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庸摇摇头道:“那驸马梅殷首鼠两端,实不可信。燕军占据扬州之时,他为何不领兵南下,击其后背,否则我也不会有浦子口城之败了。”
朱允炆面露不快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盛庸道:“若师父能去山东,我再联络铁铉,定能有一番作为。”
朱允炆摇摇头道:“此去山东有千里之遥,缓不济急。如今燕贼窃据京师,人心沦丧,我要先赴淮安,重举义旗,正告天下,才能扭转乾坤。”
盛庸无奈道:“我愿随师父前往淮安。”
朱允炆点点头道:“那好,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张士行道:“此去淮安府也有数百里之遥,我们两条腿走路,怕是要走上一个多月,恐怕夜长梦多,于路多难。不如我们先至扬州府,再找船北上淮安,稳当许多。”
朱允炆道:“扬州府眼下为燕贼占据,如何找船呢?”
张士行微笑道:“我有一个朋友,在扬州府做些小生意,我们去找他,定有办法。”
黄子澄问道:“此人可靠吗,当此板荡之时,不是人人都能象于老三那般能豁出性命来信守然诺的。”
张士行道:“他们都是极讲义气之人,我以前也对他们有过关照,只要大伙儿守口如瓶,不要泄露师父的本来面目,料无大碍。”
朱允炆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张四,你说的这些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张士行见朱允炆有些担心,便恭敬道:“师父,我这个朋友是个盐商,平日便有运粮的漕船往来于淮安和扬州之间,我们坐他的船前往淮安,路上不会有人盘查。”
朱允炆叹了口气道:“目下也只好如此了,凭我们自己恐怕是难以顺利抵达淮安。大伙儿小心点便是。”
计议已定,众人便收拾行装,继续出发,避开大路,专走乡间小道,风餐露宿,晓行夜宿,一连走了三天,这一日终于来到扬州城外。
张士行叫众人在城外小树林中藏好,自己先行入城去富荣号去寻秦先生。
秦先生正在柜上忙碌,看见张士行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起身,将他拉至僻静角落,问道:“张兄弟,你怎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目下京城里已经换了皇帝,如今是燕王称帝,改元永乐。听说原来的皇上建文帝在宫中自焚而死了。”
张士行叹了口气道:“秦先生,一言难尽啊。我已遁入空门,拜了师父,不问世事了。此次我随师父前来,要去徐州龙华寺进香。贵宝号不是有前往淮安的漕船吗,我想顺便搭载一程,不知可否?”
秦先生紧盯着张士行道:“龙华寺又不是什么大丛林,你师父为何要去那么远进香?这扬州城里有的是大明寺,天宁寺等诸多古寺大庙,他为什么不来此处拜佛?”
张士行避开他的目光,闪烁其词道:“师父的法旨我做弟子的不敢违逆,也不便多问。就请秦先生这次帮一下忙,日后必有重谢。”说罢,一揖到地。
秦先生赶忙将他扶起,真诚道:“你我是过命的兄弟,何必这般客套,倒显得生分了许多。在你富贵之时,我也没有高攀。如今你落难了,我也不会嫌弃,只是盼你我兄弟还似从前一般真心相交。”
张士行深受感动,紧紧握住秦先生的双手道:“秦先生,非是我不以实情相告,只是此事干系太大,你还是不知道为妙,省得拖累了你。”
秦先生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也是一片好心。如此甚好,我也不勉强你。说吧,目下要我做什么?”
张士行道:“我那师父和几个居士现在城外,我想请秦先生把他们接进城里,暂时安顿下来,安排今天晚上的漕船,连夜赶往淮安。”
秦先生点点头道:“此事易为,我这就叫小五安排马车去接你的师父和几位朋友。”
说罢,秦先生转身回到店铺之中,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又重新走了出来,在街角叫上了张士行,一同走到巷口等待。不大一会儿,一辆黑漆马车便停在他们面前,赶车之人正是袁小五。
张士行和秦先生上了马车,张士行将众人藏身之处告诉了袁小五。小五听后,一挥马鞭,那马车便飞也似的在石板街上奔驰起来,不一会儿便出了扬州城。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来至了众人藏身的小树林之处,张士行和秦先生跳下马车。
张士行走入树林,不大一会儿功夫,引了五个人出来。张士行把秦先生引见给众人。秦先生团团作揖道:“鄙人秦三,见过诸位师父。”
众人也都赶紧还礼。
秦先生抬头看去,只见其中一个人,雄赳赳一副武夫模样,满脸杀气,哪里象是居士。另外三人倒是文质彬彬,不过有些愁眉苦脸,也不似出家人恬淡冲和之相。当他见到朱允炆时,不由得一怔,虽说是有十年未见,但朱允炆相貌奇特,头颅略偏,号称半边月,他在太医院之时,私下里曾与同僚不知讨论过几回,所以印象颇深,故此他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和尚便是传闻中自焚而死的建文帝。
朱允炆见秦先生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也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便双手合什道:“小僧空闻,要去徐州龙华寺进香礼佛,叨扰秦施主了,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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