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苦情七魂跌梦境——————“这一次都是我太不小心。这倒好,让人家正中下怀了!”
迦绫坐在李恪旁边,嘤嘤而泣。
虽不是号啕大哭,但这种抽抽泣泣的娇喘,更是让人心疼。
“妹妹”,李恪细细听完她的描述,浓浓的俊眉微微竖起。显然对此他也很是担心。但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坚强展现在妹妹面前,好让她放宽心态。
“你看,你又自责了不是?”李恪很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我们做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成功了,会受益;失败了,被人点破,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李承乾真的死了,得利的是我们。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我们做的。就算你没有在长孙无忌面前“自投罗网”;就算他们没有告诉父皇,那父皇也一定会猜到的。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又怎么能怪你呢?”
迦绫抬起一双俏目看向李恪。
英气逼人的脸庞,绝尘拔俗的轮廓,心里柔柔的有了一丝安慰。
她抿了一口淡淡的菊花茶,语气里还带着些许哽咽。
“若只是我们先前办的这件事,便是担下来,什么惩罚也就认了!因为于别人来讲,毕竟是做错了。可是长孙无忌和文婷,又给扣了一条杀人的罪名来。说我们想要达成目地之后杀了李承乾,以彻底扫除障碍。这分明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啊!”
“绫儿,难过什么?”李恪惨然一笑;“反正我无所谓,大不了挨一顿板子,听几句不痛不痒的斥责的话,就当是弥补上次了。”
“三哥!”迦绫哭着喊他:“什么叫弥补上次?上次你本来就没有错!”
“没有错,呵?”李恪微微抬头,怅然道,“这万事还有个错对吗?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妹妹呀,你记着,这世道上,根本没有什么准则可言!有的只是表面的浮华,没有谁可以看到其本质,更没有谁,能够扭转什么,哪怕是君王。”
李恪苦笑,继续道:“我从小就被这个庶出的身份压的喘不过气来,这一回,我是多么想挽回受伤的面子!可得到的呢?不过是更大的失败!”
“三哥”,迦绫安慰他,“你又怎么会失败,怎么会没有面子呢?你是父皇最心爱的儿子,大唐最有才能的皇子。还记得吗?有一次,父皇带着兄弟们去打猎,天空突然下起了雨。由于毫无征兆的缘故,大家都没有带雨具,地方又太空矿,无处可避。一片慌乱之中,父皇拉过你。怕你受了风寒,便将外衣脱下,披在你的肩头,把你紧紧的搂在坏里,直到雨停。那次,在场的皇子有二十多个呀!他唯独搂住了你,他不爱你吗?上次,因为文婷的缘故,他误会了你。可事后,他就又叫张英来哄你,他不爱你吗?你每一次外出,他都一再叮嘱随从们‘千万保护好殿下’他不爱你吗......”
“我情愿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李恪突兀开口,放开怀中温宛如白芙蓉的女子,缓缓走到窗前,将窗子猛的推开。
阵阵晚风凉飕飕的吹过,虽是春天,却也不知怎么,竟冷得这样刺骨。
李恪抬头,仰视着黝黑而深邃的天幕,似乎在寻找一个答案。
关于前世,关于今生,关于来世,关于宿命,关于轮回,关于一切一切,难以琢磨透的东西。
风,仍是静静地吹,几万年来,漠然而亘古不变地吹着。
吹散了多少悲欢离合,吹散了多少风雨恩怨。
诉说着历朝历代,多少心痛的故事!
几千年后,此时此刻的故事,只有风知道......
李恪仍是默默站于窗前,任凭夜风拂过面颊,明月在他周身洒下一圈又一圈的韵辉。这使他看上去,英俊无比,飘然若仙。帅气而轻逸的简直不像是人,不像是人......
嘴角,嘴角为何会渗出红红的液体?
梦中跌宕千万回的画面,开始出现......
“青竹”“月夜”“白衣”“洞箫”,荡呀荡的,早就图腾了!
那出尘的身影,冰艳寂寞的眼波。
那是哪里?
接着,突然觉的好累,视线早已模糊。
也罢,就跌进那片青碧无限里吧!再也,不要醒来......
