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细细的声音,却把每个人都惊到了。雨少看着若依,只是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她就能这么憔悴。那么,昨晚,她一定是极端的难受,而自己,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却不在她的身边。
雨少走到若依身前,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充满歉意地深情道了声“对不起”,本想扶她坐下,但若依摇摇头,婉拒了雨少的好意。
杨明清冷眼旁观,这就是莫飞雨喜欢女生的方式。即使在那么多人面前,也不掩饰自己对若依的迷恋;而自己,总是遮遮掩掩,总是试图隐藏自己在若依面前存在的痕迹,不到最后一刻,断断然是不会出现的。如果不是知道雨少年幼时有过自闭的倾向,那么自己倒像是患有某种心理暗疾、内心充满阴影的人。
“若依,莫老爷子许你再做一次选择,这次,没有任何要挟。我知道,上次你的离去是因为你见到了莫飞诗,我也知道,一直以来,我都说不出我和她之间究竟是怎样的情谊,这些,或许造成了你对我的误解和不信任,可是,今天的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我真正的想法。只是,我希望你也能对我、尤其是对你自己坦诚,你能答应我吗?”
自从上一次在教堂里当着那么多的陌生人告白失败后,杨明清的选择是牢牢地隐藏他对若依的感情。此刻莫飞雨的举动显然刺激了他,他再一次地坦陈自己对她的情感,当着莫家人的面前。
除了莫飞诗的那番表白,若依基本听清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她也看见了曾子夕指着明少的那把枪,她不害怕那枪会走火,因为她知道莫刚峰不是真的要置明少于死地。所谓的许她再做一次选择,无非是要若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拒绝他,让他彻底地死心,这才是致命的一击。莫刚峰简单的一句“我不干预”,轻巧地将这个包袱抛给了若依,而自己为了远在C国的孩子,只能伤害他的父亲。
“雨少,我累了,陪我回房吧。”没有想象中的倾诉衷肠、也没有毅然决然的当面拒绝,但是,若依此刻再也简单不过的一句家常闲话,却可以令杨明清这最后的希望彻底粉碎。
“为什么?”杨明清阻在书房门口,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冷漠而感伤地问道:“为什么每次我跨出一步时,你总是退缩呢?你不是宁愿选择死亡,也要追求心灵的自由、爱情的平等吗?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义正词严地抢白、嘲笑我的畏怯?又是谁说的‘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难道你全忘了吗?阮若依,看着我,给我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若依说不出。难道她能朝着他喊叫,如果今天我选择听从自己的心声,那么我们的孩子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固然不害怕死亡,但对一个幼小的生命来说,那太不公平了。心中的秘密永远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而要若依赤裸裸地说出“我不爱你了”,她又实在开不了口。
“明少,对不起。”若依能说的只有这一句。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一个理由,或者你亲口告诉我‘你不再爱我了’。”杨明清说出了心里的底线,似是料到若依绝对不会说出这句话的。
或许结束这场风波最快的方式,就是直接说出这句话了,而这也是若依最不愿采取的方式,那样对杨明清的伤害会有多深。可是,如若不说,难道就一直僵持在这里?
