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须听罢毫不意外,她似乎早有预料,很快便提来马桶放到床边,又把凳子推给浮夸,说道:“来!趴到这上面来就可以尿了。”
浮夸胸膛刀口较小,恢复得比较快,趴下来已无碍,那凳子和床面等高,很容易便爬到凳子上趴着,他谨慎地挪动腰身,移到床边的马桶上,双手始终紧紧抓住被单,生怕会被风吹起似的。对准马桶之后,他羞涩说道:“六须姐姐……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六须不屑地瞥了一眼,叉手抱臂道:“切!小屁孩一个,谁看你!”说罢走出了房间,靠在门柱外等待,又说道:“好了之后叫我啊!”没多久,里面便响起了水注声,六须还是没忍住,探头进去偷瞄了一下,还捂嘴偷笑起来。
“好了。”浮夸完事之后连忙挪回床上趴着,见六须进来把马桶提走,他很过意不去,难为情地说道:“六须姐姐……谢谢你……”六须倒是不说客套话,只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浮夸又急忙把她叫住:“六须姐姐……你能不能……教我法术?”六须回过头,一脸诧异,反问道:“不会吧?小鬼没教你么?”
浮夸无奈说道:“他就是不肯教我啊,我求过他好几次了。”六须笑道:“看小鬼把你紧张的,我还以为你是个重大人物呢,怎么可以这么窝囊?”浮夸又叹了一口气,恳求道:“你就教教我吧,我不是要修仙什么的,只想有一技傍身。”六须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这第一关还是要靠你自己,你得先悟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或者煞气,不然我怎么教都没用。”这可把浮夸给难住了,他皱着眉头说道:“我都不知道那灵气煞气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悟啊。”
“嘻嘻!”六须忍不住捂嘴笑起来,“那是因为你的心还不够平静,真笨!”浮夸又问:“那要多平静才能感悟到?”六须鼓起脸转着眼珠,突然灵机一现,说道:“我有个方法,你等着!”说罢便提着马桶快步出去了。
浮夸见她愿意传授,心情顿时开朗起来,猜想着六须姐姐到底会有什么法子,不一会儿便听到铃铃铃的响声传来,他听声看去,是六须姐姐摇着风铃走进来了,她坐到床边凳子上,指着风铃得意道:“你听!”浮夸端详了一下,见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风铃,不禁诧异道:“难道这个是什么法器来的?可以帮助我修炼?”
六须解说道:“不不,你不是说不知道平静到什么地步才能找着气么?”她又摇了摇风铃,发出清脆的铃声来,接着道:“我把这个风铃挂到外面的桥头上,如果你能在那么多杂声中辨听出铃声来,那说明已经平静到足以感悟灵气煞气了。”浮夸听了连忙点头,说道:“我试试看!”
“那好!”六须说罢便往外跑去,到房门口时又回头再摇了摇风铃,说道:“记住这个声音!”浮夸也连连应好,见六须姐姐离去了,便仔细听着,只觉那铃声越来越远,越来越细,乃至完全听不见。又过了稍许,六须姐姐便跑着回来了,坐回凳子上大喘着气,说道:“弄好了!你试一下!”
“好!”浮夸也迫不及待了,马上闭上了眼睛,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但很快又觉得不妥,有个声音总让人不自然,于是忍不住开口道:“六须姐姐,你喘气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声啊……”六须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很不爽地说道:“好好好!瞧你这小样!”她说罢连忙深呼吸了几下,平缓了气息。
浮夸又闭上了双眼,全神贯注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只觉舟撞声、海浪声、风声、鸟鸣声等等不绝于耳,可偏偏就是听不到风铃的声音,听了好一会儿,依然摸不着边,于是皱着眉头对六须说道:“还是听不到。”
“我来帮你。”六须靠到床边掐按了几下浮夸的后脑勺,轻柔道:“放松——”又按了按他的手臂手掌,说道:“手放松了——”最后去按他的腿说道:“脚也放松了——全身都放松了——全世界都平静下来了——现在就从这平静中听出铃声吧——”她说罢满是期待地看着浮夸。
“呼噜呼噜呼噜……”
他竟打起呼噜来了!六须气的半死,嘴里骂着:“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说着扬手要打,忽然又考虑到方才给他喂的药确实有安眠的作用,便收回了手,哼一声愤愤地走出了房间。
很快又到了晚上,雪初端着药和布带、剪刀等,来到浮夸床边,掀开被单看了看他的伤势,然后拿起剪刀,从他肩背开始把包扎布带剪去,突然发现他不停地冒汗,嘴里还念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迟疑了一下,又动刀剪起来。
“不要杀我!”浮夸突然大喊着双手撑起上身抬起头来,嗑一声响,后脑勺又瞬间传来疼痛,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回头看去,竟是雪初姐姐,又留意到自己被单被掀开,顿时吓得抖两抖,慌乱道:“雪初姐姐!你……”
雪初把手放在他颈背轻轻将他按趴,又继续剪起来,问道:“梦到什么了?”浮夸回想着噩梦的情景,两眼无神地说道:“没什么。”雪初见他不说,也不再问,只是小心谨慎地剪着,从他腰侧一直剪到膝盖,然后解下布带和棉花,又敷了些药,说道:“明天可以下床了。”
“好。”浮夸轻轻应道。雪初接着又用布带给把他的腰部包扎起来,因啄伤主要集中在他的腰背这一片,而上至肩背、下至腿背的伤势都轻很多,且恢复得不错,可以不用包扎了。浮夸从噩梦中回过身来,说道:“雪初姐姐,能不能把剪刀给我?”
