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姐妹三个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齐王一死,箫胡辇却成了寡妇。萧家这才办了白事,大女儿却又遭逢这般丧气之事,家中沒有主事之人,萧夫人的确有隐忧。
箫胡辇向來看得懂母亲的神色,她劝慰道,“母亲,这样也算我得了自由,不必为我忧心,”她正色,“我真正忧心之事,是明日该如何向圣上交代今后事宜,我还未曾想好何去何从…”
萧夫人忙道,“胡辇,回母亲身边來吧,你只身在外,母亲也放心不下…”
箫胡辇笑笑,摇摇头。
萧双双皱着眉,萧绰却开口,“大姐姐,莫不是想独自一人回西北去?”
箫胡辇向萧绰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明日面圣,还请皇后多多帮衬。”
萧双双心中却有了疑虑,她想知道这个多年未见的大姐,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双双,你也不必太过伤心,父亲素來疼爱我们,不会想看到我们伤心欲绝的模样。”箫胡辇见到萧双双一直沒有说话,以为她是伤心过度。
萧双双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她与萧思温争吵不下,萧思温为了萧绰而大骂她,她夺门而出萧家,发誓与萧家断绝关系…
萧双双冷声道,“他不疼爱我,我也不会为他伤心。”连饭菜都沒动过,便回到自己的小屋。
箫胡辇愕然,“双双怎么了?”
萧绰苦笑,吃了一口白饭,神色突然凝重起來,“大姐姐,你认为父亲真的是,坠马身亡吗?母亲,你一定不是这样想的,对吗?”
萧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悲凉,那眼中光芒又如腊月坚冰一样尖锐冰冷,她沉默不搭腔。
箫胡辇那一双疲惫红肿的眼睛又浮上一层寒气,她冷笑道,“因着咱们姐妹三个,父亲步步高升,如今你身为皇后,再度有孕,必会危及他人地位,这有心人不知是有几位…”
萧夫人闭了闭眼,“你们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萧家平白教人欺凌,你父亲又怎能安心?”
这一切就像是乌云,将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真相,人心,人情,都不得见。
萧绰的心上像是压着一个拿不起來的秤砣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却必须要苟延残喘。
萧双双回到屋子里,被黑暗包围之时,眼泪汹涌而出,她靠在门边,睁开眼是无尽的黑暗,闭上眼便是萧思温那一双慈爱的眼睛。
也是这样黑暗的夜,在南塔后面的草原上,萧思温带着人來寻找她和萧绰,她看见了父亲的时候,仿佛就已经见到了光亮,见到了可以让她放心地休息的港湾。
其实她是十分想念萧思温的,她后悔,后悔为什么沒有常常回萧府來看萧思温,可追根究底,为什么萧思温要为了萧绰而责骂她?
翌日,萧双双沒有拜别萧夫人,一早儿便回了赵王府。箫胡辇便随着萧绰进宫。
箫胡辇恭敬地拜倒在地,大礼行毕,她向耶律贤禀明了齐王安撒葛的情况和西北的边防要事,便不再多言,颔首以待耶律贤发话。
萧绰看了看耶律贤的脸,不辨喜怒,堂下的是她的亲族姐姐,她不能开口说些什么,只能看着。
耶律贤笑了一声,表情亲切,“那么齐王妃将欲如何?”
箫胡辇也不遮掩,昂首正迎上耶律贤那一双看似温柔实则凌厉有尖锐光芒的眼睛,“回禀皇上,臣妾想完成齐王生前所愿,守住西北边防要塞,为皇上皇后分忧解劳,助圣上一统江山。”
这是齐王的遗愿,还是箫胡辇的野心?耶律贤心中自有分明。
驻守西北,这是來之前,箫胡辇和萧绰商议之后的决定,箫胡辇深知上京城中,风云暗涌,回來比在边塞吹冷风还要令人心寒。
至少在西北是自由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
箫胡辇自嫁给齐王之后,便参与了老王爷治理的要务,她对于西北自是熟稔,军中将士也因她的那一份豪爽和威严,对她的管理十分服帖。
耶律贤精光的眸子掠过箫胡辇,带着笑意定在了萧绰的双眼,“好,巾帼不让须眉,朕相信王妃不会教朕失望。”
萧绰亦是淡淡示以一笑,待偏转向箫胡辇之时,笑容已经化作眼中的那一抹坚定和信任的神色。
箫胡辇颔首,微微点头致意。
妹妹萧绰相信她,她自然不能教妹妹为难。
箫胡辇在军中有一定声望,让她接管西北军务,最为合适,可臣下功高盖主,便是不妙了,即使这“臣”是个女子,想想述律平太后,这大辽朝中便沒有人再敢小瞧女子了。
耶律贤相信箫胡辇,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相信萧绰在此之前已经与她的姐姐权衡过利弊,有萧绰作保,毕竟会让耶律贤放心些。无论如何萧绰夹在这中间,进退两难,耶律贤不想让她如此,只希望她能无所忧。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