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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就不客气地问了：您是如何出生的？旧人类背后的势力是什么？他们知道您吗？为什么您之前没有选择和旧人类协作，但我们出现之后却立即表态了？您现在是已经掌控了整个地球吗？”

“瞧瞧你的求知欲。”

大树艾恩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揶揄。

“你是如此渴望得到未知的情报，却不愿意协助我做同样的事——求知。忍冬，这多么不公平啊。”

“……我自知理亏。”忍冬有些无奈地苦笑，“所以您可以选择不回答。”

“不，我可以回答。”

“…………那这样，我想知道的问题就多一个了：为什么您对我如此容忍？换我站在您的立场上，或许做不到如此忍让宽容。”

“所以你才不是我啊。”大树哈哈低笑，“有了点优势或是特权，就急着对外界展现出这种落差——所谓的‘秀优越’，是你们的人类思维模式下才有的。我的行为，只取决于对我有用没用，或是我乐意不乐意，看不起或是任意捉弄比我低级的生物，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我都乐意和蜘蛛做朋友，容忍一个可爱的人类的小任性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结果还是那句话，你没有把人类当虫子，而是当猫狗。

好吧，猫狗总归还有那么点儿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毕竟人类之中猫奴狗奴至今不少。

“我来简单地回答一下你的疑问：我的出现应该是源自辐射下的变异，我原本应该是一株变异的草本植物，一百八十多年前有了最初步的微弱的意识，随后慢慢进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果然是自然变异产生的。您的‘载点’全地球都是吗？您已经掌控了地球吗？如果是的话……那之前那些无人机拍下的影像中没有您与旧人类的踪迹，您也插手了吗？”

“不。是旧人类做的，他们不希望我过早被发现。他们怕你们产生恐惧，放弃登陆地球的想法。我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掌控全地球，我的意识节点确实遍布全地球，但也仅限于每个城市拥有一个小角落——相当于我在地球的每一个城市设置了一个监视器的程度，地球的资源太匮乏，污染也太严重，我暂时无法做到掌控全球。”

“‘暂时’。”忍冬重复了最重要的一个词。

“有知识，有资源，有干净的环境的话，当然不在话下——但是目前，我已经得知‘宇宙’的存在，我又怎么会对掌控地球感兴趣。忍冬，有没有兴趣把我移植到花园星球狄安娜，你的家乡——我可以保证，星球有了我的存在，就有了比任何铜墙铁壁更坚固的壁垒。”

“…………这些我们可以再议，狄安娜开发程度很高，绿化并不多，您过去也不一定会舒服，要是您真的是友好的，我会想办法为您物色一颗旅游星球。”

“你总算说了点我爱听的话。”

“您刚才说旧人类怕我们对您产生恐惧，这点我很奇怪，……您对旧人类做了什么，导致他们如此惧怕您，对您的印象差到了会把我们吓跑的地步？”

大树微妙地沉默了。

见他沉默，忍冬也不紧逼，只是靠着那发光的树身坐了下来——这举动其实有点不敬，但大树反倒有些高兴，大概是很少——或是基本没有智慧生物如此近距离且无恶意地碰触他，他伸出了那根透明的枝条，放在了忍冬的头顶上，就像是人类抚摸猫狗的毛一样轻轻地顺了顺她的头发。

忍冬稍微有些不习惯，但意外地没什么屈辱感——或许是因为大树的动作没让她感觉到轻蔑或是不屑吧，她忍下了那陌生的碰触，余光观察着凯伊——凯伊这个时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靠近了不少，很显然他对这棵树也很好奇，但他靠近到一定距离便不敢再动——生怕忍冬报复她。

但忍冬却连句威胁的话都没对他说，只是淡淡地看了凯伊一眼，对他点点头，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更是让凯伊心乱如麻，有如正在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样，一颗心不上不下地吊着。

这个时候大树继续开口了：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如此理智平和的，现在的我，进化已经算是进入一个稳定的阶段，但在初期，在我的意识朦胧懵懂的时期，我对‘自我’的渴求，对‘清晰的意识’的渴求，对‘想要掌控更多’的渴求，导致我有一段时间，并不是像现在这样蛰伏，而是化身为猎人。”

“我猜，您用那些被你养育出来的可食用的动植物作为诱饵，捕杀过旧人类，而且数量不少。您此刻能拥有如此完备庞大的智慧，或许是因为您吃了不少旧人类的大脑，研究它们的构造，汲取它们的营养。”

“……是的，所以，虽然我是S级生物，但我的思维方式并非和人类没有交集，我凌驾于人类，但我可以揣测人类的想法。……如果你要因为这一点而判定我是恶魔的话……我只能很遗憾地承认，是的，曾经的我是恶魔。”

忍冬神色冰冷地犹豫了几秒，轻叹：

“我该怎么说呢。……人类还是猿人的时候，不也四处捕猎草原和山野中的动物吗。虽然您捕猎的对象是我的同胞，这会让我有本能上的不悦，但是理智上，我不知道该从什么突破口指责您。每个突破口，您都有一万种理由可以反驳，所以我放弃追究这些——我在意的是未来。”

她说着，拉开了头顶那根透明的枝条：

“……旧人类背后的势力是谁？是谁把大量的生化怪物投放到这颗星球的，用意是什么？”

“我从旧人类的大脑情报中见过他们，但我无法说他们是谁从哪里来，因为目前我的知识面，最广泛的来源也是来自于你的脑海中的情报，你不认识的种族，我自然也不认识。”

“…………是从来没出现在人类情报库中的种族！？”

“是的。新人类不知道，旧人类自然更不知道，我只能形容一下他们的外貌：有点像人类神话中的人马——我只是说大概的形态，具体还是很不同的，他们上半身和人类有些接近，有两条手臂和一个脑袋，但是下半身有一个马一样横过来的躯干，支撑躯干的是四条腿，有尾巴；

他们和旧人类接触的时候没有露脸，所以不知道他们脸部的器官是怎么样的，但从他们戴着头盔，以及头盔的形状来推测，他们的母星空气组成和地球不同，无法在地球直接呼吸，同时他们应该有四只眼睛，头顶有功用和天线类似的触角——他们依靠触角就能直接和同类沟通。”

…………就是这只奇妙的种族，在对地球和旧人类乱来吗……

忍冬不由地握了握拳。

“他们的目的，一开始确实只是想利用旧人类当生体实验素材，充分利用地球这颗废星，但之后就慢慢变味了……我觉得以你现在知道的情报来看，你已经能推测出来他们现在的目的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忍冬微微一皱眉，陷入了思考，但是很快她就做了一件很劲爆的事，人如果在交谈或是思考时，周围有东西，就会无意识地伸手做点小动作——比如在讲电话的时候转笔，在聊天的时候随手提笔在本子上乱涂，在回忆自己情侣的时候随手摘下身边的树叶撕扯——就是类似这种无意识的动作，发生在这种环境下，问题就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