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中宵,法鲁格和丽娅在铁索桥的桥头找到乌恩奇的时候,他正手持夫阿剑,弹剑而歌,唱着一曲优雅动听的《路旁的野猪不要采》。
法鲁格不解道:“异端,你手舞足蹈,干什么呢?”
乌恩奇拍着法鲁格的肩膀说:“老弟,听哥哥我一句肺腑之言,好心有好报,花心被雷劈。你要牢记这用生命换来的教诲,说来字字都是血,感人至深啊!”
法鲁格满脸鄙夷,丽娅也在一旁偷笑,他们俩以为乌恩奇是在穆萨那里受了气,心里憋屈故此自嘲,全都不以为意。
法鲁格说:“你活该,没那个本事,就别脚踏两只船。我刚才跟丽娅商量过了,我打算回渔父会。那些海盗对我的脾气,我把他们归拢起来,也能帮上你的忙。”
乌恩奇表示赞同,他转过头问丽娅:“你呢,你打算去哪里?”
丽娅低着头说:“我想回武驰宫,莎琳娜郡主和恩吉雅王妃都在那里,我可以替你照看她们。”
乌恩奇摇头说:“那家伙要冒充开阳王,我阿母和妹妹的日子虽然艰险,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净土宗的那些人已经知道你的心里仍然向着我,你继续留在武驰宫只怕杀机四伏,步步惊心,那样更让我担忧。你不如就留在小孤峰的夜族部落里,在这里戒备没有那么严,你出入自由,到哪里去都方便,不是更好吗?”
丽娅犹豫了一下,反问道:“你要去哪呢?你答应过我的,不再和净土宗做对了。”
乌恩奇说:“我会盯着净土宗怎么做,希望他们不会让我失望。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段时间我会尽量积蓄实力。我打算继续扮成废世子阿莱夫,我还挺喜欢癞蛤蟆的好生活呢。”
法鲁格反对说:“不行,你的那个身份早就被识破了,不但净土宗的人知道你是谁,玉衡王卓力格图也知道了,坞中仙和那个什么帝女全都知道。你还要继续装成癞蛤蟆,那不是掩耳盗铃吗?”
乌恩奇淡笑说:“就是掩耳盗铃才有奇效,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但不该知道的人仍被蒙在鼓里,这样才有趣。我意已决,咱们各自行事既可。”
逆水孤舟战队的三个小伙伴商议已定,法鲁格便乘着飞毯离开了小孤峰,丽娅也化身成风不见了踪影。待他们走远以后,乌恩奇阴沉着脸从左袖里甩出了一条引梦蛇,让它咬了自己的耳朵。
在一片猩红的光芒中,乌恩奇的右肩上再次生出了覆满了鳞片的手臂。弯首的灵媒铜杖凭空出现在他的那只手掌里,其上挂着一盏七叶莲灯,在莲灯之下一串长长的风铃随风摇曳,铃音响彻,却更显得空寂幽玄。
“我已经坠入魔道了吗?”乌恩奇痛心的想:“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非如此……若非如此,我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爱人和族人任由他们宰割?何况,我乌恩奇的命还长着呢,六十年的寿命全都用来买魂术,我能把所有的仇敌玩儿到死!”
想罢,乌恩奇以灵媒铜杖轻击地面,一道猩红的传送门闪现出来,传送门的另一面面就是开阳峰武驰宫的神瑛殿。乌恩奇冷笑一声,迈步走进传送门。
这一夜,天降异象,开阳峰血光漫天,梵音不绝。及至隔天的黄昏,一个鼻青眼肿的独臂少年拖着铜杖,背着利剑,踉踉跄跄的来到了铁索岭,他一脚踹开了酒馆的门,坐在桌前喝起了闷酒。
此时已是四月十九日,按照之前的约定,乌恩奇会在四月下旬来铁索岭的酒馆与艾彦碰头。这几天,艾彦一直是酒馆的常客,他在酒桌旁发现了乌恩奇,立刻凑上前道:“蟾公,您来了。您这是?”
乌恩奇咳声叹道:“我跟一个透明翅膀的小不点打架,结果你都看到了。气死我了,连小仙子都成精了,还让人怎么活?”
艾彦听得莫明其妙,他见乌恩奇面色不善,于是不敢造次。
乌恩奇气呼呼的往嘴里倒了一大杯麦酒,揉着红肿的眼睛问:“燃薪岭有没有什么状况?阿尔斯楞那个浑球没弄出什么蠢事吧?”
艾彦小声说:“一切如常,只是玉衡世家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所有人都说,玉衡世家是叛逆,要被彻底清剿。玉衡王卓力格图从瑶光峰被抬回来以后一直卧病不起,廉贞宫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听说他们在找螟蛉做药引,没有螟蛉断然治不好玉衡王的病。”
“螟蛉?”乌恩奇嗤笑说:“这倒是一个挺有趣的笑话。‘螟蛉有子,蜾蠃负之。教诲尔子,式榖似之。’卓力格图不是在找螟蛉,他是在找我,那老家伙究竟想搞什么鬼?”
与艾彦碰面以后的第二天,乌恩奇辗转来到了玉衡峰的十里商肆。在商肆的各处果然都贴满了告示,玉衡世家悬赏十万金币,寻找旭日螟蛉,所有的舟人只要拿着螟蛉前往廉贞宫,即使不是旭日螟蛉也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赏金。
乌恩奇好笑的在十里商肆里找到了贩卖珍兽的召唤师们,向她们询问,有没有螟蛉可卖。
穿着皮衣的召唤师女孩悻悻道:“你是第二百个来向我们买螟蛉的人了,我们不卖螟蛉,若有螟蛉我们自己不会去领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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