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下桌上的通话器,刘铁树的声音马上传来:“县长有什么事?”
“刘姐,你跟招待所那边订桌菜,不要多,两个人的量,对了,要一份黄瓜汤。”
当桂兰赶到县政府时,已经晚上八点,看着风尘仆仆的美女乡官,胡骄又是打水,又是倒茶,好一阵忙活。
等一番收拾,桂兰捧着茶杯坐下时,胡骄看着她上下审视,“奇怪了,这次没晕车?”
桂兰嘴角勾出一丝调皮的笑,“没晕车。不过,我坐的是马车。”
看着胡骄吃惊的表情,桂兰再次绽开笑颜,“我发现自己不是真的晕车,而是怕汽油味儿。”
胡骄苦笑,想想也是,公路没通,好多地方要靠步行,桂兰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从接到他的电话出发,赶了七八个小时的路,实在不容易。
“兰姐,是我疏忽,应该派车去接你。”
看着一脸歉意的胡骄,桂兰没来由地觉得愉悦,路上的坎坷和疲乏此时已经值得。
“领导召唤,哪怕天上落刀子,也要及时见驾。”
桂兰的打趣让胡骄有些措手不及,偏偏见到年青的小县长被自己逗得面红耳赤的成就,特让人满足。
胡骄只得低头饮茶,连连苦笑,抬起手腕装作看表,可话还没出口,桂兰带有撒娇地说,“不去招待所吃饭,我带你去家餐馆,保证你喜欢!”
胡骄想想,虽然那边已经订了,可是两个人的菜,撤了也没什么,让刘铁树打个招呼就是。
再加上人家这么千辛万苦赶来,又是女人,顺顺没什么吧?
胡骄出门时,特意摸摸口袋,别到时候忘记带钱,那才叫丢人,边锁办公室,边跟桂兰说,“说好,今天我请客。”
桂翻个白眼,脸上盈盈的笑意,刚刚在县长的休息室里没找到顺手的梳子,头发随意地扎成一束马尾,额前一缕留海斜飘在光洁的额头,一身简便乳白色运动装,虽有些灰尘印子,可丝毫未影响活力四射的身体,此时哪看得出来半分风韵少妇的影子?
胡骄锁好办公室,再次打量身旁的桂兰,“我怎么感觉带个小妹妹上街?”
胡骄清瘦修长的身材,上着一件浅兰色的短袖衬衣,下边是藏青色西装配黑亮的皮鞋,整个人显得干净,整洁,斜长的黑眉,以及单眼皮下闪闪的眸子,一股子文雅清爽,淡定从容的气质油然而生。
桂兰不禁有些走神,胡骄变了,跟初次见面时的印象不同了。
具体哪里不同,桂兰说不上来,初见胡骄时,确如李长生介绍时所用的“才子”形容,文质彬彬,谦和礼貌,但眉宇间始终透出几分年少意气,让人能明显察觉到年青的锐利。
而此时的胡骄仿若一面山壁,看似瘦弱,也再没有之前的锐气,却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沉稳!
对,胡骄变成沉稳了,已经脱去此前在铁树乡时的稚嫩和意气。
所以,胡骄说她像个妹妹,这话虽说带有调侃,却并不全错。之前的胡骄像个邻家弟弟,如今的胡骄,却已经成熟了。
这才几个月没见面,变化如此大,莫欺少年穷啊。
“胡县长……”
“打住!叫胡骄。”
桂兰嫣然一笑,“私底下吧?李老师康复得好吗?”
胡骄点点头,想起母亲让自己早生孩子的模样,忍不住心头泛起阵阵温馨,“身体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怕吵。”
“那……还能回去上课吗?”
胡骄摇摇头,“不能,学校人多,太嘈杂。”胡骄指指脑壳,“她的脑神经受损,在家看电视,声音都开到最低。”
“李老师这么好的人……嗯,也许她在家从事教学理论工作,反而能做出更大的成绩。”
胡骄点点头,“你认识我母亲?”
桂兰摇头说,“见过,但不认识,我以前的同学,明江县的,曾经是李老师的学生,我跟她同学同宿舍三年,每年教师节都会听到她说起李老师,有一次我跟她去拜访过。”
胡骄苦笑着,“从我上初中后,每年的教师节,都被我妈赶到外边去,所以,我们一直无缘结识啊。”
桂兰笑眼弯弯,“我见过你,那时你在读高中,信吗?”
胡骄没说话,今天跟桂兰见面,太被动,之前一起搭班子,像这样闲谈的时候很少,而且两个人的关系,还是经历老红军事件后,才真正熟络起来。
桂兰自顾接下去,“还是那个明江的同学,她妹妹跟你同班,也在凤凰一中高24班,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同学的妹妹,一直暗恋你哦!”
胡骄直接忽视了桂兰的试探,“叫什么名字?”
桂兰锁着眉,但眼神中的笑意很明显,胡骄笑笑,“算了,你说出来估计我也记不得,那些年读书,除了三两个人外,其他的我怎么也记不起来。一心埋头圣贤书啊。”
桂兰听到他这么说,已经冲到嘴边的名字,又生生咽回去,有点赌气地看着他,“是你让我不说的。”
不等胡骄解释,指着前边不远处的一家小馆子,“到了。”
胡骄眯眯眼,五十年代,名字很有意思,进门后,服务员统一身着绿军装,头戴老式的军帽,解放鞋,腰扎武装带。
整个馆子全用木材装修,隔成一个个小间,里边是长方桌,草墩子,挂主席头像,还有语录,墙上全是五六十年代的家用物品。
桂兰带头,老板是个身材丰满的少妇,穿一件低开叉旗袍,素面朝天,圆圆的脸盘,看上去整个人和和美美的,迎着桂兰,未语先笑,“兰兰,刚回来吧?”
看得出来,两个人是好姐妹,互相挽着胳膊,桂兰凑到对方耳边轻声介绍胡骄,然后跟胡骄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吴玉兰。”
胡骄跟对方轻轻握下手,没说话,点头示意即可。
吴玉兰前头带路,走向最里间的小包,揭开帘子,让两人先进去,“兰兰,还是老规矩?”
桂兰点点头,看向胡骄,“胡骄,这儿的招牌,不是什么特色菜,而是酒,我知道你是海量,尝尝?”
胡骄点点头,看向吴玉兰,“打扰吴姐了,今天初次登门,你们说了算,我随意。”
草墩子太矮,女的坐下后,只能双膝并拢测到一边,如果叉开腿的话,显得不淑雅,幸好桂兰今天没穿裙子,胡骄心里略略有些遗憾。
吴玉兰笑道,“欢迎打扰,胡……骄,像你这样的贵客,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巴不得你天天来才好。你们稍坐,我去安排。”
等吴玉兰放下帘子离开后,桂兰正式发问,“你打算划多少钱?”
胡骄反问,“你能划多少来?”
“最多,120万。而且时间不能超过一年。”
胡骄皱着眉头,他不打算隐瞒桂兰,在他的计划中,桂兰之前表现出来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可以考虑成为下一步工作的重点人物。
“县里的财政你知道的,最主要是很多企业,唉……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桂兰把茶续满,端到胡骄面前,“说说你的计划?”
胡骄抿抿嘴,严肃地看着桂兰,“如果我说,把所有亏本的企业全部卖掉,你……怕不怕?”
桂兰惊愕地看着他,“全卖了?我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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