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句轻得很。
可众人心头还是咯噔一下。
张大人甚至不敢去看容漓的脸色,下意识的向苍溟夜求救。
他怕今天将人放走了,明天进大牢的会是他。
李大人也怵,更多的却是恼恨,怎么没在一开始就将这人轰出去,连带着碧春一起。
现在陈禀异被揪了出来,朝廷再要往下查,这把火指不定哪天就烧他身上来了。
不行。
李大人想:就算陈禀异进去了,他也不能暴露,否则他们都必死无疑。如今之计,只能先将人都扣下来,再从长计议了。
李大人思绪一瞬,赶在苍溟夜开口之前喝道:“哪来的丫头,如此没有体统规矩!你带人擅闯大理寺,张大人和世子都不曾与你计较,又哪里容得你……”
“说够了吗?”容漓后背离了门框,背脊挺直,目光直直落在李大人身上,平淡无奇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被她目光触上的那一刻,李大人只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他的脖子贴了过去,他一个激灵,从头寒到了脚。
李大人踉跄两步,抖着声音:“你、你……”
苍溟夜也觉得李大人这样兴师问罪的语气不妥,但这里是大理寺,不能让容漓在这里动手。
“容漓。”苍溟夜警告道:“注意分寸。”
“到底谁需要注意分寸,夜世子你不知道吗?”容漓觉得自己已经够控制了,若不是念着慕唯,她需要在这里跟他们磨叽?
“想拿商陆下大狱,可以啊,拿出证据来。别他娘一句信口雌黄就当盖棺定论,无凭无据还好意思说人家嫌疑未清,你们南楚当官的就这么不要脸吗!”
张大人脸色涨红:“放肆!”
“你放肆!”
容漓一脚踹了过去,速度快且狠,不像脚下留情的样。
苍溟夜大惊,拦住容漓是不可能的,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拽张大人。
但这一犹豫就已经迟了,容漓一脚转瞬即至,眼看就要落在张大人身上,苍溟夜甚至可以想象张大人被一脚踹吐血的悲催样。
李大人更是惶恐,又觉得这是大好机会,张口要让人将容漓拿下,快好将她乱刀砍死,以绝后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苍溟夜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即轻又缓,如风徐徐,极尽温柔,又带着似有似无的宠溺,揉碎了浅淡的无奈。
“说好了不打架的。”
一双纤瘦有力的手从身后穿来,绕到容漓身前,带着她往后一靠,直接将她摁进了自己怀里,同时也制止了她向前的动作。
商陆松开一只手揉揉她的头顶:“我们不打架好不好。”
容漓的眼神依旧带着狠,眼尾通红,勾勒出乖戾的余光,像一把尖锐的刺刀,直扎张大人心口。
对视上的那一刹那,张大人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几百回了,连苍溟夜都阻止不了他向地面栽去,半点为官的威仪都维持不住了。
苍溟夜任他跌坐在地,冰冷的表情冷却不住剧烈的心跳,他指着容漓,张口要骂。
容漓一瞥来,又将他的骂语堵在了喉咙口。
“你……”
“夜世子。”商陆摁着容漓,一脸头疼:“你也少说两句吧。”
苍溟夜:“……”
行吧。
苍溟夜也觉得他跟容漓八成是八字不合,这才每次见面不是在极度糟糕的场面就是不适宜的场合,让他想心平气和都做不到。
“陆世子把她带回去吧。”苍溟夜看容漓那副样子,分明还没从暴怒边缘拉回来,他怕再纠缠下去连商陆都控制不住她,届时谁都讨不好。
张大人被吓得够呛,但理智还没有完全消失:“不可!”
“张大人!”苍溟夜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你是真想死啊!
“张大人,本世子也挺想问的,再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您有什么权利将本世子捉拿下狱?”商陆低头看了眼容漓,确定她不会再动手了,这才放开了她。
容漓今天穿的是一身织锦红衫,比丝绸厚了一点的织锦摸起来细腻温暖,卷过指腹,遗留一片绵软。
商陆卷了卷手指,心起波澜,面上温和具体了一些。
如此细微的变化,心绪大起大落的张大人自然不会发现,他只觉得商陆那句‘有什么权利’冒犯到了他。
“陆世子这在藐视我南楚律法不成?”张大人也聪明,不提自己,反提律法,免得落人话柄。
商陆:“南楚律法也没有证据不足就能拿人下狱这一条。”
“墨痕可为人证!”
“碧春姑娘亦可证我清白。”
“她是辛王案要犯,证词不可作数!”
“墨痕也是涉案人员,她的证词不是同理?”
张大人:“你……”
“张大人。”商陆一脸可惜:“虽然不想提醒你,但你也该认清事实。”
“夜世子未带人证回京以前,皇上只让我在府中禁足,知道为何吗?”
张大人猛地一怔,脑中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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