雪初没有多想便拒绝道:“不可以。”她说罢把被单盖上,然后收拾好东西端着转身要走,突然背后衣服被扯住,是浮夸揪住了她的裙子,她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刚才还满是惊恐,这下竟冷厉起来了。虽然不知道他要剪刀做什么,但想到他在海王鹫嘴下顽强求生,估计不会寻短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剪刀递了过去。
浮夸接过剪刀,然后合上了眼静静趴着,雪初也没多说,直接出去关上了房门。蓝白色的灯光把房间渲染得清冷无比,过了一会儿,浮夸突然愤怒地睁开眼来,紧紧握住剪刀猛地向大腿一侧戳去,顿时涌出鲜血来,染红了一大片床单,他咬紧牙关,狠骂道:“让你睡!”
屋外浮桥的桥头上,风铃随风摇晃,像是与海浪声舟撞声合奏,响个不停,很快便又迎来了黎明,旭日缓缓浮出东方海面。这天依然是六须早早起来,擦桌扫地洗衣熬药等忙个不停,不久主人也起来了,她似乎也恢复的差不多,脸上开始呈现白里透红。
雪初和往常一样,起来便去散步,她信步踏下浮桥,往外慢慢走去,任由调皮的海风吹乱长发,走了没多久,突然屋里传来六须的惊慌声:“啊!!!你怎么自宫了?!”雪初顿时回头看去,迟疑了一下才折返向屋子走去,走着走着甚至小跑起来了。
走进房门一看,只见浮夸趴着昏迷不醒,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床单被单都染上了一大滩血迹,而六须则站在一旁惊慌失措,雪初便信以为真,急忙冲上去把他翻起来一看,眼皮都吓跳了,瞬间又把他翻下趴着,脸颊却不自觉地热起来,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吩咐道:“去拿药和布带。”
然而刚才那一幕六须也看在眼里了,她仍在目瞪口呆,似乎并没有听见吩咐。雪初又重复道:“快去拿药,他流了好多血。”六须这下听见主人吩咐连忙应了一声是,然后快步出去了。雪初定了定,又慢慢掀起被单,才看清他只不过在大腿一侧扎了一个深深的伤口。
六须很快便端着药回来了,雪初于是开始给伤口敷药。而此时浮夸竟虚弱的醒来了,他看着雪初姐姐一早又要这般折腾,心里过意不去,说道:“雪初姐姐……对不起……”雪初见他醒来不禁小惊了一下,但脸上仍在发热泛红,刚才情景依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使她很不自然,所以只是看了浮夸一眼,又继续包扎了。
伤口不大,处理起来很容易,不一会儿便好了,雪初抢过浮夸手里的剪刀,什么也没说便出去了。而六须见主人出去了当即忍不住骂起来:“臭小子!你到底在搞什么?!”浮夸笑而不语,六须更急了,骂道:“你居然还笑?!”
浮夸突然收起了微笑,郑重说道:“我找到灵气和煞气在体内流动的感觉了,谢谢你,六须姐姐。”六须听罢顿时由生气转为惊喜,问道:“你确定哪个是灵气哪个是煞气吗?”浮夸点点头,说道:“他们都说我煞气重,感觉较强的那股气应该就是煞气了。”
“嗯嗯!”六须欣喜道,“那我去钓些鱼和虾,算是给你庆祝,你好好歇着罢!”浮夸连连点头说好,她这才出去忙了。
很快便到了正午,六须忙了半天,终于备好饭菜,她正摆着碗筷,这时雪初从房里拿着衣服出来递给她,说道:“拿去给浮夸穿上。”六须接过一看,顿时忍不住捂嘴笑起来,连忙抱着衣服冲进了浮夸的房间。
雪初则在方桌旁坐下等待,没过多久,浮夸房里传出六须的大笑声,接着便看见她从房里出来了,还回头对房里招手道:“出来啦!谁会笑你!”
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从门里出来,正是浮夸,他羞红了脸,所穿的正是雪初的襦裙,由于他比雪初矮一些,裙摆自然就长到拖地,他怕弄脏,便用双手提着。雪初见了那囧态,顿时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但很快又压平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浮夸还是看到了那个笑脸,他心里顿时涌出一阵莫名其妙的欢畅,和害羞杂在一起,使他不敢直视雪初姐姐的眼神。六须扶着他走到饭桌旁边坐下,又连忙给大家盛了饭,说道:“快吃吧,等下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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