“三哥,三哥!”一旁的迦绫,终于发觉了李恪的异常,飞身跑到窗前,扶住李恪。
由于起身过猛,引得木桌摇晃。茶壶掉到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璀璨。
里边的菊花茶倾泻而出,芬幽扑鼻,犹如野魅撩人的女子。
“三哥。。。三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迦绫彻底乱了,茫然而无助。
瞬时间,有了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正在这情急之时,下意识地一回头。看到地上那本该清丽如佳人眼波的菊花茶,竟流露着蓝色液体。
在烛火的照耀下,还隐隐泛着绿光,宛如鬼火。
“茶......茶里有毒!”她登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只觉嘴里有了一丝腥甜之气。
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淡茶香生死犹殊途——————“恪儿,恪儿......”,朦朦胧胧中,有个声音在唤他。
那声音若有若无,似近又离。温柔如春风,轻柔如秋水。潋潋的,直入到心坎儿里。
李恪迷迷糊糊间,睁开了眼睛。
看到一位典雅温柔的女人,正在轻轻抚着他的脸颊。满眼泪光,含笑微伤。
这美丽的女人,正是他的母妃。
“恪儿,我的恪儿。”杨妃爱怜的看着儿子,见他醒转过来,满脸憔容之上,终于有了一丝欣慰。
“母妃......”,李恪看着母亲,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母妃,儿臣害您担心了。”
“哎......”杨妃止住了李恪的话,“恪儿,太医说你现在身子骨弱,尽量少些说话,别伤着了元气。”
李恪点点头,扫了一眼周围。看到杨妃身后,高阳也站在那里,用罗帕抹着眼泪。发丝有些微乱,面上的脂粉也是淡淡的。身着一件粉色单衣,单薄的让人揪心,不知可不可以抵得住这夜寒如水。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姐姐清河公主也坐在母亲旁边,看着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娥眉微垂,写满焦急与担心。
清河公主已经出嫁了。可见府里来人说是弟弟出了事,当下便顶着满天星辰赶到了蜀王府。
这位公主虽然同李恪一样,身体里流着两朝天子的血,继承了一个大英雄与一个大圣者的血统,是最显赫的盛贵无比的血统。
但,她也只能以一个庶出公主的身份嫁入别家。她的父皇并不怎么关注她,可她却有一个百般爱她的母亲。这一点,是她的福分。
不知,在以后的日子里,面临着亲人们一个个相继而去的时候,她的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儿。
她秉承了母亲的传统,有恭谦,有美貌,有天然去雕饰的公主仪态与一颗平淡的心。这使她没有被政敌视为眼中钉。后来,在长孙无忌的疯狂扫障中,她由于从来都不受人关注的缘故,成功的逃过了劫难。可不知,当她孑然一身的站在空旷的吴王府或宁心殿里回味的时候,是否会泪流满面,亦或继续不痛不痒的活着。关于她的记载,史书上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过多的言语。虽如此,却也符合了“物过留痕,人过留名”的宗旨,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这个拥有一头如云美发,面容绝殊的女子,只能成为一个传奇。她就像一朵美丽,幸运的海棠花,平淡而雅致。
她的事迹,一任后人遐想,姿容,一任后人凭吊!
“姐姐,高阳妹妹,真是麻烦你们了。”李恪看着这些急切的身影,心里很是感激,当然,也有着一丝愧疚。
“哪里话”,清河从侍女手中接过汤药,亲自喂弟弟服下,额前的刘海低低下垂,很是妩媚。“只要你好起来,我们就歇心了!”
“是呀!三哥。”高阳也走到李恪塌前,“你可把我们吓坏了!”
“我这是怎么了?”李恪稍稍皱眉,努力回想着什么。
“我只记得我走到窗前,想着一些事情,突然感觉很晕,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恩!”高阳点点头,“是茶出了问题。茶里不知被什么人下了毒。幸亏你的手下安威凛及时找来太医,才把毒给解掉的!”
“绫儿呢?她有没有事?”李恪一听这话,马上想到了他一直以来,视做唯一的绫妹妹。刚才问这问那的,竟把她忽略了,着实不该。
高阳的神情之上掠过一抹悲凉之意,映着平旦之时的夜光,竟有了些许哀婉的味道。
“三哥,想必绫姐姐在你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吧!”她心里默想着,面上,却是打开一个笑。“放心吧!她中毒不深,没事。”
李恪长吁一口气,问身边的侍卫安威凛:“我昏迷了多久?”
“回殿下,四个时辰。”
“父皇知道吗?”
“皇上已经就寝,属下没敢惊扰圣驾。只是禀报了杨妃娘娘和两位公主。”
“恩。”李恪点头,“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既然我和迦绫公主都没有事,就不要深究了。更不要告诉父皇,免得他分心”
“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那个下毒的吗!”高阳忿忿道。
李恪怅然:“那还能怎么样?都是自家人,何必呢!况且要是让父皇知道,上一辈人的故技又重演了,还不把父皇气死啊!”
高阳吃惊不小,默默琢磨着李恪话中的含义。
“传我的令下去”,李恪又对安威凛,“府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可向外多说一字,违令者,家法处置!对了,刚才那个给我问诊的太医也要通知到。马上去办!”
“是!”安威凛刚要走出去,“等会儿!”李恪如墨之眉微挑,又把他喝了回来。
“你先去迦绫公主那儿一趟,叮嘱她的侍女们,严守口风。”
“安威凛道了声“是”,行礼退下。
一旁的高阳看在眼里,却是越发不明白。
她不知道,三哥对这件事为何要如此隐忍?
更不知道,三哥说的“自家人”,指得是谁?
她还只是个孩子,她还太过单纯。
只是那抹绽放在单纯心灵上的笑颜,还能,绽放多久......
——————现转机因祸得幅址——————“这一次究竟是谁做的呢?”李恪闭目深思,心里却是已经有了详尽。
“老大、老五都在外边儿。朝中官吏们也犯不着这样。其他弟弟们还小。我又不可能害自己。这么一来......不就剩下老四了吗?”
他随手拿起一本杂文,心不在焉地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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