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学员到甲班,新学员到乙班。上课!”天籁之音啊!山长你实在是太好拉!
十几个同学进了乙班,张传靖坐在三组二座,看来老刘头发挥功效了。
肖秀才左手托书,右手戒尺。同学们正危惊坐。
“同学们,今天讲《论语》,我读一句,你们跟读一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同学们跟读。
……
……
上午就在子曰中度过。张传靖赶紧拉着邓景生往宿舍跑。
“拿碗去,吃饭了。”
书院不提供碗筷,各师生自备。
刘老头嚣张哈!掌着个大勺,呵斥连天。
“慢点!慢点!”
“说你呢!”
“排好队!”
顺眼的多打点饭菜,同学们在他面前都像瘟鸡。
张传靖端着一大碗饭菜回宿舍吃。
靠!盖浇饭!上面全是菜。
邓景生不爽了,“怎么你饭菜那么多?”
“嘿嘿,分你一点。下次挨着我一起打。保证你跟我一样多。”张传靖还是讲义气的。
午休一个时辰,下午两点上课。应该是未时吧?这古代没钟表,记个时间都不方便。日出而作,日落而眠。
下午讲《大学》,听得张传靖头眼发晕。靠!没办法,死记硬背呗!
四书五经,全都得学。还有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
慢慢熬吧!
每旬一小考,每月一大考。张传靖发现自己没大天赋,只能死记硬背。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同学们每天上课背诵,下课背诵,晚上背诵。就差悬梁刺股了。学风不错。都比较珍惜,有钱有势的进了县学府学了。
开学半月,王阳明带着几个差役送了点菜蔬鱼肉大米什么的来慰问,唱了几句高调。抽查了几位同学,回去了。
张传靖倒也没不开心,时机未到而已。
月底沐休三天,大家都往家里跑,这鬼地方可难待!
第六章咱家的磨坊
“心肝!乖崽!都瘦了。”奶奶跑过来。张传靖回家都成“国宝”了,不对,“家宝”!
“靖崽,读书苦吧?”妈妈双眼通红。
“苦什么苦!瘦?这小子都长高了点。”老爷子背着个竹篓回来了。还没进大门就吼叫。
“爹,我来!”老爸赶紧去卸竹篓。
小叔不鸟爷爷,“靖崽,感觉怎么样哈?”
“还行,每天读了就吃,吃了就睡,睡了又读。”张传靖乍呼。
“哥哥,读书好玩吗?”小堂妹蛮粘人的。
“好玩,囡囡长大了也读书。”张传靖抱起堂妹,蛮亲切的。
“好了,好了,一边玩去。”老爷子把小孩们赶去一边。“靖崽,那水车磨坊弄得差不多了,明天咱们去看看。”
“看什么看,我去杀鸡。靖崽,奶奶给你弄鸡汤,你看这瘦的。”奶奶起身去杀鸡,老妈婶婶也赶紧去帮忙。
“靖崽,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个磨坊的?”老爸总算开口了。他这人就这样,半天放不出一个屁,能不说就不说,不过一说就问关键。
靠!又得编。把忽悠老王那套说出来,张家仨爷们都不作声,煽情神马的最讨厌啦,内敛!知道不?
“哈!靖崽,一个时辰真能磨出这么多谷子?”小叔打叉道。
“只多不少!不仅可以碾米,还可以磨豆腐,磨麻油,天旱还可以抽水。”张传靖介绍。
“那咱家哪用得了,浪费。”老爸还是单纯。
“不知道别乱说。”老爷子呵斥老爸,“靖崽,你的意思是咱家做豆腐卖、榨油卖?”
“是呀,爷爷!咱家谷子这么多碾成米卖更划算。豆腐,麻油,菜油你们会做吧?”张传靖鼓劲。
“豆腐听说要用到石膏,就不知道要放多少?”小叔捧哏。
“多试几次。豆腐可好了,豆腐脑,腐皮,酱干,油豆腐都可以做啊!”张传靖舌灿莲花,反正不用他自己做。
还别说,仨人眼睛发光,有搞头!
到底老爷子年纪大,“要不去府城开个铺子?嗯,对!过几天我去找老表。”老爷子自说自话,老爸和小叔眼睛更亮。
“别,爷爷!还早还早!”张传靖冒汗,八字还没一撇呢,“爷爷,等明天先去看看磨坊再说,还有要试做豆腐啊!做好了才能卖。”
“没事,肯定行,不就是豆腐嘛!”老爷子死撑。
不错!决心挺大的,张传靖也就不多说了。
一家人欢快地吃鸡,张传靖难得不用背书。大爽!
