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那些礼物太贵重了，还有高级经理人手一份的手信，也太昂贵了。莫经理，难道你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靠金钱维持的吗？时至今日，那些客户仍然选择和我们莫氏合作，不是因为我们送给他们多好的礼物，而是公司的信誉，和这份信誉带给他们的保障。同样，那些肯为我们打拼的高级职员，不是每年盼着一年比一年更贵的手信，他们是为了一份信任和一份归属。还有，人心永远是不足的，今年你用最好、最贵的，那么明年、后年呢？总之，我主张维持去年的水平，场地的布置、客人的手信，重在精致；用心去做，大家会感受到的。”
“啪、啪、啪”，空旷的办公室响起清冷的掌声，莫飞诗回头一看，鼓掌的竟然是自己的丈夫－－杨明清。
脸一扳，不悦道：“明少，你也同意她的意见吗？”不经意间，同时看见了在明少背后的莫飞雨，忙转回公事的口吻道：“莫总经理也在这里，不如两位就事论事，各自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我也想知道你们高层对这个舞会究竟是抱有多大的期望。”
杨明清走到自己妻子身边，漫不经心地道：“你们两位都有道理，不过，这么小的事情，也要吵到董事长这里，未免小题大做了。”
“什么小题……”莫飞诗还待理论，杨明清朝她打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再多说，莫飞诗无奈闭上了嘴。
莫飞雨上前两步，走到若依这边，捏了捏她的手，不露痕迹地朝她笑了笑，表示赞赏。
莫刚峰等他们安静下来，开口道：“我让你们两人负责，就是说这件事，只要你们两个互相同意，我没有任何意见。飞诗，你的预案，我看过了，构思不错，不过有些地方，的确如若依所说，没有必要；不过，我对飞诗的否定并不代表我同意若依你的观点。既然今年对莫氏而言，是难得的二十周年庆，那就依飞诗而言，做得热闹一点、大气一点。至于若依刚才提到的给普通职员的年终花红，我会考虑的。”
莫刚峰既如此决定，若依也不再多做发言，四人准备离去时，莫刚峰插了一句，道：“其实这件事真的很简单，飞诗，你不该对若依抱有成见，毕竟，这间公司，将来是要靠你们四个人合力支撑的，我让Rebecca叫你们上来，希望你们明白。”
四人不发一言，默默地退出办公室。关门的那一刹那，若依分明听见了莫刚峰重重的一声叹息。还以为是自己的敏感，正想回头一看，莫飞雨已拉着她走下了楼梯，他连和他们一起搭乘电梯都免了。
“你不是还介意吧？”走了两层楼，一进莫飞雨的办公室，若依径直问出。
莫飞雨回答道：“走走不好吗？”完全回避了若依的问题。
“那你刚才怎么一声不吭？”
“怎么，是责怪我不帮你吗？可是这是你们行政部和公关部的事，我不便插手。”
若依当然明白，在莫氏工作的大半年，她早就明确在莫氏，分工清楚，谁都不会逾界，守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最重要的。若不是莫飞诗非要倚仗着莫大小姐的身份，硬要父亲给个明白，今日的事也不会闹到董事长那里，让底下人看个笑话。
“我不是怪你，只是刚才离开董事长办公室时，好像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难道你不觉得最近董事长有点奇怪吗？”虽说是敏感了点，但是，若依总觉得莫刚峰在这段时间内好像无缘无故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
“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关心他了？你不是一直很恨他吗？”莫飞雨坐到了自己的椅子里，看起公文。有时候，他还是不能忘记若依初进家门嫌弃莫老爷子给她戴上镯子的小小举动。但现在，他如此赤裸裸地反问，却是希望若依能给他一个不同于以往的答复，最起码，她的关心家人，是因为自己而改变。所以，尽管装得满不在乎，尽管问得随心所欲，但期待的却是……
“没有，我只是觉得作为董事长的孩子，没有理由不去发现、不去关心，却让我一个外人……”“外人”两字一出口，若依突然醒悟自己说错了话，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是愣在那里。
果不其然，莫飞雨抬起了头，冷冷地看着她，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原来，这么多日，她依然把自己和莫家划分得一清二楚，而自己介怀的又是什么呢？
