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你也就一个人,要不去咱们家吃饭吧。”有人朝他道。亦有人道:“是呀是呀,反正私塾这几天也没学生在,要不去我家。”只听此语,便知这李先生竟然是一私塾老师。读书人在村镇中都自然被众人尊敬。
李先生笑着向众人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不去了,昨儿家中还有些冷饭在,今天无论如何得处理了,不然可放不到明天的。”
“大过年的,还吃什么冷饭。来来来,去我家陪我倒几杯!”有人不满他这回答。
李先生再行数度推手,苦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我明天马上就得出趟远门,怎么也得先回私塾收拾下。”
有人诧问道:“明天可是春祭,李先生你还要出远门?”
李先生点头,道:“可不就是,昨天刚好收到一请柬,说几天后凤陵城楼家要嫁女儿,我以前是楼家的食客,楼老爷子对我不薄,他嫁女儿,我怎么也得去一趟呀。”
“这样呀!那就真没办法了。”那些人只得道。更有人左右四问道:“楼老爷子嫁女儿,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呀。只怕现在凤陵城里,比过年还要热闹。”
李先生朝左右抱拳作揖,说道:“我先祝大家新年新气象,家合万事兴了。等我从凤陵回来,正好私塾也可以开学了。各位叔伯兄弟,过个好年呀!”
众人回贺声中,李先生慢慢推开众人,从骆宽的身边走了开去。他面上带着微笑,其实心中却深深的一叹,暗想:“这恐怕是最后一个好年关了。”这李先生其实非常睿智,早已经明白时局,只是不想把实情说出,徒让众人惊忧罢了。
骆宽看着李先生离开的背影。想起适才众人与他的对话,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冲到李先生身边,对他道:“李先生请留步。”
李先生愕然回头,见到是先前围观告示的一年轻人,不由奇问道:“这位小哥,似乎是第一次来本镇,却不知找在下何事。”
骆宽道:“请问李先生怎么称呼”
李先生一愣,暗想你既然都知道我姓李了,为何还要问姓名,但仍据实以告道:“在下姓李,单名一个鼎字。”
骆宽笑道:“原来是李鼎大哥。”说完抱拳作揖,又道:“小弟骆宽,看得出李大哥很有学问,便想请教一事。”
骆宽可没有什么与普通人打交道的经历。此刻存心想扮得和气些和人沟通,倒更显得怪异。倒把李鼎也给弄得有些尴尬,赶紧回道:“过誉过誉,骆兄弟客气了。却不知有何事要问。李某知无不言。”
既然你如此好相与,那骆宽也就不客气了。
当下骆宽说道:“我从远方乡下而来,要去凤陵城寻一亲戚。以前从未去过,不知方向,一路来不停问路甚是麻烦。刚才凑巧听到你们的对话,才知道李大哥原来也要去凤陵城,便心想,如果李大哥不嫌麻烦的话,不如我们二人结伴同行如何?”
李鼎本也是豪情之人,这下听明白了,轻抚着下颔一丛胡须,恍然道:“原来如此。如此甚好,我正想这行程不远不近,就算雇马而去,也得花上数日时光。正感寂寞呢?既然骆兄弟不客气,我自然无异议。”
骆宽还真没想到这人如此好说话。遂笑道:“却还有一事请教李大哥。小弟赶了一天的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却不知道这镇上的客栈又在何处。”
骆宽虽然是第一次来到中土,不过通过常年与那些死囚的交往,对中土的风土人情却早已经知晓心中。知道夜晚落脚通常之选,无非客栈驿站这些。
然而李鼎却道:“越桥镇虽处官道,不过往来人却不多,一向没人做客栈生意的。要找客栈,至少还得往前再走二十里地。”
眼见骆宽失望。李鼎笑道:“其实我那私塾空房甚多,骆兄弟若不嫌弃,不妨去我那暂住一晚。明儿再一同出凤陵可好。”
骆宽主动和李鼎打招呼,心中打的本就是这个主意。那有拒绝之理,当下欣然应允,返桥口牵回了马儿,随着李鼎前往他所在的私塾。
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和蔼又知事的人作伴,骆宽当然不会请放过如此大好机会,一路上不停向李鼎问长问短。才行得一会,便向李鼎问起北方战事的情况。
“刚才听到李大哥说起北方打战一事,小弟是头一次听说,便想问个究竟。”
李鼎整个人都懵怔住了,诧异道:“你头一次听说?”心中暗想,这战都打了大半年了,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人不知。
骆宽点头道:“小弟刚从乡下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
李鼎那里会想像得到骆宽从何地而来。他本就是私塾先生,职业使然,一向对勤学好问的年轻人抱有好感。最近春假学生归家,一人独守私塾,正大感无聊间,却忽然有个似什么也不懂的年轻人找上门来,虽觉奇怪,自然也很乐意讲解。
当下哈哈笑道:“来来来,到我家里住下,我慢慢说给你听。”
“王大婶,给我来打壶烧刀子。再切半斤熟牛肉。我打包带走。”行到一食摊前,李鼎对摊主道。再转身对骆宽说道:“家里还有些剩菜,一会我们喝上几酌,权当吃顿年饭吧。”
抢来的钱变成了一匹马后,骆宽早已经身无分文。有如此免费吃喝,心中自然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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