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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2)

【周作胥何许人也。

出身寒微然天赋异禀,十八岁得中进士,二十三岁提调入吏部任员外郎一职,掌文选、勋封、考课之政。三十七岁连升两级任吏部侍郎,六品之下官员有权考绩任免。而如今他才不足五十,便已经是六部之首,吏部尚书了。

满朝文武间,他是以恪守规训、清廉俭省著称的。

只一妻,未纳妾,宅院窄小又住在陋巷。还是皇帝体恤,着内廷司买了个布政坊的宅子赐给他,他才迫不得已有了座像样的宅邸。可宅子是大了,却不舍得雇仆买奴,只几个婆子管洒扫做饭。管事两个,一个看管宅户,一个还要给周尚书充当车夫,连小厮都没有。

听说有一次周作胥的夫人患病,贵妃着公主去探望,回来后说周尚书家的炭火是最廉价的那一种,燃起来屋子里浓烟滚滚呛人口鼻。皇帝怜悯,当下又着内庭司拉去一车精炭,还送去两个太医看顾病人。

所以这样一个两袖清风一心为国为民的人跪在朝堂上参安国公有谋反之心时,纵使大家不信,也要在心里疑问揣测,继而愿意看看他的证据,听听他的道理。

可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此时出现在大兴善寺呢?

他乔装打扮,是为了无人认出。

他亲自来看,是因为这件事不能假手他人。

慧圆法师遗体已经搬走,这里只是个被兵卫看守不准人出入的大殿罢了。大殿空畅,里面没有人。

倘若周作胥是关心案情,那么大可不必来这里。他位高权重,随便问一句,便会有人跑去京兆府打探。

所以他关心的是这个大殿。这个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入的大殿。

江琢转身又进入殿内,邓泰和张通判跟着她进去,其余人等暂候门外。

由于邓泰的信任,张通判此时不敢再对江琢明嘲暗讽,他只是疑惑地左右看着。

大殿正中是近两丈高世尊释迦牟尼佛铜铸贴金佛像,宝相庄严华丽。殿宇四壁绘制着气势雄伟、人物繁密的水陆画。地面上几张蒲团,相前没有功德箱,只一张红木案,案上供着已经干瘪的馒头干果。香炉倒是颇大,里面的香也已经尽皆灭掉了。

这里有什么是周作胥忐忑难安的呢。

江琢微微闭了一下眼睛。

——“岳芽,为师来教教你如何听音辩响好吗?”

“我堂堂庆阳郡主,为什么要学这种奇门遁甲之类的东西?再说了,谁说你是我师父了?”

“来来,学了以后打仗时可以用到。”

原本正给箭矢除锈的女孩丢下羽箭就跳过去,有些惊讶道:“当真?”

却没想到师父说可以用来找到敌人藏身之处的听音之术,倒是用在了这里。想来师父也是用在这里的吧,毕竟大理寺查抄官员府邸时,要找出有可能藏匿金银的密室地道之类。

江琢蹲下身子开始敲击地板。

“咚,咚咚。”每敲击三声便换一块地板。

起初邓泰只是看着,等看了一会儿便明白过来。京兆尹毕竟常断案,他也知道江琢是在找寻密室,于是也蹲下来找。

张通判眼看上司和上司眼中的红人都在敲地,自己站着不太合适,所以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在干嘛,也蹲下敲起来。

“咚,咚咚。”

“咚,咚咚。”

“有了!”邓泰忽然略惊喜地抬起头:“这下面是空的。”

哦!原来是找密室啊。张通判这才恍然道:“是不是寺里的储藏室?”

“你是不是脑子灌水了?”邓泰瞪着他:“有这么机密的储藏室吗?”

江琢也跑过来敲击,石板下果然隐有回声。她一边敲击一边丈量方位,大殿下的密室差不多有两丈宽,三丈长。

可是如何不破坏石板进入里面呢?

