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是悬挂在空中的一道魔咒,吸引了无数的人从四面八方向它拥挤而来,一旦沾上了它的腥味,绝大多数人便会迷失本性,变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平民的孩子桂萼,是获得了权力后没有迷失本性的一个人。
桂萼(1478—1531),江西余江人。史料记载,他33岁中进士后,先后任江苏丹徒、浙江武康、河北成安县知县。所到之处,不但屡忤上官,甚至跟手下小小的书记员也不对付,更莫说同僚了。何也?因为他坚定的要为穷苦百姓“均贫富,人不欺人”,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官僚地主阶级能不反对他嘛!
嘉靖元年春天,也就是在吴承思和沈坤考中秀才的季节里,桂萼要在他的属县——河北成安县进行最后一批土地普查,此前他已经将本县的土地普查了三分之二。
普查土地是桂萼“均贫富”的具体手段,此话怎么理解呢?是这样:每个县的耕地面积都是固定的,耕地税+人头税=国家税收总额。明朝各县的耕地面积确定,基本上是根据元朝甚至更早的资料确定的,一是耕地垦荒有发展,二是地主们大量隐藏不报,三是把好耕地当着欠收脊地上报。桂萼想把这一部分土地清查出来,多收土地税,减免穷苦百姓的人头税。
毋庸置疑,桂萼的这种举动,严重触犯了官僚地主阶级的利益。成安县的官僚地主们先是贿赂桂萼,求他别这样干,遭到了桂萼拒绝。地主们一看此路不通,转而行贿桂萼的上官——河北广平知府。于是,广平知府找到桂萼,一副交心谈心的样子:“桂大人,土地又不能生崽,丈量什么呀,还是维持原数吧。”
桂萼道:“丈量土地又不是私人行为,下官坚持的是事实求是的原则,多退少补。大人若有疑问,可派人监督。”
广平知府:“这样闹得人心惶惶,好吗?”
桂萼:“心里没鬼,如何便惶惶不安!”
广平知府单刀直入,公开维护地主阶级的利益:“各县的土地税和人头税都是固定的。你要重新丈量土地,本府也不反对,但人头税不能变,土地税只能按丈量的新面积均摊。”
桂萼针锋相对:“穷人实在太穷了,许多县为征人头税就是闹出人命也没有征齐,我把人头税加到土地里面去,完成国家的税收任务难道错了不成?”
广平知府无言以答。
中国有句俗话,叫人情大如天。地主们见广平知府也压不住桂萼,便把目光投向桂萼的同僚们,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桂萼再固执,同僚们的面子不可能一点也不卖吧!
同僚们劝桂萼:“几千年的成例,国家征税都是两税制。大人你想免去人头税,这恐怕不好吧!”
桂萼轻蔑地:“不好在何处?”
同僚:“事好做,话难说,这不是公开跟朝廷的法律相抵触嘛!”
桂萼:“朝廷的法律是建立在社稷民生之上的,你知道有多少穷人在受冻挨饿吗?天天都有人在冻死饿死!”
同僚:“那也不能把他们的人头税转加到土地里面去嘛!”
桂萼:“你信不信,本官现在就免去你的公职,让你到街头行乞一年,你就知道恶霸地主们是多么的残忍和可恶了。”
同僚再也不敢吱声。
地主们见条条路子都被桂萼堵死,终于狗急跳墙。成安县大地主任广财串联众地主,扇动道:“桂萼拿那些穷鬼们没办法,收不齐人头税,就把我们当软柿子捏,我们能让他随便捏吗?”
地主们异口同声:“不能!”
任广财:“对,我们不能让他把我们当软柿子捏,我们要到县衙去请愿!”
几十名地主在任广财的扇动下闯进了县衙,气势汹汹,吵嚷着要见桂萼。桂萼升堂,质问他们:“你们擅闯公堂,要干什么?”
任广财:“这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桂萼,你想在成安县干什么?”
桂萼一拍惊堂木:“大胆任广财,本官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你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任广财十分嚣张:“我是想跪,但天理不让我跪。”
桂萼:“来人,给我打跪他!”
上来一个衙役,一棍将任广财打跪在地。
任广财:“桂萼,狗官!你当官不为民做主,我要告你。”
桂萼喝道:“你就这样去告,还告不准本官。本官成全你,让你去告个准吧!来人,给我把他拶起来!”
上来两个衙役,把任广财拶了起来。
任广财痛的一边杀猪般嚎叫,一边仍然叫嚣:“桂萼,狗官,你祸国殃民,不得好死!”
桂萼愈怒:“给我使劲拶,再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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