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宋青莲说,以后可不能像她妈一样傻的一根筋,得向着自己家人。
宋青莲马上挺直腰板向后一掐胳膊就开始背包拯的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那阵子包青天在电视上正火,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宋青莲的偶像,她还爱摇头晃脑地唱新鸳鸯蝴蝶梦,意思当然不大理解。
“你跟你妈一样是个小混蛋!都走,以后不许来了!”
就这样,宋青莲也被赶走了。
但她这次是昂首挺胸走的,她觉得姥姥才做错了呢。
宋青莲最近身边都有人跟着,那伙亡命之徒虽然已经被抓住重罪追加起诉了,但任谁想起来还是一身冷汗,那针管里面是艾滋病患者的血液,赌和毒永远不可能分家。
她放学之后就只能去爸爸单位,那里气氛总是很严肃,宋青莲不爱去,她就缠着舅舅,她觉得跟舅舅在一起也很好玩。
“切记,我们是不能单独执法的,一是怕遇到危险,二是……互相监督,别做了错事。”
这是冯月出第一次带高陵玉出外勤,高陵玉是队里最年轻的,还是大学生,平日里大家都比较照顾,就算出外勤也把她挡身后面,让她做一些记录工作。
“嗯嗯。”
高陵玉认真点头。
“要是遇到这种没有太多卫生问题的,队里人一般都不远处站着抽根烟,咱俩就说说话,给人点反应时间,能主动走得最好。”
果然,见到这身制服那摊贩利索收拾东西就走了。
最后墙角留个佝偻着腰的老太太,她年纪很大了,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一起,脸皮拉耸着,推着一个木头盒子样的小车,里面装的都是针头线脑,纽扣顶针,铅笔橡皮头绳指甲刀挖耳勺什么的,还有一些很小的塑料小兵人。
冯月出过去挑了个削铅笔的小刀付钱,扯着嗓子对那老人说这几天上面要开会,严查,别出来卖。
那老人耳朵不好,延迟地点了点头,然后慢腾腾拖着箱子往家走。
高陵玉看见那箱子后头是个寻人启事,还粘着一张照片。
“哎,是个可怜人,你在外面遇到多关照点,不过她也不惹事,很配合工作的。”
刘大队长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人,几乎哪片儿哪些人有什么困难都知道,这个老奶奶命不好,儿子下生时候憋到了,脑袋不太好使,孩童智商,丈夫救完人自己溺水死了,她好不容易拉扯傻儿子长大,儿子十多年前又走丢了。
“等等,前面这种情况咱们得抓住他!”
就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学校门口,不少初中生围着那人,他张开着一只大口袋,让围着的人翻看,嘴里不停说着。
“我这儿不止有碟啊,还有书呢,你们懂得……”
旁边的小孩跟着一起笑,冯月出站他身后伸出手揽过来。
见到那衣服他是瑟缩了一下,但见到两个女人又马上趾高气扬起来。
他初来这片,还没遇到冯月出。
“呦,看两张碟还不行吗,我跟我朋友们分享呢。”
“你跟他们是朋友?”
这男的最起码二十岁出头了,抹着发胶,脸上坑坑洼洼的,脑袋上有一个尖,穿着皮衣皮裤,有点掉皮,冯月出手一蹭就掉下来一块。
她大概瞧一眼就知道是些什么东西,披着正经外皮的,直晃晃露着的,这两年她没少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在路边大人下班聚集地方卖卖就算了,竟然卖到学校门口来!要是严打时候能抓去枪毙了。
这些卖盗版碟的经常出问题,还有不少买碟的人投诉到监察大队,几块钱买的碟把几百上千块放碟的机子搞坏了。
但这事儿是禁止不干净的,所以大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种卖到学校门口的就不能放过了。
“对啊,就是朋友,我们也能是朋友啊,要不要交个朋友?我这些能学到不少知识呢……”
冯月出低头记录着根本不理他,他把目光转到高陵玉。
“呦,这个小娘们真不错,啥时候下班,我请你看电影呀,我这可啥片儿都有。”
高陵玉脸皮薄,遇到这种无赖简直就是秀才遇到兵,她心中又急又气,一股血直往脑门儿涌,又屈辱又愤怒,手都是抖的。
“流氓玩意儿嘴给你抽烂,前面就是派出所,让你爹去领你吧,看看在校门口卖黄片给未成年能判几年。”
面对什么样的人该泼妇冯月出门儿清,她也不是什么年轻小姑娘,脸皮厚得很。
音量也大,有些学生家长围过来,那人想走,冯月出拽着他胳膊跟拽小鸡崽子一样,开玩笑,
她在地里能扛两大袋棒子。
“穿这身衣服就厉害了是不?就有能耐欺负老百姓——城管打人了!”
要是个老头老太太这样搞冯月出还得忌惮点儿,怕影响不好,一个在学校门口卖黄片的。
“在学校门口贩卖黄色影碟,又口头侮辱执法人员,没人欺负得了你!”
人多,那小子跟泥鳅一样,最后还是让他溜了。
冯月出低头把扣下来的碟盘都捡起来,她速度很快,有些盘上的图片文字简直没眼看,一会儿就装完了,那兜子还是之前那小子的,被扯的掉了一根绳带。
冯月出一抬头,发现高陵玉眼睛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模样。
“时间差不多,今天辛苦了,你回家吧,我拿这些回去入库。”
冯月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出外勤就是会遇到各种情况,要是遇到清违建,还有拎着农药就要拉着他们同归于尽的。
只能让她提早下一个小时的班,她们工作时间不太固定,紧急投诉有时候半夜也得处理,再加上今天工作量挺大的,走了就走了。
那拎兜质量一定很差,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冯月出托着底,低头加快脚步,终于快到单位了,一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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