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回过神来,陪笑道:“好说,好说。我与张兄弟是过命的交情,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请众位师父上车。”
朱允炆等人便上了车,秦先生和小五坐到了车外。小五一挥鞭子,吆喝一声,那马车便跑了起来,不大一会儿,来至扬州西门,守城军士一挥长枪,拦住去路,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突然喝道:“车上拉着什么人,赶紧下车,我们要仔细查验,看看是否有奸臣藏匿其中。”
众人此刻手无寸铁,一听此话,不由得紧张万分,尤其是张士行,他攥紧了拳头,紧盯着那军士的脸,若有异动,他便一拳击出,先夺了那人手中的长枪,再想办法护着众人逃跑。
秦先生对那军士陪笑道:“我们是富荣号的,每日里进进出出城门几百次,你还不晓得吗?这车上是我们东翁请的客人,哪里有什么奸臣。”
那名军士似乎察觉有异,并不为其所动,将手中长枪一挥道:“车上众人赶紧下车,我要仔细查验。”
那赶车的袁小五突然喝道:“叫你们郝松过来。”
那个军士将长枪一指道:“你是什么人,敢喊我们总旗的名讳?”
正在吵闹之间,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军官走了过来,叫道:“石头,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
那个叫石头的军士急忙躬身施礼道:“郝总旗,我觉得这车上之人有异,想叫他们下车查验,可这个赶车的却大喇喇的喊你的名讳,叫你过来。”
那个郝总旗抬眼一看,认出了袁小五,急忙拱手道:“原来是小五哥。失敬失敬了。石头是个新兵,不认识五哥,还请见谅。”
说罢,一挥手,喝令放行。
小五吆喝一声,那马车便疾驰入城去了。
石头大惑不解,问郝总旗道:“总旗,你为何对这个赶车的毕恭毕敬。”
郝松长叹了一口气道:“半个月前,我们还在修缮城墙,准备抵抗燕军攻城。那时五哥跟着王御史身边办事。有次王御史巡视城防,我因修造不力,被他责罚,幸亏五哥说情,才免了一顿板子。如今我还是总旗,五哥又回到了富荣号赶车,真是世事难料啊。”
袁小五赶着马车来到了城东一处僻静院落前停下,众人跳下马车,秦先生在前引路,进入小院,只见里面是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一间,收拾得窗明几净,中间客厅上摆了一桌酒席,仍然冒着热气,四下无人,显然是算好了时间,做好了饭菜,人即行离开。
见到此景,张士行万分感动,对秦先生再次深施一礼道:“秦先生,大恩不言谢,日后用得着我之处,尽管开口,我张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秦先生赶忙扶住他道:“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但愿你们此番进香礼佛,一切顺利,心想事成,我愿足矣。”
秦先生又对众人说道:“你们暂且在此歇息片刻,我已备下酒食,各位尽请享用,粗茶淡饭,不成敬意。戌时我便来带你们上船。”
朱允炆双手合什谢道:“多谢秦施主慷慨相助,他日有缘相会,小僧必有重谢。”
秦先生道:“空闻大师过谦了。能为大师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是我的荣幸。”
说罢,他便与众人告辞出来,重新上了马车,回到了富荣号。
秦先生一回到店里,一个小伙计便走上前来,埋怨他道:“秦先生,这半天你都去哪里了?东家回来了,四处寻你不到,正在账房大发脾气呢。”
秦先生道:“你莫急,我这就去找东翁,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秦先生于是来到后院帐房,一进门看见孙富荣坐在桌边,拿着账本在看,脸色阴沉,见到他进来,把账本往桌面上一摔,怒道:“秦先生,你为何命人从富三号船上卸下一千斤米来?”
秦先生面色平静道:“淮安那边要得急,我想卸下一些米来,船跑得快些。”
孙富荣哼了一声道:“急个屁。仗都打完了。怕是你要运一些人去吧。”
秦先生脸色一变道:“孙翁何出此言?”
孙富荣道:“你当我不知道?有人早就告诉我了,你叫小五赶上车到西门外接了几个人回来,又安顿到了东门的那个专给客人预备的小院。你究竟想怎样,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说罢,孙富荣将桌案拍得山响。
秦先生抱歉道:“孙翁,我不告诉你,是怕此事连累了你。”
孙富荣哼了一声道:“你已经连累了我。你用的是我富荣号的人,坐的是我富荣号的船,你说我能脱得了干系吗?”
秦先生深施一礼道:“的确是我连累了孙翁。今晚此事一了,我秦三即刻离开扬州,永不现身。若有官府查问,孙翁尽管推到我的身上。”
孙富荣冷冷道:“秦先生,我知道你不姓秦,但你我以义气相交,我也不问你的来历,便收留了你,这些年也不曾亏待了你半分。你要帮的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总要向我透个实底吧,否则我人头落地,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