一夜好睡。
“靖崽!起床了,起床了!”天刚亮,小叔就把张传靖提起来。
“好好好!叔!我起来。”张传靖这个无奈啊!睡个懒觉都不行。
“快去洗漱。吃完早饭咱去看磨坊,快点快点。”小叔急吼。
张传靖“……”
一条不知名小溪环绕张家村,村西南二里处,一间土屋坐落溪岸,西面与磨坊落差十米。
六个长工恭立土屋门前,张家全家出动,张家的长工当然也得候着。
“东家,您老人家亲自来啦!”张二狗还真是狗腿,不愧为老张家头号长工。
“嗯。”老爷子鼻子发声,懒得理他,掏出钥匙开门。“靖崽,看看,看看。”
张传靖走进一看,土屋二十多平米,正中一大石磨,木轴连接屋外。
张传靖跑到屋后,一大水车耸立,俯视水面,近十米的落差,溪水湍急,搞得张传靖都有点眼晕。
“爷爷,试磨吧!”张传靖满意道。
各长工就位,老爷子掌总:“放水槽。”
两名长工将十米长的水槽放入水中,水车哗啦哗啦提动。石磨缓缓转动。
“好!”张传靖感叹,总算弄成了。
“今晚杀鸡!”老爷子高兴张家的鸡遭殃,
晚饭过后,张传靖到前院找老爷子,有些话还得交待。
“爷爷,这水车磨可得保养好,木齿轮最好刷点猪油牛油什么的。”张传靖提醒爷爷,这年月也只能弄些动物油润滑。
“这哪行!咱家都舍不得吃猪油。”老爷子反对。
“省不得,爷爷,不刷油木齿轮,木轴容易断。”张传靖坚持。
“这样?那就刷。”老爷子肉痛。
“爷爷,其实也不浪费。磨坊用得多,说明咱家生意好啊。”张传靖安慰。
“倒也是。”老爷子转过来,“靖崽,这些东西你不要管了,好好读书,咱家可就指望你了。”
“晓得晓得。”张传靖都无语了,转移话题吧。“爷爷,府城开铺子老舅能搞定?”
“怎么搞不定!好歹他也是户房书吏,街面上谁不卖他面子。”老爷子说起他老表就有荣与焉。
也是,老张家数遍九族也就出了位书吏。
“要不给他两成干股?”张传靖发狠。
老爷子豁然起身,躺椅都差点弄翻。盯着张传靖严肃道:“靖崽,你怎么觉得要送他两成干股?”声音很轻。
张传靖也觉得两成太多。可没官面上的人,什么生意能做成?户房书吏在一县之地可不得了:县财政局局长、县粮食局局长、县税务局局长,等等。单个在一县都牛逼哄哄,何况是一吃三!一吃好多!
靠!得好好处!
“爷爷,不多!有老舅照顾,赋税可以省好多的,二流子肯定也不敢捣乱,更何况那些酒楼咱可以撑老舅的面子去供货。”
怎么没声音?
老爷子茫然望向夜空,在思考人生?
张传靖轻摇爷爷手臂,老爷子挥挥手,“靖崽,让爷爷想想。”继续思考人生?
“哎!”张传靖心中微叹,老爷子勤恳豁达五十年、省吃俭用五十年、谨慎本份五十年,踏踏实实地攒下这份家业。本质上,老爷子是个胆小的人。哎!按现代说法:受刺激了,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得捋捋。
慢慢捋吧!张传靖也没打搅,坐在竹椅上看星光。
爷孙俩一个站着发呆,一个坐着看星光,倒把小叔给引过来了。
“咋啦这是?”小叔总是咋咋呼呼.