“只要愿意,就可以摆脱命运的束缚,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多么熟悉的话语,仿佛很多年前,有这么一个女孩,倔强而又坚定地说过。若依想起来了,那是她第一次当着一个杀手的面,毫不畏惧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他听过那番话,那么那天他的离去,可能只是躲在别处,不然,他怎么会知道?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无知,但这些话却见证了一段最美好和真实的青春岁月。
“很久以前的我,确实相信小小的幸福,不是命运的安排,所有的一切,都要努力去争取;人的勇气来源于内心的强大,才能决定未来有多无限。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愿意。”
“那么,这就是你的答复?我懂了。”杨明清的眼神犀利地扫过若依的脸庞,为了能和她在一起,和莫家撕破脸也没关系,换来的却是简单的一句“我不愿意”,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但变得陌生,而且更显无情。
自嘲地笑了笑,对着若依,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拉过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莫飞诗,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傲然地说道:“阮若依,你是这个世上最无情无义的女人,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我给你。”
对着莫飞诗,杨明清狠狠地吻了下去,似是将所有对若依的爱与恨都融化在这深深的一吻中,当着阮若依的面。
若依只感到天昏地暗,忍不住想要晕倒,忍不住想要飞快地逃离,她的心在滴血,这一刻,她终于知道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正如她一直以为可以忘记杨明清的爱,可以说服自己去爱上另一个男人,可原来,这一切,都是错误的。当亲眼目睹杨明清和另一个女人亲热的时候,嫉妒噬啮着她的情感,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极端的理智克制住魔鬼的冲动。
当在场的每个人都以为这场风波到了结束的时候,杨明清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若依,不得不恼恨她的绝情,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看着若依脚步蹒跚地在雨少的陪伴下,一步步艰难地走上楼,杨明清再次推开尚自陶醉在那一吻中的莫飞诗,对着若依的背影大声道:“你是真的很想我娶莫大小姐吗?那么,我告诉你,你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我不愿意。”转过身,对着一脸惊愕的莫飞诗,心里固然觉得对她充满歉意,但是不能再让她成为他和她父亲争斗中的牺牲品了,毕竟,他还不想和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结婚,即使说出这个决定后,可能无法走出莫家,他还是坚决地说了出来。
“我们的婚约取消了。”
无情冷漠的话语,从同样冷酷无情的明少嘴里说出,无疑是宣告了莫飞诗的死刑。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到头来只是自己的一场春梦,一厢情愿。出生于富贵之家的她,拥有绝美的容颜、高贵的气质;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有着H城名牌学校的最高学历,却还是输给了家境平凡、连大学也没有念过的阮若依。
看着明少一步步地走出客厅,绝望覆盖了她的全部身心,莫飞诗在心里倒数着,“三、二、一”,明少始终没有回头,同样地,楼上的若依也没有停下她的脚步,继续缓缓地拾级而上。
如果谁都不能留住明少的脚步,那么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莫飞诗心意已决,快速地奔到父亲的书桌旁,拿起桌上的拆信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一割,霎时,鲜艳的血流了出来。
莫刚峰从没料到自己的女儿会用死来挽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大叫一声:“飞诗,不要。”但已经晚了一步,急忙拿出口袋内的手帕,扎住她的手腕,同时高声喝道:“子夕,快叫医生。”
莫家顿时乱作一团,杨明清没有盼到若依最后的动情呼唤,却在莫刚峰的怒吼中看到了倒在他怀里的莫飞诗。这个傻丫头,原来对他用情如斯之深,那不是小女孩的崇拜之情,是发自肺腑的至情至性啊!
杨明清没有跨出莫家一步,毕竟莫飞诗也是让他曾经动心的女人啊。他快速地折返,拿出自己的手帕,在满是鲜血的手腕上再狠狠地扎上一条,然后抱起接近晕倒的莫飞诗,朝门外奔去,同时将自己的车钥匙扔给正给医生打电话的曾子夕,曾子夕立刻放下电话,紧随在明少身后,迅速为他打开车门,明少一弯腰,抱着莫飞诗钻进车里,曾子夕随即关上车门,立马跨进驾驶室,发动车子,朝着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倚在明少怀里的莫飞诗,神志还算清醒,带着无限依恋的眼神,虽然身子一点点地虚脱,但心里暖暖地,低声细语中透着脉脉柔情,道:“你终于还是在乎我的。”
明少没有应声,心中的歉疚使得他非常后悔刚才自己的冲动,此刻的他只希望怀中的莫飞诗千万不要出事,同时,他也意识到他和若依,是真的结束了。
莫刚峰在杨明清和曾子夕开车走后,也立即叫上司机,紧随在他们车后,匆匆忙忙走出房间之际,对着楼上呆立不动的阮若依瞪视了一眼,似是带着杀气、又似有着些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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