江琢起身,视线落在红木案上插着的一枝绿色柳枝上。

这里虽然是辩经的地方,但平时寺内只要开放,也难免会有人来。如果这时候想进入密室又不被发现,进出口必然隐蔽。那么机关呢?触动机关之时,别人也只会觉得那是寻常的地方。

师父说过,密室的机关会设在看似最常见好记又意想不到的地方。

江琢快步走向那个红木案,发现地上的蒲团格外大,像是要盖住什么。她掀开那蒲团,便见地面有一处石板略光滑些。

像是经常有人擦抹。

在邓泰和张通判充满疑惑的目光里,江琢按动了那一块地板。

“吱——”若不是这里仅三人且无人说话,这细微的声音几乎被掩盖过去。邓泰立刻循声往佛像后去,江琢听到他说:“真厉害!”

佛像后什么都没有,只是放着一个披盖着黄色棉布的桌子。邓泰正掀开桌布,给江琢看里面黑黝黝的洞口。

桌布遮住了一个洞口。

所以若有人想进入下面,只需要在佛像前跪拜触动机关,再绕到后面,趁左右无人溜到桌子底下去。

“大人,”张通判颇惊恐道:“卑职去唤卫士前来。”

立刻便有十多名军士涌入大殿,桌案被撤去,有卫士擎火把走下,刚听到落地声便报道:“大人!这下面有人!”

邓泰和江琢也连忙踩着梯子下去,江琢因为太着急看下面的情形,几乎踩到邓泰的脑袋。

这密室跟在外面丈量的一般大小,密室内放着简单的桌椅板凳。墙上钉着一排像中药柜那样的木格,不同的是每个柜子上都有一把锁。有的锁锁着,有的锁是开着的。

地上躺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看穿着打扮像是哪个豪门富户的管家,只是此时面如土色气息奄奄。

卫士探明他的鼻息,抬头道:“还活着。”

邓泰点头:“打醒。”

江琢斜睨他一眼,果然是个人狠话不多的。

卫士听令立刻甩了那男人两个耳刮子,他像是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力气,呆怔地睁眼看看四周,忽然惊恐道:“你们是谁?放我出去!”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江琢道。

那男人眼神躲闪不愿意开口,张通判此时也爬了下来,对邓泰道:“大人,此处阴暗又不方便审案,还是带回去再问吧。”

江琢想到外面的尚书大人,还是觉得应该在此地问。可她还未开口,那男人听到“大人”二字,已经惊吓之中又昏迷过去。邓泰也只好道:“那便带回去严加看管,把密室守好,小心火烛。”

便有卫士拖拽着男人攀上梯子,张通判紧紧跟在卫士身后。江琢和邓泰在密室内简单看了看,锁着的抽屉暂时打不开,邓泰命卫士把墙上的小柜整体拆下来。

卫士们正在动作,便听上面一阵喧哗。

“不好了大人!”张通判摔倒在密室入口处,喘着气大声喊道:“有人,杀人了!”

他显然极度惊恐,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邓泰大骂一声“废物”,便掀开官袍要去爬梯子。却见江琢已经率先爬了上去,邓泰跟在她身后,小靴子踩落的泥土扬了他一脸。

外面已经兵荒马乱。

殿门紧紧关着,卫士把密室中的男人拖回大殿,左右把守严阵以待。

江琢跑过去,脸色越来越白。

不需要探息了。

一根短箭没入了他的胸口。

没救了。

真是,大意了。

她不顾卫士说危险的警告,一把推开殿门。外面的香客早就作鸟兽散,有兵士大叫着朝寺门那里追去。不明所以的僧侣静立道旁朝她看过来,宁静的眸子里也有惊慌之色。

不管邓泰如何踹人,死人是不能活过来了。

不能活过来,便不能当堂指证,便不能牵出一干人等。

周作胥怕的东西,在被她发现的下一秒便又消失了。

江琢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愤懑异常。

邓泰的吏役卫士在汇报:“大人,是劲弩,对方来头不小。”

“大人,我等刚把他拖出去,还没塞到咱们车上呢,冷不丁对面殿内便有暗箭射来,防不胜防啊。”

“谁让你们防了?你们不能自己挡?”邓泰骂。

办差而已,难不成把命办进去?卫士垂头不语。

这些人哪知道他们的上司办案是不要命的?那一年为了抓住绑走皇子的内侍,他自己从山崖上摔下险些便死了。

江琢向密室内走去。

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留下蛛丝马迹,她便能抽丝剥茧找到真相。

这时候在密室内检点东西的吏役抬着那些小木柜钻出来,见到江琢过来,下意识便要避开。江琢顺手拎起一人腰间的佩刀,一刀斩断木柜上的锁。

吏役惊住,看向邓泰。

邓泰却似浑不在意,问江琢道:“如何?”

