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家的书房很久没有来过这么多人,而且都是这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左手边的是身着华丽锦衣头戴冠玉面目温润如玉的央落崇,自半年前外出看病归来之后,一改面色苍白病弱无力,脸色有了红润,人也精神很多,一时间有传言说二皇子外出遇到神仙,是神仙的恩惠让久病缠身的二皇子去除病根,真真正正的能为朝廷为天下奉献。步予天之前只是对他有过几面之缘,只觉得他待人温润大方谦和有礼,是个难得的贵公子,因为病弱的身子担心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会很快守寡,却不想此次见面他气色当真如外间传言那般好了很多,气色血足,面目红润,念琪嫁给他定然会幸福的。
再看右手边,一身黑衣锦袍,袖口边绣着金线祥云图纹,让金色在黑色中闪闪发光,增添了一抹隐亮,使人在黑暗中见到那丝光明找到出路。再看衣袍的主人,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一眼望去就是气质不凡,而那层黑色让隐含的真正性情有了一层遮挡,遮住那过分霸气的本性。这样一眼让人望去就霸气十足的男子非闻名天下的净渊王央潭溪莫属了。
这个男人作为他的大女婿实在合适不过了,怜幽那个脾性也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才能制得住,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心中有些担心,怜幽有时候倔强的很,万一两人谁也不服谁,夫妻和睦定然是想也不用想了,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头大了。
还有两人就不多说了,一个是他的大主顾阮念琊,还有一个是长公主最得力的下属也是怜幽的朋友水凝聆,他们两人都是熟识,不说也罢!只是——步予天往书房门口看了一看,头又疼起来,还有一个人,他是怎么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为何怜幽会和他扯上关系。
此人名叫段冷辛,人如其名,断绝、冷漠、狠心,三国之上知道他的只要提起他的名字就会毛骨悚然,像是在大冬天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再被被北风一吹,瞬间低落冰点。
这个人不仅名字冰,人寒,而且行事方式也是冰冷狠绝,不带一丝感情,只要是他盯上的猎物,只要是他的目标,只要是他接手的事,没有一件是失败的,而且会倚着比常人更快更决绝的方式完成,手段狠辣,从不拖泥带水。就是因为这份快,这么绝,这份干净利落,让他的名声响遍三国之上,再加上他出生于“绝罗门”,世人都对他带了十二分的敬畏。
绝罗门前身是杀手世家,后来势分三国,很多人都死于那场纷争,只留下人丁稀少的数人,为了不让名扬天下的绝罗门彻底毁灭,剩下的人重组绝罗门,靠着以前的名字网罗各大武林高手,却不想再因杀戮而增加罪孽,改为了一般的门派,但纵然这样,绝罗门也依然令世人敬畏着。
而这个段冷辛是目前绝罗门中天资最高的弟子,也是最为怪异的弟子。听他声音犹如六十花甲而样子却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举止上下都透露着成年人的狠绝,这样的人光看上去就让人敬而远之,而自己的女儿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拜入绝罗门还成了他的徒弟,这简直是给他一个天大的晴天霹雳,简直是个不孝女。
就在步予天痛心疾首的时候,段冷辛和马芝逸双双出现在书房门口,原本安静品茶的几个人因为他们的出现而纷纷抬头去望,眼神中的神色各有不一。
央落崇端着茶杯,放在手中半开着杯盖似喝非喝,眼中波光凌凌,宛若一片清泉,纯二不杂,干净清澈,看不出清明之后含着怎样的情绪。
央潭溪单手置于椅首,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碧绿扳指,一圈又一圈,眼中乌黑阴霾,正如衣袍的颜色那般浓郁卓墨,漆黑一片隐藏了所有的色彩。
阮念琊脸上带笑,上挑的眼眸轻轻扬着,在半空中似有似无的那么一眼,就让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带着份温暖,带着份呵护。
水凝聆脸色凝重,看见马芝逸和段冷辛一起出现,眼中的凝重又厚了一番,轻皱的眉峰与她可爱的脸蛋完全不符,有着这样的神情是因为她还是他?
