丰衣足食?将来如何能听令于你捍卫净土保家卫国?你父君当年乱世接了大位,若无自小便养就的义务责任在身,如何能在大定之初便让这方世界丰饶富裕,令世人羡慕不已?”
小夏听了一脸肃穆,行了礼端庄地回我:“母后,父君请放心,小夏这就去认真学习治国大道,这个什么喜乐杯,还是母亲代为保管,小夏学业未成,着实没那个心思喜乐自在。”
彧看着小夏放在圆桌上的玉杯,又看着孩子跟着太傅们离去时走得一板一眼,暗暗叹息一声,手扶着我的肩头道:“见孩子这般,我便时常想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心忧这方世界,是以总是难得一笑。”
我拍拍他的手,看孩子远去,正巧饶萍往我们这里走过来,便对她开心地说:“我小时候倒是不忧不喜。这个喜乐杯还是先给萍姐姐吧,省得朱雀大帝天天吵着要喝汤,喝不着还老拿剑来吓唬人。”
饶萍拿起玉杯,睁大那妩媚眼睛盯着我半天,方说一句:“妹妹,你----你-----!”于是眼睛里一滴泪打了个转掉了下来:“真是没枉我哥哥这般,这般----这般-------”彧手里锦帕还没递过去,便被她一把抢了捂在脸上。
我站起来靠在彧肩上笑着对饶萍说:“关于记忆,我的选择是只记住快乐的。姐姐你这般,怕是见了朱雀大帝,喜极而泣吧,却又为何这般快便回了?”
饶萍确信我的记忆的确已经回来,红了脸小声答道:“回嫂嫂的话,中宫凰神护法弥勒尊者往娑婆世界住教,为保顺利接掌南瞻部州天盘,一时回不来,唤了姜农去中宫资政,怕嫂嫂醒来回门,到了中宫无人接应。我便回来看一眼,倒是醒了。”
我心中一片中宫的记忆:“确是有这事,我竟已睡了三天多?凰神竟去了那部那方世界了!成住败空,浊世实在他化自在,什么都如此迅疾,时光毫不留情。”
“嫂嫂莫要担心,昨日约定时间,饶小夏小朋友跟着我去了一趟二禅天,上上下下所有花童侍女仙官姐姐们,都赏赐了一番,只是后来,竟自己一人召了仪仗回了谷香天。哥哥遣了神足告诉我他平安回了,让我不急回,所以---------”
我看一下彧,彧含笑咳嗽一声,小声说:“夏儿认为回了天上找到母后之后,便老是在大人间一闪一闪的,很不是个事,便行了大人们的方便。”
我心想不愧是我的儿,也含笑一句:“怕是夏儿心系国事,便是太平岁月,农耕渔织也须天时照应,按时打雷下雨方有五谷丰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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