江琢已经抽开木柜,从里面拿出薄薄的一张纸,和同样很薄的一张银票。

银票是五千两的。

纸呢?她的视线落在上面简简单单的几列字上,那上面写着的是官职。

殿中丞,上州长史,后面落了一个名字。

柜子上还有两个是锁着的,江琢又要抽刀去砍。那吏役道:“江小姐,还是我们来吧。”

随即慌忙把锁砍开。

江琢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一万两银票。纸条上写中书舍人,给事中,谏议大夫,后面落了一个名字。

两万两银票。纸条上写太原府少尹,上州别驾,后面落了一个名字。

江琢神情怔怔,心内郁结的愤怒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这些人!食君之禄百姓供养。这些人!号称读圣贤书立君子品。

这些人上负朝廷下愧黎民。

“如何?”邓泰一边走过来一边又问道。

江琢抬头看他,眼神中似有猛兽一闪而过。

“大人,”她清声道:“他们在此处买官卖官。”

距离大兴善寺一里地的街市上,一辆马车正稳稳向前行去。偶有别的马车从对面驶来,一看车驾上插着的五城兵马司小旗,便慌忙在道旁避让。

车内一人正把诸葛弩收好,另一人正是吏部尚书周作胥,他脸色沉沉一言不发。

“大人,”收好弓弩的人开口道:“三皇子殿下想得周全,命末将日夜盯着呢。倒是大人你,实在不该冒这个风险去看。”

周作胥神情变幻没有开口。

那人便又道:“今日若不是还要把大人你捞出来,末将也不必被那些兵将追得险些暴露身份。三皇子说了,这事儿您不必管,他自有主张。”

车内静了一瞬,能听到西市叫卖粥饼的声音。

周作胥突然开口道:“庞指挥使,你知道京兆尹新来了个懂审案的女人。”

被唤作庞指挥使的人点点头:“知道,国师案子她已经查明了,我看密道估计也是她发现的。”

周作胥停了一瞬,牙齿在口腔内紧紧咬合,又开口道:“我总觉得这女人不简单。”

庞指挥使微怔道:“女人家心细,说不定敲敲打打的便发现了。”

“不,”周作胥肯定地道:“当时她已经从殿内出来要走了,可她看了一圈人群,忽然又折返去查。那时候,本官心里便觉得不舒服。”

庞指挥使一直在对面大殿盯着,也知道这个小插曲,闻言道:“简不简单的有什么关系,挡住咱们的,除掉便是了。”

“好,”周作胥突然坐正身子收拢衣袖,缓缓道:“事不宜迟,今晚你便去除掉吧。”

怎么,如此之急吗?

庞指挥使跟周作胥也是多年的交情了,知道他做事谨慎,从来不会被人拿住把柄。

如今这个小小的女孩子,怎么让他如此害怕?

“此事要不要问问三皇子殿下?”庞指挥使试探着道。

“不用,”周作胥扯掉身上不合适的衣袍,恨恨道:“就做成贼人盗窃不成奸杀旅客。她不是住在客栈吗?你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外面守着,贼人一出来,当场便格杀。死无对证,他们能怎么样?”