步予天即便满心不愿,痛心疾首也依然要笑脸迎人,万一得罪了段冷辛,步家后果不堪设想,而放眼望去,在座的几位不是本人有头有脸,就是背后势力强大,随便哪一位都不是随便可以得罪的,而这样齐聚一堂的场景是少之又少的。
“爹。”马芝逸一进门头也不抬就对步予天招呼,无论怎样在自家爹爹面前装作温婉淑女是必要的。
她最先进来看到的是坐在靠门边的水凝聆和阮念琊,一个是她的好友,一个是姐夫,略微俏皮的眨了眨眼,阮念琊依然温和的对她回以一笑,温柔备至,而水凝聆嘴角虽然带着笑但眼中却带着抹不去的凝重,她心下了然,水凝聆很少出现这样的表情,说明这次遇到的事很棘手,不然师父是不会出现的,还那般粗鲁的对她。
而后目光一台,才看到左边淡笑喝茶的央落崇,只有那么一眼,只是那么一眼,心中一下子涌上来很多很多的情愫,将那颗心瞬间溢得满满的。
在半年前的遇见她只觉得他表里不一,总是对她暧昧不明,让她有些困惑,心下摇摆不定,不知该对他的暧昧作何表示。
在他突然离开的半年,连带着那份暧昧一同消失,消失的那么决绝消失的那么彻底,一开始的不适自然会有,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只当那是岁月插曲中的一场梦,慢慢的忘记,即便听到他的任何消息,也不再回想之前的种种。
半年之后,又在没有毫无准备的前提下再次遇见。一种很久很久没有出现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慢慢的占据着那颗心,扑通扑通加速跳动,又很沉很沉,有种压不过喘不过气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只有最初的时候才出现过,而那份感觉让她经历了人生中最快乐也最痛苦的时光。
如今他脸色不再苍白无血,有了些许红润之色,精神气色都不错,显然靠着公子炎的新药,这半年来过的很不错。只是那份红润,马芝逸眯起了眼,那份红润,有些不对之处,不像是靠着药物起到的效果,有点像是——她的血的作用。
“还不见过净渊王和二皇子。直愣愣的盯着人家,想什么样子!”步予天看着她进来就盯着央落崇发呆,一脸礼数也不懂,出言轻呵道。
不会错的,那很像是她的血起到的效果,而他为何会有她的血。想到半年前他的突然离开,想到那之前对自己的种种暧昧,想到他莫名的知道自己的名字,心下就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血的不同,才会随意的接近?
这只是一种可能,万千可能中的一个,却在瞬间占满她的思绪,让她压下心中一开始的怦然心动,变得莫名的沉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份沉闷的压抑,让她脱口而出,算是大逆不道的话语。
“我看二皇子气色这么好,在想是不是回光返照的因素。”
“放肆,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还不给我道歉。”步予天因为顾惜女儿的面子,就算平日里的怒骂也是关在书房放骂,就算在人前也只是难得的呵斥一两句,却从未像今日这样气的背脊发凉,恨不得打死这个不孝女,说话的口气比平时重了不知多少倍。
听见步予天怒骂的声音,看见他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不过也是,在他眼里那是堂堂的二皇子殿下,但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总在突然出现突然消失在她心里突起突落那么多次的人。
“央某身体安康,步小姐多虑了。”央落崇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马芝逸微微而笑,清纯淡雅,有种说不出的清新感。
央落崇的这份谦和更加体现出马芝逸的不懂事,当着二皇子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是会被砍头,严重的话还会满门灭族,步予天更是急得满头大汗,刚要开口为自己女儿的不懂事道歉,就听到一旁冷漠的段冷辛开口打断自己。
“时间不多,费不找为了这样的话多加浪费,阮念琊,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给她讲清楚。”
听到自己点名,阮念琊微微一笑,终于轮到自己开口说话了,轻咳一声,他倒是惬意的很,悠悠的说,“可是简单地说就不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详细了,会遗漏很多地方的。但需要将来龙去脉讲清楚就需要长篇大论,那样一来就会浪费很多时间,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马芝逸很清楚地看到自家师父额头青筋暴了出来,嘴角微勾,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她叹了口气,姐夫就是这样喜欢绕人玩,而师父最讨厌的便是这样,否则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罚?
“你认为自己这般废话连篇就是在节省时间了吗?”段冷辛沙哑低沉的声音森寒无比,马芝逸使劲向阮念琊眨眼睛,刚才的事师父还没有出处罚她,她可不想再因为这样而增添一条罪名,可是阮念琊权当没看见。
“还是我来说吧!”幸好水凝聆出面解决难题,她的脸色很少这般凝重,不光光是因为看到马芝逸和段冷辛在一起,更是因为此次的事若没有处理及时,不光光是长公主会有事,连带真、壁两国也会起纷争,所以与其让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由她来讲明最切实际。“长公主和壁国的使者被困在‘和平镇’内,现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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