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可惜什么?御医,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名号。”
“做御医有什么好,对着那么多金贵的人物,判断力都要受权势的影响,治病的时候恐怕还得提心吊胆。再说,这些好医生都被请走了,以后的平民百姓生病怎么办?由着庸医折腾了。”
“你胆子很大。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跟别人讲起。”
“嗯。”晚chūn初夏的天气,最容易困倦。我打了个哈欠。
只听洪肃淡淡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得了重病,只能让太医院的人看。你的家人都极有权势,且十分的在乎你。你怎么办?
我靠在树上,想了很长时间:我想,还是不要吃药了,免得吃下去没好,反倒又连累其他人被杀。
洪肃也沉默:那不吃药会死。吃药不一定会死。你难道没想到?
“我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想连累别人。我讨厌成为一个累赘。再说,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有生必有死,死后是新生。”
“死了,会让最亲的人伤心,这难道不是连累了别人。”
我呆了会,原来我还是很自私,不过,谁会在乎我呢。那个世界里,我死了,恐怕只有大学时那三个好友会记得我这个人曾经存在过。她们也各自有烦恼,过不了多久,我会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这么想着于是回答他:没有最亲的人,谁会伤心呢。
光穿过树叶洒在洪肃身上,斑驳的光影与沉闷的空气呼应。
“去年,我母亲与妻子都去世了。”
“对不起”我顿时清醒过来,原来他说的话是有原因的,我手足无措根本不知如何安慰他。
他摇摇头:“我刚到开封,正是大旱,那时想救很多人,后来母亲生病,又很想做一名大夫,于是想编纂一本医书,编写一本农书。我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让以后千秋万代的人都因为我的功绩而活命。”
他盯着湖水说出的那番话,让人没办法怀疑他的决心。能不能成功就看他的本事和运气了。
三天后,五月十五这天,洪肃回金陵。一大早,院子里空空的。
洪慕不回来,洪肃也走了。福儿与她娘清早就去城外庙里烧香。
空荡荡的宅子里,我像是个幽灵。没有娱乐,没有目标。
下午一个人洗了头,换上来时穿的连衣裙。搬了个椅子坐在院子当中,百无聊赖,望天看云。
青石板上有水滴落下的声音,滴滴答答。
“我会一直孤单,孤单一辈子。天空越蔚蓝,心情越yīn暗,yīn暗不忍看,因为太变态,就越来越孤单。。”
唱着唱着就改了歌词。闭着眼睛,双手张开,微风经过,长长的头发被撩起千缕,静谧的午后,jīng神像吸了鸦片。
自己唱的歌渐渐成了催眠曲,竟然趴在椅子靠背上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有了阵阵凉意。
晚上,洪慕回来。通知我,明天派人送我回金陵。
除此之外,再无他言。
五月十六,我登上了去金陵的马车。他的属下奉上一只包裹。洪慕只说了句:路上小心。
马车驾出十几步远,忍不住,朝后望,洪慕还站在门口。
女人对救过自己的人有着特别的情绪,那个男人也许不很特别,但他的存在表示着安全。离开这座有洪慕的宅子,一下子又觉得回到了刚从空井出来时的状态,心空空的,对未来为前途没有任何信心。
车内我打开包裹,是王缇的身份文碟和一只锦缎面的盒子。
“小姐。”洪慕将福儿送给我做丫头,现在她们娘俩也在车里。福儿正撩开帘子看窗外。
“怎么了?”
“小姐你看,那家水粉店被封了。”福儿指着外面。
果然是那家很拽的店。洪慕是燕王府的人,难道是他弄的?
打开锦盒,里面一只盘花珠簪。
我从内袖抽出第一天他给我的绢头,将这根珠簪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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