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颜在咬嘴唇,却没有说什么。她知道小伤一定会对他说点什么的。她不怕,她不相信自己真会输给面前这个女人。
但小伤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目光茫然的凝注着前方的黑暗,似乎在那黑暗的深处,有他想要看到的答案。
无颜已经快要崩溃了。没有几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这样去对待另一个女人的,也许连一个都没有。但她居然忍受了下来――爱一个人也许最应该学会的就是忍受。但她的泪水已经流下,好多的泪,每滴泪都一定是酸楚的。
这时风月铃却忽然道:“你居然真的喝了下去!难道我的判断错了?”
楚楚忽然又笑了,她慢慢的松开小伤抱着她的手,离开了他的怀抱,转首向风月铃笑道:“你没有错。”
风月铃奇道:“我既没有错,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喝下去?”
楚楚凄然笑道:“没有谁想要喝下去,但是有些时候,她想不喝都不行。”
风月铃道:“没有谁逼着你一定要喝下去,你至少还可以反抗?”
楚楚道:“我想过。我既想过不喝这杯酒,也想过反抗,我甚至还想过耍赖,因为谁也不能绝对肯定这壶酒里没有毒。”
她笑道:“而且我方才本就极力怀疑过这杯酒里有毒,所以你纵然说毒是我下的,他们很可能也不会相信,纵然怀疑,我也可以矢口否认。”
她缓缓接道:“更何况,酒杯是你拿来的,我还可以说我中毒是因为你进屋时,在酒杯上施了毒,这样他们纵然怀疑酒壶里有毒,却已难以证明了,而你却也同样没有辩白。”
她叹道:“那样我至少可以不必死。”
风月铃凝视着她的眼睛道:“可是你并没有这样做。”她目中不无疑惑。
“是的。”楚楚凄然落泪道:“我没有。”她转身向小伤道:“因为我正是想以死来告诉你一件事。”
小伤已经疑惑到完全明白了。楚楚竟在跑进后屋拿酒壶时,趁机将毒下在了酒壶里。
他虽已明白,但他却只是看着楚楚不住的摇头。因为他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内心此刻的激动。
这激动里也许有痛苦,也许有无奈,也许有怜悯,甚至还可能有愤怒……
楚楚道:“无论风扬是不是秋水痕的骨肉,他为了杀死你们都不惜以风扬相胁。”她流泪道:“所以无论风扬是不是你的骨肉,我都不得不屈从他的威胁,对你说风扬是你的孩子。”因为无论风扬是谁的孩子,却都一定是她的骨肉。
她嘎声接道:“更何况,他本就是你的孩子,你的骨肉,是我肉中的肉,你血中的血。”
无颜还在流泪,但这次她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楚楚。为了楚楚和小伤间的哀婉和悲凄――人类的感动本就是相通的,许多的事并不一定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感动,它伤及的也许是别人,但触痛的却是我们自己的心。
楚楚站着的身子已经开始在摇晃,似已不能支持,忽然“砰”的一声,她手里的酒杯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体内的毒液无疑已在蔓延,酒里的毒和蛇毒相混本就会发作得更快,毒性也更强,这时连她的嘴唇都已发紫,不停的直哆嗦,可是她还是勉强道:“无论你信与不信,他都是……”
她艰涩的接道:“你信么?”这句话还未说完,她的人已摇摇欲坠。小伤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她无力的仰倒在小伤的怀里,已快昏了过去,可她嘴里还在用极微弱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信么……?”
小伤慢慢的点着头。他纵然不信,也不愿否认。因为这个女人纵然不是一个好女人,但她至少总还是们好母亲。
他点头道:“我当然信。而且我还相信你一定不会死的,快告诉我,你中的是什么毒?用什么药才解得了?”
楚楚已感到脑子有些迷蒙,梦呓般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千方百计想要你的命,你却非但不怨我,不恨我,却还要来救我?”
小伤凝注着她的双眸,哽声道:“这时没有人会怨你,更没有人会恨你,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谁的命……你只是想救命,救咱们孩子的命!”
他喘了口气,重复道:“快告诉我,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楚楚连眼皮都沉重得快要合了起来,无力的摇着头,断断续续的道:“无用的……因为此毒根本就无解。”
小伤不信道:“谁说的?”
楚楚道:“这本就是秋水痕秘制的必死无救之命,我怎会不知道?”她的双眼已完全合了起来,神情却极安详,微笑道:“不过没关系,既然一切都是我自己讨的,我死而无怨……。”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终于完全停止了呼吸。她死了。
她虽已死了,伤的手却将她搂得更紧。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抬起头来去看风月铃和无颜。他脸皮满是悲凄。
无颜以为小伤一定会对她和风月铃大发雷霆的。因为她的内心已经开始在自责。这时,就连风月铃都不觉垂下了头。可是小伤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脸上甚至连一点愤怒的样子都没有。
他脸上唯有悲凄和怜悯,悲天之无情,怜人之无奈。
然后,他忽又笑了,笑得流出了眼泪。他在哭――一个人既然要笑这事之无常,当然就要哭这无常之事。
无颜无语无声的看着这一切,泪水也终于再次流下。她紧紧咬着嘴唇想要忍住,但泪水偏偏总是在越想忍住的时候,流得越多,泪流得越多人也就越激动,她终于忍不住,嘎声道:“她其实并没有死!”
小伤脸上的悲凄立刻变成了愤怒,大声道:“你居然还想取笑她,取笑一个死人?”
无颜的牙齿咬得更紧,显得更激动道:“我并不想取笑她,可是我恨她!……我虽然恨她,却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因为……我虽然恨她,却更敬她,因为……她并不是真的可恨。”
小伤晦涩的双眼里终于渐渐有了亮光,内心也忽然忍不住狂跳起来,忍不住垂头去看了一眼怀抱中的楚楚,又抬头盯着无颜的眼睛,动容道:“她果然还活首,你能救她?”
他已经完全忽略了自己怀抱中的女人是自己曾经的情人,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却是自己一直的妻子。
但无颜从未忘记过他是自己深爱的丈夫,她嘴唇抽动着,终于艰涩的道:“是的。”
小伤急道:“那么快!快!你还等什么?”
无颜拼命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奋,但双手还是在不住的颤抖。她用颤抖的双手慢慢自怀中取出两个白色的瓷瓶,随手抛给了小伤。
她的动作很慢,就像一个处女初遭男人强奸的那么不情愿,但她毕竟做了。
当她将瓷瓶抛给小伤以后,她忽然就变得像是完全虚脱了,既没有了恨的力量,也没有了爱的勇气。既不愿意去嗔怪谁,也全无反悔的心思,她幽幽道:“她中的是‘三跳图腾’,只是暂时昏了过去,此毒无色无味,在她中毒昏迷的时候,心跳会暂时停止。当她苏醒过来时,心跳才会恢复。”
她一顿又道:“如此每隔三刻钟反复一次,若第三次反复之前,尚未服用解药,便是真的死定了。”
小伤这才松了口气,很快拔开瓶塞。
这时,不用他问,无颜已道:“此药必须依序服三次,每两次间隔三刻钟,第一次,红黄蓝,一二三;第二次,黄蓝红,三二一;第三次,蓝黄红,一二一。”
夜已深了,月色朦胧。
无颜坐在这朦胧的月色下已有很久,就她一个人坐在这里。
风月铃早已入睡,而楚楚服过三次解药之后,神智虽尚未完全恢复。料想已无大碍,此时想必也已进入梦乡。
她只能揣测,因为方才她出来时,小伤正在喂她的解药。至于小伤此时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她也只能去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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