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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落花时节又逢卿(2 / 2)

“恪儿,你知道吗?你一直都是父皇的骄傲。。。。朕也许会是。。。。。一个好皇帝,但朕。。。绝不是一个好父亲。。。。因为你的梦。。。。。。碎了。”太宗喃喃而出,声音极其微小,似对恪,更像是对自己。

但恪却听到了,一丝也不曾遗落。那是父子挚情血脉中所特有的心灵感应,英眉坚定,俊唇吐露:“不,我的梦没有碎。我最大的梦,便是成为你的骄傲!”

太宗的眼中,太多的情态,太多的牵念。是欣慰?是释怀?恪没能当上太子的牵念,杨妃日后可否无恙的牵念,高阳至烈性情的牵念,大唐日后走势的牵念。。。。。。。太多太多,但至少,他就要轻松了、自由了。

太宗示意长孙无忌与褚遂良一并至自己近前,满是深意叮嘱:“你们是朕花了几十年的工夫,精心栽培出的肱骨重臣。朕走后,要相互扶持,尽心竭力以对新皇。”言此,略顿一下,又对遂良:“你日后要保护无忌安危无恙,莫要小人。。。。将无忌与新君之间关系离间。”

无忌与遂良俱叩首含泪,将太宗大恩谢下。

恪默看一切,心里清楚得很,这“保护”二字,究竟有何暗意存着。

太宗明言“保护”,暗中却是告诫无忌安分守己,莫存阴霾心思;若它日有越权专政之嫌,遂良便应挺身而出竭力抵制。

太宗何止是个苦心的父亲?他亦是个苦心的皇帝啊!

“皇上,吴王殿下!”张英自殿外疾行而入,身后急急随了个七、八岁的少女,皮肤雪白,眸中如水清澈,玉雪莹润可人:“信安县主已经入宫。。。。”

恪不及张英说完,已是急急将少女拉至榻前,接连而语太宗:“父皇,这是儿臣的女儿,名唤菁芷。凛心身子不适,加之儿臣走得急,便没叫她们母女两个同行;可这孩子性格随了儿臣,几分倔强不改。要见皇爷爷,便硬是随着儿臣一路追来了。”言此,爱怜一瞥女儿,禁不住的哽咽:“菁芷,快见过你皇爷爷。”

如铜钟鸣响,似珠落玉盘:“菁芷见过皇爷爷。”女孩儿很是懂事,也很淘巧,经了父王指点,匆忙一浅伏身。

“好,好。”太宗不住点头,苍老的指抚着孙女如缎面颊,老泪涟涟纵横:“恪儿,你走出来了,你终于从对绫儿的痴念中走出来了。只要你好。。。。只要,你好父皇便。。。。。。便安心了。”话音刚落,转瞬间,太宗又似猝然忆起什么一般,苍白嶙峋的手臂奋力抬起,指向西方,却兀的又放下,便再没了一丝气息。

“父皇。。。。。。父皇!”恪疯了似的连连高唤父皇,伏在父亲身上不停摇晃,整个唐宫,已是一片悲声。

良久,太宗紧闭的虎眸眼角,竟有一滴分外滚烫、晶莹的泪渗出,紧紧贴了那消瘦的脸庞,缓缓漫溯下来,带了深深的爱。对这个儿子,他到底还是放不下。

唐宫琼宇仿佛一瞬坠入地狱深渊,人群颓动,哀哭震彻九霄。

“父皇,父皇!儿臣求您,您不要走,不要走!”恪难以抑制住自己那排山倒海的波动情绪,内心有如万箭嗜咬,绞痛难尽,泪水抽离。

“吴王殿下,吴王殿下你不要难过了。”跪于一旁的媚娘顾不得诸多忌讳,起了身子疾行至榻前李恪那里,阵阵安慰。

好在人数众多,除了一旁静立流泪的治,没有人觉察媚娘这一细节。

恪抬头,见媚娘凤目之中亦含了斑斑泪水,一瞬相对,那目光触动了两颗“碰、碰”跳动的心,最柔软的部分,仿佛此刻的遭遇,是为了赴一个千年许下的,淡淡的誓言,身心销魂。

忽而,恪侧过身子,避开了那目光。心中的意志挽回了他的情态,面上又有了往日的凛然刚强,便又是一个英武的吴王:“太子殿下,你快拟一道旨,将徐懋公召回长安!”他骤然会了父皇手指西方之意,那里正是李绩所贬之地啊!