“一边去!”老爷子没好气,站久了点得坐坐。
“靖崽,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小叔当没听见,转问张传靖。
张传靖起身把竹椅让给小叔“跟爷爷说说铺子的事。”
“铺子好啊!”小叔举双手支持,“爹,我看铺子。”
靠!小叔蛮机灵的嘛,店长位置就被他预定了。
张家人丁不旺,几个本家叔伯兄弟除了修地球就是玩泥巴。老爷子五十出头了,这年月就算老年人,没精力两头跑。张传靖老爸只会埋头做事,迎来送往神马的太讨厌拉!大姑二姑都嫁出去了,算外人。老爷子才不会选她们。于是、所以、果然,小叔成了店长唯一候选人。
小叔从小生性跳脱,在本村一直是孩子王。老爷子本来也送他去进学,可小叔混了一个月就死活不去了。种田、挑担,倒练了一把好力气。每年天旱本村与外村争水,小叔总是冲在第一线,在云江里倒也有点名声。
“老大!”老爷子没理小叔,转头叫张传靖老爸过来。
“什么事?爹!”老爸慢腾腾,张传靖进屋提了两个板凳过来。
老爷子一脸纠结,盯着大儿子看了看,瞪了小儿子一眼,还是大孙子顺眼啊!
“爷爷,你决定吧!”张传靖干脆催老爷子,麻利点!
“这样。”老爷子坐正身子,“咱家这间磨坊算是搞起来了,以后,我负责磨坊这边的事,老大你带两个长工撑船送货去府城,老二,你在府城看铺子。”
在大明,女人不记丁,只算口,丁:男子。口:人口(即妇嬬,也即妇女儿童,算“口”)。男孩十六岁成丁。
这古代,重男轻女啊!
“爹,你放心!我一定把铺子招呼好!”小叔难得不咋呼。
“好!”老爸还是这个恹恹样。
张传靖左看看老爸,右看看小叔,再看看老爷子,老爷子瞪了张传靖一眼,继续发号师令:
“老大,你明天去把咱家的木船修一修。”
“好!”老爸你怎么能这样,多说两句会死?
不过老爷子似乎很满意,“嗯”一声就放过。转脸却凶小叔:“老二,明天跟我去府城,学着点!”
张传靖坐在一边低着个头吃笑。
“晓得,晓得。”小叔知道现在态度要端正点。
“哼!”老爷子瞪了小叔一眼,放过他了,“滚蛋!明天早点起来。”
小叔和老爸进屋睡觉,老爷子却拉住张传靖还有话说。
“靖崽啊!爷爷不晓得你这脑瓜里怎么有那么多想法,爷爷只管一点,读书第一!家里的事你别操心。”
“晓得晓得,爷爷你最厉害了。”张传靖拍马屁。
“臭小子,行了,睡觉去。”老爷子笑骂。
张传靖起身,扶着老爷子进屋。
“爷爷,明天我也跟你们去府城看看。”
“好!”
“…….”
第七章书吏老舅
庐L县城其实就是庐陵府城,附廓。府衙在城北,县衙在城南。低矮的城墙沿江十里,看起来不错!
老张家三大爷们拖着个张传靖,划着自家小木船沿江而下,半个时辰就到了府城榕树码头。
老爷子背着个竹篓,两只土鸡,两只土鸭在篓子里倒也不闹腾。
老爸挑着一担米,费力地上岸。那小木船哪用修,去年才请船匠打的。
小叔挑着筐土笼,一笼萝卜白菜,一笼东瓜南瓜,看起来蛮轻快。呼哧呼哧就往前冲。
张传靖提着个小竹篮,二十个鸡蛋,二十个鸭蛋,得悠着点,别晃破了。
老爷子把小木船锚好,交了十文钱给河工,牵着张传靖上码头。
还别说,府城就是府城,榕树码头人上人下,木船进进出出,怕有七八十艘,
这码头有五六十阶,落差近七米.爬完码头,就见一门洞,上书“永定门”。
几个税丁拦在洞口,“交税,交税”,忙得不亦乐乎。
小叔正跟一税丁大呼小叫,土笼放在一边,突然抱住一刚走来税目亲热无比,那税目任他熊抱,却跟老爷子打招呼:“表叔,进城啊!”
老爷子淡然打头,“嗯,去看你二叔。”
“哦,二叔今日沐休。”税目满脸堆笑,转脸呵斥税丁:“收什么收,放行!”
老爷子坦然,小叔倒欢快:“老表,下值后咱们去耍耍。”
税目讪讪,“这不是靖崽嘛,这么高了哈!”过来就摸头。
张传靖乖巧任摸,可又不记得他是谁?他喊爷爷表叔,爷爷说“你二叔”?小叔叫他老表。那自己岂不叫他表叔?