刚坐下的莫飞雨又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若依面前，将她额前飘落的一缕刘海轻轻地拂到耳后，柔柔地说道：“我知道即使我再爱你，也难以抵消你对我父亲的恨，可是，每个人的出生都是无法选择的，既然上天安排我成为莫刚峰的孩子，我就是莫家的一员。也许我不该奢望你也有我这般想法，不过，这些日子，我以为你已经融入，因为你给我的快乐，让我忘记了你和他之间也许有过的交易。”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刚刚的冷漠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仍然是雨少对若依独有的柔情和包容。
若依扑进莫飞雨的怀里，她很感谢身边的这个男人对她的理解，有那么一刻，她很想为他改变自己原本的心意，只是那么一瞬间，她还是被现实击败了。于是，从他怀里抬起头，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如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
临出门前，歉然地道：“不用等我下班了，我想在今天把方案定好。”
莫飞雨点点头，目送着若依走出门口，重新坐下的他又恢复成原先冷漠清冷的模样。
回到楼下自己办公室的若依，一脸的疲惫，将文件往办公桌一放，拎起电话，拨通了公关部莫飞诗房间里的内线，铃响数声，没有人接，估计还在那个人的房间吧。
于是若依走到门外，对自己的助理道：“通知一下公关部莫经理的助理，年终的庆祝，就照她们的预案进行。麻烦你了。”
进莫氏工作半年不到，若依也已是行政部的经理了，和初进公司认识的高经理是平级关系，分管不同的行政事务。
其实可以下班了，可是今天的若依想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呆着，因为这个下午发生的事，需要她好好地消化一下。
就在她刚刚驳回莫飞诗的预案后，穿着顶尖品牌设计制作的红色套装、踩着银色细高跟的莫飞诗就已经气势汹汹地闯入她的办公室，将文件“啪”的一声仍在了她的桌上，后面小碎步跑进的助理，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扁着嘴道：“阮经理，莫经理一定要……”那声音，差不多要哭出来了。
若依竭力装成不介意的样子，温和地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助理关门，退了出去。
自从莫刚峰坚持要让她们俩人合作完成这一活动时，若依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这个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莫经理，这份预案超出了公司的预算，后面的批示我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有问题的话，可以让你的助理过来，让你跑一趟，我可真是过意不去。”
“不愧是演戏的，这些个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场面话说得是一溜一溜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虽然，你现在的职位和我一般的高，但是，在我眼里，你始终是那个在山顶咖啡馆坐在我对面的那个卑微贫贱、不知天高地厚的平庸女人。”莫飞诗一开口就是一嘴的咄咄伤人。
“莫经理，如果你是专程来侮辱我的，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你的预案要我同意，我做不到。纯粹是公事公办，不涉及任何个人恩怨。”那次山顶的谈话，是若依第一次见到莫飞诗－－一个完美的女人，“如果我是男人，也一定会选她做我的妻子。”这就是若依对她的第一印象。
“那就让爸爸来批准。”莫飞诗拿起若依桌上自己刚刚扔过去的文件，转身向外走去。
“莫经理，这么小的事情也要劳烦莫董吗？未免让他看低了我们。”若依起身欲拦住莫飞诗，加了一句：“既然你都下来了，为何不坐下来，我们重新沟通一下。”
“和你？”莫飞诗轻蔑地扫了若依一眼，径直离开了若依的办公室。
何止是自己把自己当成了莫家的外人，就连莫家的人，又有几个认可她这个莫家的少夫人呢？
若依叹了口气，从舒适的靠背椅里起身，透过光洁明亮的大落地窗，从十八层楼高的地方俯瞰着脚下的城景。已是掌灯时分，霓虹闪耀，车水马龙，H城的夜景无论是在山顶还是在平地，总是那般的华丽而夺目、光灿而闪亮。
“有多少人怀揣着美好的梦想来到这里，又有多少人到最后能坚持并完成自己当初的心愿呢？我是不是那个迷失方向的人，不然，现在的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么我又应该在哪里呢？”对着这城市的夜景，若依陷入了沉思中。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