太宗当日将李绩贬斥离都,实为留了两条暗路。其一便是太宗心中所想,要李绩恨透无忌,形成对立,保得李恪周全。但往后情形可见,恪委实已没了半点夺嫡心思,他只一心想做一个安分、快乐的亲王。恪心意已决,太宗还有什么理由硬要将他推上政坛,使他不快乐?凭恪胸中一份与世无争的平和、淡泊,足以自保。固此,太宗便走了第二条暗路,要太子召回李绩,使李绩感激太子,是以忠心耿耿以对,牵制无忌。

只可惜,人世的太宗到底不是天帝上神,千算万算,算露了李绩会与无忌联手一处,同为治剿灭政敌,血洗皇家;算露了褚遂良未能参悟他这一句“保护无忌”竟是何番心意?日后,遂良正是时时谨记“保护无忌”,便万事都死跟了无忌而走,二人站到了一处去,反叫新君皇权离散,众臣不敢开言纳谏,形成了永徽年间朝中局势的“万马齐喑”!

治听得三哥这句话,一瞬也是恍悟,刚要差人拟旨,正这时,宫门甬廊之处兀有一阵女子尖锐大笑,洞穿层层嚎哭,万般胆大而不合时宜的直浸到当场每一个人的耳廓之中。

恪来不及多想,寻声探去,不是高阳又是何人?

这自小捧于手心处的妹妹,父皇的掌上明珠,大唐最高贵的正品公主;经年不见,她美丽的眸子里,清光已经涣散,雪白莹润锦面消瘦如若冰片,洋洋洒洒如绸缎发野草枯黄、肆意飞扬,衣冠凌乱不整,蓬头垢面,形同鬼魅。

这俨然相悖之笑,使得众人一瞬惊在那里,止哭忘动。

高阳却越发妄性而为了些,她的眼角噙了泪,唇畔笑意肆惮,银牙狠狠咬下,发出瑟瑟的响,像恨不能食人入骨的厉鬼一般:“李世民,你为什么不等我杀了你!为什么不等我杀了你你就自己死了!”

“高阳!”恪下意识急急喝住,疾步上前一把捂住妹妹小口,将妹妹横抱了入怀,飞身奔出大殿而去。

菁芷呆呆愣于殿内,被面目焦急又无奈满布的杨妃顺势揽过在怀,望父王翩翩身影疾走而离。

这个与生俱来敏感心细的女孩儿,第一次明了父王为什么十多年来,对长安时时牵挂,却又不愿回还的缘由。这一群人,与之父王来讲,皆有着化不开的丝丝缕缕微妙关系,虽有些不易看见,却是每一条都足以令父王断肠而颓废。只是眼下,她的心中也是后怕,因为敏锐聪慧的她悄悄侧目之时,发现金榻一侧,皇爷爷尚且未能来得及入殓的遗体旁,无忌静立不语,悲意一时不经意散去;他收眼前一幕至了眼底,深沉的没有波澜的苍老睿智眉梢之间,依稀有了一抹淡淡的诡笑。这一细微情态,菁芷亦是收了眼底、心间去。

“三哥,三哥。。。。。。”高阳倚在恪的怀里低低柔唤,顷刻间,盈蓄已久的清艳泪花开了闸般泼下,合着胭脂浓色,半开半醉,好不凄艳:“三哥,他那样不理解我,我不过是因为寂寞而妄性一次,并非如世人想象那般夜夜与和尚偷情!可他偏就不信,还斩杀了辩机!那样无视泼在我身上的坏名声!我恨他,深深恨他,恨死了他!可是,我却又那么那么的爱他。。。。。。”

世事皆浮虚,众生面目不可信;有时候,大悲又极端之人往往是无泪的,一如适才面无哀容的高阳。

其实在她心里,又何尝不是那样深深眷着、爱着自己的父皇?她又何尝没有怀揣直击灵魂深处,撕心裂肺的痛呢!这些情态,李恪都明白,杨妃也都明白,远远离世而去、飞升九天的太宗也都明白。只可惜呵!世人不明白。够了,够了,只这三人明白,便委实够了,再无需徒徒加以阐释。够了,够了,只世人不明白,亦是够了,便足以使得有心之人利用之而维权,亦无需多加解释。

恪怀抱着高阳奔出很远很远,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也不想去思量。他只想跑、只想逃,逃到天尽头,逃开这伪善浮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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