“表叔好!”张传靖卖萌。
“乖!”表叔缩回手,转脸跟张传靖老爸左打招呼:“老表,挑这么多米多累。”抬手指着俩税丁,“过来,机灵点。”
好了,一税丁挑米,一税丁挑土笼,一税丁背竹篓。
表叔把张传靖手上的竹篮抢过来,“你们几个,好好上值,我们过会就来。”却是吩咐剩余几个税丁。
表叔威武!表叔牛逼!
“表叔你实在是太好了!”张传靖嘴巴更甜了,“表叔你好厉害!”
表叔挺挺胸,“靖崽,以后进城报我名号,别怕!”
“走了走了!”老爷子受用,可要面子,不好意思跟晚辈道谢,干脆带头就走。
众人跟上。
出了永定门,豁然开朗!青石街面有五、六米宽,两排两三层门脸,有木屋、砖屋。客栈、酒楼、当铺、肉铺、米铺。煞是热闹!张传靖都看不过来。老爷子打着个背手,小叔狗腿着表叔,老爸不声不响跟着,仨税丁倒蛮积极。
老舅家离码头一里路样子,挺近。
青砖瓦房!关键是大啊!
表舅家占地五亩,市中心耶!
靠!张传靖这个羡慕嫉妒恨!
“二叔!表叔来看你拉!”表叔都不用门房通知,直接往里冲。
张家四位当然站在门口等,主人都还没开口怎么好进去?
“哎呦!老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进屋进屋,客气啥!”一“肉山”晃当而来。
老爷子满脸堆花:“老表,姨她老人家可好?我都俩月没来请安了。”
“肉山”哈哈大笑:“好,好,她老人家每餐都能吃两碗。”转脸看见一堆人,“礼云,礼顺,哎呦!靖崽,长高啦!”伸手就摸。
老爸大名张礼云,小叔大名张礼顺。
靠!怎么都这样?张传靖伸头挨摸!“老舅好!”
老舅又是哈哈大笑,“靖崽乖!姨太婆都唠叨你呢,进来进来!”
张家四人跟着老舅进屋。老舅家前院跟花园差不多,正当初秋,花红草绿,绿树成荫。十来个丫环婆子作福请安,张传靖看的发晕。
靠!这才是大户人家!
“家栋来啦!”主屋门口,两丫环搀着一七十老妇从前庭出来。
老爷子飞快跑过去:“哎呦喂!姨!您老可别动,坐好,坐好。”扶着老妇就往里走。表叔反应快,搬着个太师椅放在门口
“家栋啊!老婆子昨晚还在念叨靖崽,诶!靖崽呢?”老妇拍着老爷子的手,转脸找张传靖。
张传靖冒出来:“姨太婆好!”
“哎呦喂!乖崽!都长这么高啦。”姨太婆褶子开花,伸手就来摸头。
靠!我可怜的头!
张传靖把头凑近点挨摸,傻笑“嘿嘿!”
“老表,王知县你认得?”老舅问爷爷。
“王知县?靖崽认得。”老爷子转手就把张传靖出卖。
“乖崽,你怎么认得王知县的?”姨太婆抢问。
估计是水车磨的事。张传靖腻在姨太婆腿边捶腿。
“认得,上个月在书院认识的。”
“哦,你那水车磨是怎么一回事?”老舅急切问。
怎么回事?老舅好像很急,张传靖心头微紧,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姨,老表,不怪传靖。”老爷子帮腔,“靖崽上个月去青原山那个书院进学,靖崽呢,设计了一个水车磨,让王县令看到了,王县令觉得好,要靖崽献与朝廷,靖崽能不答应吗?”
“去去去,别吓到孩子.”姨太婆赶老舅,“乖崽,莫怕。”
靠!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虾米情况?张传靖装傻,傻笑“嘿嘿”
“娘!你……”老舅郁闷.
“进屋说。”姨太婆呵斥。
靠!敢情老舅家是姨太婆做主?得!得好好处!
什么进屋说呀!不就是“不相干人等,禁止入内!”
得!王家大院,主屋主庭。姨太婆端坐中堂太师椅,张传靖盘坐薄团紧挨着姨太婆捶腿。
老舅坐在左侧木椅上,老爷子坐在右侧木椅上,其他人等,没了。
姨太婆和声问张传靖:“靖崽,王县令对你怎么样?”
