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笑着,笑声在我耳边游荡,却是阴森森,听不出一点活人的生气。
我再看向堂外,那人还在奔来,但喜堂与大门见也只有五丈之地,他为何还未奔来,他虽是杀气腾腾,却是还似个活人样子。
我的娘子,我再看向我的娘子,她的喜服还是红的,却是暗红之色,仿佛经年长久的血暗淡了下去。
但画面又是一变,喜堂还是那个喜堂,二老、亲友、娘子,都还是那样,但我再看,却还是看到了是冥堂,二者仿佛重叠在一起,让我不知这到底是喜堂,还是冥堂,又或者这二者都是?
“夫妻交拜!”那司仪也是满面苍白,无一丝的血色,垫着脚尖站着,却是离地还有半寸的距离,他的眼中也是好像灌满了血水一般的红,他张着嘴,唱着,面庞上的脸僵硬的挤出一丝笑,朝我笑着。但下一秒,他又是个活人。
他这话刚说完,我的后背仿佛是被人按着,按得我竟是一点点的往下拜去,娘子已是盈盈拜下。
“孽障!”那汉子终究还是没能奔入喜堂,但他一声怒吼,手中的大刀飞出,正好斩断了我和蘅妹共持着的这一条红绸。
突然风云色变,我的脑子里如响起了一声炸雷,我眼前景色一变,哪里有什么喜堂、冥堂,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的蘅妹娘子,我也不是新郎,我是何银全,我在山头,我身前的是红袍喜鬼!
我的腰瞬间挺直,我的手里正持着铜剑,对着身前的红袍喜鬼就一剑劈去。
我这一剑直接从红袍喜鬼的身上穿了过去,这怎么可能,就在我陷入幻境前,她抓住了我刺出的一剑,她不还是被铜剑上散出的淡淡黄光所伤害,冒出阵阵青烟?
我来不及去想为何如此,红袍喜鬼已是一掌朝我胸口按来。
我哪里能让那雪白无一丝血色的芊芊玉手按在我的胸口,连忙后退,堪堪避了过去,但还是有一道阴冷的气息扑打在我的胸口,我顿时仿佛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头给撞着,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哎呦,我的妈呀!”我落了下来,却没有撞在山岩上,而是身子下面软软的,同时还传来了毛凤娇的惨叫声。
我连忙起来,原来我还不是压在毛凤娇的身上,而是压在了叶明和虚云子的身上,而他们才是压在了毛凤娇的身上。
许屠以拿起大刀,朝着红袍喜鬼斩去,红袍喜鬼显然极为忌惮许屠手中的大刀,身形忽东忽西,忽左忽右,躲避着许屠的每一次斩击。
“好一把杀生刀!”毛凤娇抚掌而笑,“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红袍喜鬼是恶鬼中霸主一般的存在,却是被许屠手里的杀生刀所克制,真是天地造化,玄妙无比。”
我是知道许屠的底细,还是魏胖子从叶西风那里批发来的。
自从许家的先祖被一位侩子手收养了之后,许家历经元、明、清三代,一直都是帝都手艺最快的侩子手。那大刀便是传自那位许家先祖,在这六百多年间,斩过仁人义士,斩过恶霸土匪,斩过忠臣良将,斩过奸佞妄臣,斩过男女,斩过老弱,斩过这世间一切的人。
庚子年,许屠的太爷爷不给朝廷杀人头了,扛着大刀,加入了义和拳,风风火火杀洋狗。经一位武学大师的指点,许屠的太爷爷将祖传的杀头刀,整理出了一套杀气腾腾的刀法,取名为断魂刀,一刀斩去,断人心魂,断人头。
而这大刀断人头,饮人血,竟是渐渐生出了魔性,成了一把魔刀,不但会让持刀人入魔,从而修为短时间里暴增,还对阴魂有着偏执的嗜好,阴魂对这大刀来说,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滋补品。而越是道行高深的阴魂,就越能壮大刀中的魔性。
大刀划开了红袍喜鬼的红袍,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肤。许屠眼神无一点的变化,反而大刀被他挥舞的更加急速。
“啊---”红袍喜鬼发出一声尖叫,那红盖头猛地飞起,朝着许屠飞去,如一道飞刃,要将许屠切开。
大刀中弥散出黑气,迅速的在许屠的全身扩散,许屠竟是入魔了,他一刀斩去,那红盖头便断裂成了两截,随后许屠高高跃起,对着红袍喜鬼便是一刀劈去。
没有了红盖头,露出了红袍喜鬼额真容,是个雪白肌肤的美丽女子,只是这雪白是无血色的白。
“这红袍喜鬼死定了,红袍喜鬼没了红盖头,便是破了红袍之身,命不久矣。”毛凤娇摇头晃脑,好像还有些可惜,不就是那红袍喜鬼的真容是个美丽女子?如果是个凤姐般的人物,看他还能有如今这样的心思!当时,也不知道是谁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红袍喜鬼双手朝着一合,将大刀接住,竟是玩了一手空手夺白刃,但大刀她能接住,可是刀气却不是她能接住的。
刀气下落,将红袍喜鬼贯穿,她就再也无法接住大刀,两手一松,大刀顺势而落,她哀怨的看了我一眼,仿佛我之前没跟她拜堂成功,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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