马车摇晃着向前。

庞指挥使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钻上来。

他稳了稳心神,闷声道:“好。”

查国师案却牵扯到买官卖官,寺内僧侣对密室的事又一问三不知。晌午刚过,大理寺便差人来封存案卷搬走证物,说是事涉官员,该由大理寺接管。

这真是处处有人盯着,什么动作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

虽然官大一级压死人,但京兆府尹邓泰没有要撒手让步的意思。

“谁说该大理寺接管?”他对前来索要案卷的大理寺官员道:“这事由国师案起,不归大理寺管。”

“国师案?”对方笃定地反驳:“听闻已定案了。”

“没定没定,”邓泰道:“再说只是找出些纸条银票,还不能便推定是买官卖官。”说完他一指旁边站着的江琢:“看到江小姐了吗?这是澧城县令之女,擅勘察推断案情,是陛下亲自指定来办案的。”

大理寺官员心说这什么县令我认识吗?皇帝亲王之女我也不是没见过。你的意思不就是拿陛下压我吗?

那就去找陛下评理去!

那官员气得红着一张脸拂袖去了。他身后跟着十多个原本是来抬尸体搬案卷的吏役,也随着气哼哼地去。

“关门!”人还没走完呢,邓泰便大声道。

江琢觉得如果这里有狗,也会放出去的。

在大兴善寺被射杀的密室中人很容易勘验,一击毙命箭刺胸口。唯一的证物是短箭,江琢用羊皮包裹箭矢,举在日光下看。

张通判这会儿已经拾回心神,跟着江琢的目光看那箭矢。

“像是弩箭。”张通判道。

江琢点头:“正是弩箭。”

张通判心里哼了一声,你勘验尸体倒是有些真本事,查密道也还行,但是这男人把弄的弩箭,难道也懂吗?

邓泰神情沉沉问:“事涉兵器,要不要提请兵部司造官来认一认?”

弓弩乃朝廷管制物品,商民均不可用。而每一种兵器都有规定的制式,别看只是小小的箭矢,也能牵出很多关联。

“不用,”日光凝结在箭头上闪亮一瞬,江琢已经把箭矢收好淡淡道:“奴家刚好懂一点兵器。”

这也懂吗?

邓泰有些意外地走过来。

“是十字弩上的吗?”他问。

“不是,”江琢捏住箭矢递给邓泰,示意他看剑柄的粗细:“比十字弩要粗一点。十字弩为携带方便,剑柄较细,而且箭头也更窄。”

邓泰点头。看来这女子真是懂一些。

张通判也凑近了看,问:“军中如今多是十字弩,不是这个,难道还是神臂弩不成?”

江琢笑了,开口道:“通判大人可知神臂弩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有余,箭矢比这要长出一半吗?那种弩弓防守城池还行,单独使用未免大材小用。”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么?张通判吹胡子瞪眼。

江琢看着箭矢有些怀念般道:“是改良过的诸葛连弩,把连弩做小,保留长距离射程,又轻便好用。”

看来她真不是只懂一星半点。邓泰赞许地点头:“那便好说了,着人去兵部查这种弩弓如今都是谁在用,再清点箭矢数量便好。”

“不用了,”江琢神情清冷一瞬:“两年前兵部更换武器制式,这种弩弓如今便只有负责京都巡捕的五城兵马司在用。”

邓泰面色更沉。

牵扯到买官,如今又跟兵马司扯上关系,看来这后面水很深。

“大人,”张通判有些紧张道:“要卑职现在带人去查吗?”

邓泰摇头:“不要打草惊蛇。”说完转身问江琢道:“还查出什么了?”

江琢屈膝道:“这密室里的人已经饿了三天有余。”

饿了这么久,也就是说他是在慧圆法师和香山寺法师辩经之前便进去了。后来慧圆法师惊怒而死,京兆府出动办差,把案发现场团团围住日夜看守。这人出不来,只能待在密室里。

这一待就是四日。

怪不得见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想必便是饿的。

而他之所以进入密室,邓泰推断他要么是放银票锁木格的,要么是去取木格内银票的。因勘查出他身上没有钥匙,便判断是去放银票,也就是买官的。

有三个木格中放着银票和纸条,上面都有名字。邓泰便让张通判即刻核对百官名册,去提这三人到堂,顺便查问府中管事,看密室中死亡的是哪家仆役。

不出一个时辰,有两名在京官员被提到堂上。另一名官员在河东道,差官已经前去捉拿。

买官和卖官相比,并不算重罪。官刑还未上,便都一一招了。

邓泰问:“谁人负责打点上下,卖官给你们?”