“蛮好的,跟他吃了一餐饭,他还检查了我的功课。”张传靖狗腿般。
“娘,现在确认是靖崽献予王知县的,那咱得好好操作。”
老舅这话让老爷子,张传靖爷两云山雾绕。
“毛毛燥燥的,急什么急。”姨太婆又在呵斥老舅,拍拍张传靖的头,转脸和声对老爷子说:“家栋啊,是这么回事,扬名呢,当这个户房书吏六年多了,眼看都四十五了,刚好这个水车磨的事,估计朝廷应该会有赏赐,王县令肯定会高升的。”
靠!老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姨太婆你简直太牛逼拉!
张传靖都佩服死这老太太。确实,老王在庐L县只待了一年多点,明年夏天就升迁到南京任吏部清吏司主事,俩月后升郎中,后年又升太仆寺少卿。哎!老王也算是苦尽甘来。不过这升迁好像不关张传靖什么事啊?就是没有水车磨,老王也照样升官。
老爷子还在懵逼,他哪知道这弯弯绕绕。
老舅沉不住气:“老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这样子的,上月初,郭主薄让我负责水车磨的事,前几天刚弄好,反映还不错。那个,郭主薄待我不薄,他今年五十八了,这个,这个功劳对他来说没什么用。那个,那个…….”老舅脸皮还是薄了点。
其实也没啥,想接位呗。一县主薄去职,一般情况,在南方是南京吏部任命一人来任职,另一种情况是当地县令推荐某位下属接任。当然,现任主薄推荐似乎也行,可关键还得县令点头。所以,县令才是重点。
老爷子虽然理不清这些弯弯绕绕,可老表这样说了他哪能不出力,“老表,你的意思是?”
“靖崽,等会要不你去拜访拜访王知县。”姨太婆脸皮厚。
“好啊,可我不知D县衙在哪?”张传靖好人做到底,干脆丢话。
“扬名,等会带靖崽去县衙。”姨太婆不愧是一家之主,老奸巨滑。
“唉!好好好!”老舅兴高采烈。得!这乖崽当得,母慈子孝啊!
老爷子现在才明白过来,敢情自己孙子被卖了?
“姨太婆,现在巳时,要不我现在就去?”张传靖快刀斩乱麻,后天还得上课!
“乖崽。”姨太婆满意道。这细伢子蛮机灵的嘛!“扬名,准备点礼物,糕点肉蔬就行。”
靠!这老妖怪,都快升天了!
爷爷辈带孙子去拜访上司的上司,送金银字画,上司的上司哪好意思收。带糕点肉蔬刚好,就当走亲戚。
第八章拜访老王
老舅牵着张传靖,俩家仆挑着两担糕点肉蔬晃晃当当往城南走。
“靖崽呀!等会见了知县老爷别紧张哈!”老舅轻声呵护。
张传靖左手两根棒棒糖,右手三串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晓得,晓得!”懒得理他。可馋坏了,梦想啊!今天总算实现了。要不吃一口,扔一根?一串?
老舅哭笑不得,这小子!
俩家仆跟在后面发笑,担子都觉得轻了。
转过两条街,县衙矗立在青石街广场,广场冷清,申明亭上贴满了黄纸,繁体字太讨厌拉!还竖着!
今日沐休,县衙大门紧闭。门子,牙役都看不到一个。老舅倒熟门熟路带着张传靖来到侧门。
“咚,咚。”老舅敲门。
“谁呀!”好像是狗子的声音。
“狗子叔,我来看你拉。”张传靖抢答,老舅惊讶。
“咿呀!”这破木门吵死了。
果然是狗子,老王的家仆。“哟,靖崽呀!”话还没说完,张传靖把糖葫芦递了过去,“吃糖!”
靠!废话真多!
王狗子倒也不嫌弃,知道自家老爷喜欢这小子。“进来进来,老爷在写字。”转眼发现老舅,“王书吏,你这是?”
老舅又“那个,那个……”了。
“老舅,你回去吧,我知道怎么回家了。”
靠!说好的一起拜访,咋就放我鸽子?老舅这个郁闷。
“别,别,来了就是客。进来喝口水。”王狗子倒机灵。
县衙后院倒不大,东西各两间屋,北面两间,有些花草,跟老舅家比可差多了。
“谁呀?”老王声音飘来。也是!这小破院,住在里面估计街面上的买卖声都能吵死人。
“先生,学生拜见先生。”张传靖拱手作揖。当然不会跪啦,爱谁谁!
咦!棒棒糖,糖葫芦哪去啦?
“哟!靖崽啊!稀客,稀客!”老王哈哈一笑转过身,正脸“王书吏你有何事?”
