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容漓吃完剩下的糖葫芦,两人离赤水河也不远了。
斗戏的台子历年搭在赤水河中心段,由乌漕帮的船护着各家戏班子的画舫挤挨在一处,一字排开,届时一齐闻鼓起舞,竞相斗艳,也算迎早春的一种形式了。
而围着那斗戏台的一圈,大多是京中王孙贵裔府上早先订好过来凑热闹围观的公子小姐。岸上搭有看戏台,此时已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众多百姓,最里围空了一圈,一些有身份又不愿意上画舫去的贵人们就会凑在那里看热闹。
容漓不爱凑这份热闹,一到赤水码头就在张望乌漕帮的画舫,想着早早上去耳根清净。
偏偏有人不安分,没有热闹也要造出点热闹来。
“商陆!太子殿下在此,你不过来叩拜,何等失礼!”
岸上香车宝马,河上画舫熙攘,华丽质朴各不相同,唯有舫前挂着各府的铭牌可辨识一二。
就在挂着徐王府铭牌的画舫上,徐林小王意气风发,趾高气昂,一声高喊不知替商陆吸引了多少关注。
容漓只觉得烦,嘴里还未化尽的糖都不甜了。
“大庭广众,高声喧哗,徐林小王的礼数也不见得有多好。”
“姓容的,又是你!”
夜里黑,容漓又被商陆护着走在里侧,徐林小王一时错眼,还真没发现她这个人,当下傻了眼,心里暗暗啐了一口。
怎么哪哪都有她啊。
徐林小王嫌容漓碍事,容漓还嫌他阴魂不散呢,赏了个冷眼给他,抬脚欲走。
“徐林小王自幼教养于太后膝下,得太后悉心栽培。容姑娘指责他礼数不周,就是在指责太后娘娘误人子弟。”画舫的纱帘被掀了起来,三公主一身轻纱百褶裙,珠钗玉坠,通身富贵。
她看向容漓的眼里映着漫天的黑,张牙舞爪的娇纵蛮横铺平在脸上,没有半点收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看不上容漓似的。
三公主这话声音不算高,但也不低,尤其在徐林小王一声喊之后,大多数人的视线都朝这边瞧了过来,又将三公主对容漓的指责听在了耳朵里。
敢指责太后教孙无方,这不是公然跟皇家叫板,以下犯上吗?!
我了个乖乖,这姑娘谁啊,胆子忒大。
一时间,投来看戏目光的人越来越多了。
容漓皱了皱眉,精致的眉眼因这一蹙染了些许燥意。
“世人皆知徐林小王不学无术,纨绔一大个,太后娘娘再好的教诲也雕不起一块朽木。”容漓声音冷燥,不耐烦的情绪肉眼可见,“还是三公主打心眼里觉得,徐林小王实乃旷世奇才,不小心被人耽误了?”
徐林小王目瞪口呆:喂喂喂,你们要吵架能不能换个对象吵,一个两个使劲把他往泥里踩几个意思啊!!
三公主比徐林小王好不了多少,她脾气坏,爱挑事儿,可这满京城里哪个人不顾虑着点她公主的身份能忍则忍。
偏偏容漓浑身都是刺,见谁扎谁。
三公主肯定是打不过容漓的,澜光湖那事在她心里留下了极深的阴影,致使她看见容漓就犯怵。若不是仗着太子就在这儿……
对哦,她有太子哥哥!
三公主忙搬救兵:“太子哥哥,你看她,如此无礼!”
“三妹妹。”画舫里传来男子平缓低沉的声音,带着三分温柔,三分安抚:“忘了出门前母后的叮嘱了?”
三公主不忿:“分明是她……”
此时太子已经起身,抬手掌心向下压了压,压下她即将出口的不满。
太子从画舫里走了出来,举目而望赤水码头,码头上灯火算明,朝河面上长长伸出去的栈道上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
一人长衫云烟,剑眉星目;一人红衣如荼,容色极艳。
都说后宫佳丽三千人,可这样艳丽的颜色便是在皇宫里都极难看见,尤其是她英气的眉眼比那些娇养出来的小意温柔要耐看许多,且越看越叫人为她眼底的寒星熠熠所着迷。
拥有这样一副无所谓相貌,难怪如此傲气。
商陆在岸上遥遥拱手致意:“太子殿下。”
太子还以一礼:“陆世子。”
“自春年来,三妹妹和徐林就被长辈们拘在宫中不得玩耍,多少有些闷坏了,若言语上有何不当之处,还望陆世子多多包涵。”
“不敢。”商陆道。
太子视线转向容漓,“这位便是容姑娘吧,久仰大名。”
容漓撇了他一眼,手抬起示意了一下,没有出声攀谈的打算。
徐林和三公主见状要气炸了。
这个无礼的女人。
商陆看着她无奈一笑,笑里盛满了无奈。
“太子殿下莫怪,漓儿出身江湖,不喜规矩约束,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勿怪。”
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商陆就将太子的那番话给还了回去。
容漓唇角微勾,心情瞬间转好。
太子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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