“我等不知啊。”他俩哭道。

因密室中人已经查出是他俩其中之一的管家,邓泰便问:“你家管家如何便知道那大兴善寺内买官之处的?”

他支支吾吾有些难言。

邓泰急性子,便让吏役去拿粗鞭。

那人连忙招认,说是有缘跟国师见面时被暗示的。

可国师已死,这事儿便陷入了僵局。

如此,便不能不查箭矢的主人五城兵马司。

五城兵马司和禁军一起辖管京都安全,并不是想查便可以查的。邓泰当即整理官袍进宫面圣,临行前转身叮嘱江琢道:“天色将黑,此案明日才能接着审理。为了姑娘的安全,今夜就歇在京兆府吧。”

江琢屈膝道谢后又摇头:“奴家住在客栈,很安全的。”

邓泰便吩咐张通判:“派一支卫队保护江小姐。”

自国公府案后京都实行宵禁,夜色刚黑不久,街面上便没了人。

江琢住的屋子临街,她抬手把窗子打开用木棍支好,看着京都的夜色。

东西两市静悄悄的,偶有高高的角楼上亮着灯,分外好看。而灯火最盛之处是皇宫,巍峨的殿宇高高在上俯瞰一切,像巨兽踩着猎物。

从这个客栈窗口往西北看,有一处地方没有半点灯火,那是安国公府。当时事变,皇帝未经三司协审便定了父亲的罪。为防夜长梦多,大哥被乱箭射杀,父亲被囚入狱中择日车裂,而他们这些尚在府中的人,是被五城兵马司和禁军层层包围,然后军士进入屠杀的。

男女老少,主子家仆,鸡犬不留。

母亲刚烈,持刀护门让她逃走。她挂念着身体不好的萱哥,可萱哥又想护着她。她只能一掌拍晕萱哥把他送入密道,结果有个很厉害的男人提刀杀过来,把她杀死在了密道口。

所以如今的国公府是黑暗的,死寂的。

会有一天,她可以手持烛火而入,凭吊那日死去的冤魂。

正想着,铺好被褥的丫头墨香走过来道:“小姐在看什么?该睡了。”

江琢嗯了一声,低头看街道上。

张通判答应派来的卫队还没有到,如今只一盏灯火孤零零挂在客栈门口。他心中肯定对自己非常不满,又觉得她不会有什么危险,故而这差事便没有做。

真是个傻子啊。

江琢轻轻叹了口气,吹灭室内烛火。

“睡吧。”她对墨香道。

陆大今晚本来是不想过来的,奈何那军将说如果他来,便不再查他偷盗府库夜明珠之事,还会把他送出京都。

他是小偷,可从来没有杀过人。

但是军将又说那女人手无缚鸡之力且很美,他便又有些动心。

“两个。”军将给他比着手指头:“用毒烟,她们没能力反抗。”

还是五城兵马司高明,他这种小偷最多是有蒙汗药,没想到对方竟然有毒烟。

“军爷,是什么用处啊?”陆大舔着脸问。

那军将道:“能让她们喊不出一个字,但是意识清醒。你吹时自己屏息一瞬便不会中毒。”

陆大内心浮想联翩,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那毒烟被藏在竹筒里,用时点着就好。他揣上毒烟找到那江小姐所在,街道左右无人,陆大如猿猴般身子轻便,很容易便上了二楼。

他跳进去慢慢关上窗子。

床上果然躺着人,陆大小心走过去,把烟筒点着一吹——

似只是瞬间的功夫,床上的人突然跃起,接着他凑在嘴上的烟筒被那人翻转过来,生硬地塞进了口中。

陆大甚至都没有喊一个字,便被呛得咳嗽不止接着浑身发麻摔在地上。床上的人站直了身子,用脚踢了踢他道:“怎么派来这种货色?”

陆大在心里哀鸣。

不是说了手无缚鸡之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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