“那个,那个…….”靠!老舅你怎么又这样?
“老舅,上菜!”张传靖看不过。
“啊,哦,大人,卑职带了点菜蔬糕点给您尝尝。”老舅正常了点。
靠!官和吏的差别呀!
老王装不下去了,脸色一松,笑骂张传靖:“肯定是你小子搞出来的名堂。”
张传靖心松了松,收了就好!“先生,学生进学一个月了,今日沐休,特来请安!”
“别!你小子给我请安可别安好心,少请点。”老王心情不错,孤身带着俩仆人来庐陵上任,没上值,倒也无聊。
少请点?那就是可以来请安啰!张传靖哪猜不出来。
“先生在练字?”院中石桌上一堆纸笔。
“算是吧!”老王轻抚书页,满目含情。
靠!怎么有点冷?
老王前几年在GZ吃苦,倒把“心学”悟出来了,估计现在在整理。
张传靖迟疑,要不跟老王扯扯“心学”?有点不好,自己还是太小了,十岁半都还不到。说出来岂不吓人?可不跟老王聊这些能扯什么?对于小门小户出生的张传靖来说,老王可是金大腿啊!十足真金!得好好抱!不对,得好好处!
“先生,不知所书为何?可否予学生一观?”看看再说吧!
“嗯?好啊!”老王不觉好笑,这小娃娃,能看得懂不?
张传靖恭手接过书稿,老舅在旁边傻眼,这小子!
靠!万恶的繁体字!还是竖的!
“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
果然!五十多页书稿全是“心学”。
老王玩味含笑坐在石凳上,老舅恭立一旁,谄媚着一张肥脸。
“哗啦,哗啦。”张传靖一目十行,不求甚懂,反正就那一套。一刻钟,以半分钟一页翻完。
“呼!”张传靖深吐一口气。
“张同学,有何高见?”老王揶揄。
老舅双眼圆睁,双拳紧握。
张传靖向老王深深一揖,老王脸色稍正有点期待。
张传靖肃容道:“先生,学生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
“停停停!”老王哭笑不得,“你个臭小子!”其实还是有点失望的。
老舅傻眼。靠!这样也行?
张传靖覥脸道:“先生,学生就是感觉您写得特好!”
“好在哪里?”老王玩味道。
“就是好!”张传靖卖萌。
“嗯?”老王瞪眼。
“就是好!”张传靖耍赖,继续卖萌。
“嗯?”老王吹胡子瞪眼。
“先生,学生就是感觉好嘛!”张传靖装委曲卖萌。
老舅急坏了,这臭小子!
“呵呵!”老王倒笑了。
“先生,可否将书稿给学生抄阅一遍?”张传靖转话。
“抄什么抄,拿去吧!”老王大手一挥。
“谢先生!”张传靖大喜,连作三揖。
“滚蛋,滚蛋!”老王笑骂。
张传靖抱起书稿就往外跑,边跑边叫:“先生我最喜欢知行合一啦!”
眨眼就看不到人影。
老王虎躯微振,随即莞尔,这臭小子!
“那个,那个,大人,卑职……”老舅忸怩道。
“哦,你也去吧!”老王放行。
“卑职告退,卑职告退……”老舅谄谀而退。
。。。。。。
青石街,张传靖左手夹着书稿,右手又握着一根棒棒糖。
靠!怎么又有了?
老舅在身后五十米远深情呼唤:“靖崽,等等我!”
这老头!叫你一身肥肉,这么慢!
张传靖转身停步,挥挥棒棒糖:“老舅加油!”
老舅呼哧呼哧跑过来。
“老舅,你该减肥啦!”张传靖没心没肺道。
“臭、臭小子,你当我不想减啊!”老舅匀了口气。
“老舅,你这样不行啊!”张传靖忽悠。
“怎、怎么不行?”老舅瞪眼,靠!是该减肥了。
“老舅哇!你这形象可不好。”张传靖继续忽悠。
“怎么不好?”老舅发急了。
“老舅,形象!形象懂不懂?”张传靖咋呼.
“嗯?嗯?”老舅发晕了。
“老舅,你看看人家王知县,清瘦飘逸!老百姓一看,清官!好官!”张传靖说完就跑。
有道理!老舅深以为然。咦?这小子怎么又跑?
靠!这臭小子!
“臭小子别跑!”老舅愤然而追。
就当减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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