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历史军事>众生世> 第二章 老人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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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老人与狗(1 / 2)

恶毒刺目的阳光,穿透了天空的浮云,射在这少年那黝黑的脸庞上。海风凛冽,从他近乎完全**的身躯上猛烈拂过。他只在腰下裹了一圈海草编织而成的草裙勉强裹住下身,这使得他全身彪悍的筋肉,完全的呈现出来。

阳光下,他全身闪现着古铜色的光茫。其中一道道斑驳的疤痕,见证了他在这孤岛上的困苦岁月。

骆宽望着大海,忽然傻傻的笑了笑,露齿处,尽是雪白。

整个恶魔岛上,尽是该死之人。如果硬要说有例外,那就是眼前这个肌肉彪悍,却又伤痕累累的少年。

其实他本也该死的。从他母亲怀孕开始,就没人能想像过他能活下来,甚至直到现在,他还活得好好的。

从出生到现在,十八年来,骆宽就一直呆在这个岛上。除了这常年黑云蔽日的火山岛,对于外面的世界,他从小到大,一眼也未曾目睹过。

他的母亲早已经死了多年,时间久远的连骆宽都已经完全忘记了她的模样。而他的父亲,却根本无人知道是谁。

一个女人,若不幸来到了恶魔岛上,注定了要成为所有强势者的**。而就在这岛上,糟蹋过她母亲的男人,已经多得就算骆宽母亲自己也根本记不清楚。其中谁才是孩子的父亲,更无从得知。这岛上几乎每月都在死人。骆宽的生父,也许早已经死掉,或者就是还在这岛上还侥幸生还着的某某恶人。

当然,骆宽也不在乎,他的思维里,对于亲情和道德,完全没有任何概念。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是他唯一明白的真理。

司马孤看着骆宽两鬓边那开始冒出尖儿的须髯,忽然有了些笑意。他是这岛上寥寥无几的元老。还在二十年前,就被放逐到这小岛之上。同期前来的那数十名死囚,除他之外已经悉数死绝,他几乎就是看着骆宽长大的。

这是一个环境极度恶劣的地方,不管是何等强者,能在这岛上存活数年,已经算是奇迹,而骆宽能在这恶魔岛上从襁褓成长到少年,更是不可思议之事。

司马孤本也是一条铁血汉子,当年的他,弃笔从戎,为军中最顶尖的高手之一,气血方刚,轼敌无数。只因一次因酒后闹事,被长官下令鞭笞示众,他不甘心之下,趁着酒兴大打出手,连连劈杀数人,待酒醒方知已铸成大错。若不是侥幸遇上朝庭大赦,早已经军中帐前处死。

然而就是这样一条曾经不可一世的彪悍汉子,在这岛上呆了十数年后,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废人,长期的毒气侵蚀和食物营养的严重匮乏,已经使得他双目近瞎,肢体腐烂。这几年来,若不是骆宽经常潜游入远方深海替他寻觅食物,他早已经生生饿死。

在这个岛上,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怜悯别人的。多死一个人,另一个人活下去的机会就要大的多。在食物严重匮乏的日子里,饥饿之下,对于那些本就噬血到极点的死囚来说,即使是人肉,也要吃的。

当然,也有人例外。这就是骆宽。这个生于恶魔之地的少年,却得到了上天的眷顾。生于斯,长于斯,天生就具备一切抗体,不但没有被毒气所侵蚀,更精习水性,可游出岛外十数里,潜入深海寻找食物。所以从他可以自给自足开始,他也会供给司马孤一点食物。

人性本善与本恶只有一线之间。骆宽自然说不上天性善良,他所以照顾司马孤,只是他也离不开司马孤罢了。十多年的成长岁月中,只有司马孤会教他读书习字。在沙地岩壁上刻画出外面世界的样子。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司马孤描画出的那些繁华闹市和高山大川,骆宽只能完全凭想像去认知。于人间的事物,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十年前看到的那条大船。

十年前,曾经有一条大船自海而来。然而大船却根本没有靠岸,任凭骆宽喊破了喉咙,这船也根本没有靠近。他盼来的,只有一条被大船放落的小舢板,随舢板靠岸的,是十余个新来的囚犯和此许食物。

那些冰凉食物的怪异美味,至今还深记在他脑海中。司马孤说过,那叫面饼,其实只是寻常人家的食物,根本说不上什么美食。那时候的司马孤还没有残疾,他倚仗着过人的身手,在海滩上击毙了整整两个凶悍的死囚,才抢到了几包面饼。

他当时肯分食给年幼骆宽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觉得小时候的骆宽轮廓上有点像他,甚至他隐约觉得骆宽也许会是他的孩子。在这岛上,占有过骆宽母亲的犯人,他自然是其中之一。

然而数年之后,司马孤失望了。骆宽的样子长得跟他越来越不相似。唯一让他欣慰的。只是骆宽似乎有些天生的悲天悯怀,还承着旧情,偶尔照顾日渐衰老病残的他。若非骆宽,他早已经失去了在这恶魔岛上继续生存的能力。

十年之后,这岛上尚存活着的囚犯,只有十余人了。其它的,不是被自然所慢慢淘汰,就是早已经不堪忍受后投海自尽或死于他人之手。

“大老王昨天早上投海死了。”骆宽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忽然说道。

“是吗?”司马孤一阵默然。对于死亡,他早已经麻木,于他们而言,这只是迟早的事。

“他抱着块大石,慢慢走进了海里,我喊了他,但他没有再回头。”骆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今年岛上又少了四个人了。”

司马孤无所谓的冷冷一笑,说道:“你还记得时间?”

骆宽点头,缓缓道:“嗯,很久很久以前,你曾经教过我如何计日的,从那时候起,每一个黎明到来,我都会在崖壁上加刻上一划。”

“那你刻了有多少年了?”司马孤问道。

“十四年。你教我计数的那一年,我四岁。”骆宽心下有些黯然。其实他所以一直坚持着这日数给刻下来,只是想记住他母亲的忌辰罢了。他不想在忘记母亲的样子之后,连他母亲死了多少日子也忘记。

“十四年,有这么久了吗?”司马孤心下暗自数了数,道:“如此说来,也差不多有十来年,没有人再被押来这鬼地方了。”说罢他长长吁了口气,说道:“世人恐怕早已经把我们遗忘了。嘿,反正也生不如死,早死早生,连这么不服输的大老王也终于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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