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神兽（下）
引川没想出手帮雾人多少，只是在自己的初级剑境里，能多一些对局势的精细把握。他要是起了杀心，解决雾人和花豹豹是绰绰有余，不过现在这种莫名兴奋的心跳……难道是坐山观虎斗的快感？
山顶的明鼎钟敲响了入庄的号角，天色大亮，少有浮云，太阳光不算刺眼，是个上山游览的好天气，只是在这山的阴面，天空滴下湖蓝的墨，受到双重剑境的影响，沓拉着脑袋，远远看着皱皱的，像失水的橘子皮。
花豹豹奔跑速度极快，以雾人的水平根本追不上，雾人只好另寻出路，把自己挤进了地面，花豹豹见状跳上了树，雾人在根皮上磨了半天，溅出着急的水滴，还是不得进入。花豹豹咬着玄晶，士气高涨，呜呜叫了起来。
没想到花豹豹奈何不了雾人，雾人也拿花豹豹没办法。一方对另一方的攻击无论多少变化，而防御正好对上，再怎么努力都是无济于事。一个是敏捷程度异常高，一个是无形的拟态者，要是这两个能组合在一起，功力必会大增，没准办起事来还能事半功倍。
雾人心生一计。既然抓不到这个禽兽，那就抓它的主人，擒贼先擒王，等把这姑娘弄到了手，就不怕它会不屈服。而且玄晶已经不在引川体内，现在可以随意地处置他了。便佯装被花豹豹牵着鼻子走，暗中靠近引川，隐入地面，忽然掀起一圈巨浪，把引川围住，浪起十丈之高，视线里再无他物，引川无奈地摇摇头，一跺脚，雾人的包围圈外旋转起一张金纹，里面刻着古老的文字，跟风灺额头上曾出现的很像，雾人凝固在半空，不得动弹。引川警告道：“你连我的初级剑境都扛不了，还妄想吞噬我们？还是专心去对付那头花豹吧。”说完限制取消，雾人散开，迅速离开引川，却逃不出满月图，撞在看不见的壁垒上，反弹回来。
花豹豹刺溜一声钻进主人的怀里，又舔又蹭，还挺着鼻子撒娇。引川平素是最不喜欢动物的，连遇见些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都是一屑不顾地走过。以前解青养过一只小绵羊，后来说是不小心到引川脚边去吃草，给那凛冽的眼神活活冻死了。而花豹豹才不知道这些，在仄木怀里邀功悬赏的，好不快活；而仄木在引川怀里，本来就很重了，还多个杂物，不知好歹而不可避免地碰到引川的身体，后者已经达到爆发的边缘，气温骤降十几度，花豹豹打了个哆嗦，看到欺负自己主人的人，喷出几颗鼻涕“哼”了一声。
仄木顺着花豹豹的毛，完全忽略了引川的存在：“花豹豹，乖，好了。”趁着这会，雾人一个反扑，从后面偷袭仄木，千分之一秒到千分之一不到的距离，引川把它凝住，从月图上腾出冰汽，雾人变成了一座冰山，叫苦不迭，引川也不理他。
单手提起不知天高地厚冒犯大神的猫科类小兽，引川往边上一抖，花豹豹被这突出起来的变故整得眩晕，牙齿一松，玄晶掉在地上，引川没好气地把它一扔。花豹豹赶紧一蹬一踏上了树，怨怒地盯着引川。引川把玄晶踢给雾人，解除了剑境：“你走吧。”雾人不可思议：“你真的放我走？”
引川觉得在这浪费了太多时间，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继续上山：“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你走吧。”雾人一听，气了，还急：“你说我没有用处？”
“是。”引川头也不回地说，“还有树上那只小猫，雷声大雨点小，不成气候。”仄木乐了，这个引川，还有点师傅平时教导弟子的影子。不过刚才那些不成器的打斗场景，确实不怎么让人满意，也就不说话了。
花豹豹看到主人都要抛弃自己，泪奔过来，拦住引川的路，肉爪子在地上撕来扒去，一屁股坐下了。要是他会说话，一定是哭天抢地的小媳妇样，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抱怨个没完。引川无奈地问仄木：“你从哪里弄来这东西？”
“它跟着我的。”
“六道神兽都这个模样？”
古书上说，六道神兽是经过了六道轮回的淬炼，在阎王殿守了六年大门，和各路大鬼小鬼都过过招，威震地狱的惊世神兽。引川以前很想见见，只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活生生一个摆在眼前，怎么就感觉是个弱势群体呢？
“只经历了五道，所以长残了。”
“你是何时收的它？”
“前天吧。”
引川惊道：“前天？你去轮回界了吗？”仄木不搭话了，今天跟引川说了这么多，真的要破纪录了。对着花豹豹勾一勾手，花豹豹在地上又赖一会，打了几个滚，最后乖乖地飞回仄木的食指里。事毕，引川欲走，雾人化作一缕青烟，钻入玄晶，飞到仄木手中。仄木把它举到引川眼珠子前，让他自己收拾。引川问：“你要跟着我？”玄晶内的雾人道：“是。”“为什么？”“水往低处流，雾往高处走。”引川说道：“谬论。”
仄木喃喃：“说得好。”直接把玄晶按进引川的胸膛。引川就认了，问仄木：“晚了这么久，恐怕要被师傅骂了。”仄木懒得想这些东西，反正自己从没受过责罚，倒头睡了。安稳的呼吸声驱赶了引川心中的怒火，仰头望见天空的蔚蓝，不知不觉中仄木已经收了剑境。
引川微然一笑，自言自语道，就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当做一段小插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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