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工放假照常发工资,还分一两只羊、牛腿、好烟好酒、鱼类等年货,虽然也要花些钱,可那分给他们的年货价格,相当低,就分的这些东西,凭票花钱,在市面上也不是就能轻易买的到啊?
合同工干了一年,却是两手空空,休假期间分文不给,能不怨吗?他们看到正式工的自行车后座上,逢年过节,经常驮些单位分的东西,又嫉妒有眼红。
这些合同工放假离开单位,自行车后座捎的是工具,是想在放假期间再干点零活,挣点小钱。
心中那种羡慕、嫉妒、自卑,失落,无从发泄,只能转换成私下里恨恨的谩骂‘他妈的,一年春夏秋冬,我们合同工干的工作,比他们正式工干得多,受苦受累总是跑在前头,可说到待遇,怎么就差距这么大?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正式工,老天呐,你太不公了’。
他们想转成正式工,梦中经常梦到,自己已是一名人人羡慕的正式军工,激动地飘飘然的在梦中笑醒,醒来却是南柯一梦。
喻杰敏和其他合同工一样,放假回家,自行车后座驮的是工具,这也是喻晋阳临走时,说这一大家人,就要生活在一起,像样的饭桌椅凳还是要有的,安排杰敏春节前要抽时间干出来。
这不,喻杰敏就是放假也闲不着,比在单位的劳动强度还大,他从放假那天起,就起早贪黑的忙活,一直干到腊月二十八,喻晋阳把老家的亲人都接来的当天上午,才把活赶了出来,刷上了油漆。
腊月二十八下午,杰恒和王玉淑在单位请了假和放假在家的杰敏,三人坐上九路车,兴冲冲的直奔火车站,亲人都从老家来了,他们能不高兴吗?
这一大家子从火车站回到家里,开门进屋,把包裹行李放下,几个孩子簇拥着父母坐在炕上,围坐在一起,杰敏和杰恒都争抢着问东问西。
他俩问的无非是村里自己的伙伴儿和同学现如今怎样,张三还在家吗?李四进城了没有?
问的颜轩‘呵呵呵’的直笑,不知先回答谁。
杰敏急的伸手把杰恒扒拉到一边,瞪兄弟一眼说道:“你、你在这瞎掺和什么?赶紧把包裹打开,找点好吃的。”
杰恒不满的回看他哥,敢怒不敢言的又看着他爸妈,想动手打开包裹行李,可又缩手缩脚的不敢动。
晋阳嗔着脸瞅了杰敏一眼,随手拖过一个旅行包,推给了杰恒说道;“拿去,快拿去吧,再不拿出好吃的,你这馋嘴的哥饶不了你。”
杰恒从包里捧了几捧炒花生,又拿出一些熟地瓜干儿,一家人在炕上围坐成一个圈儿,边吃边开心的说笑。
刚过周岁几个月,牙牙学语才学会走几步的小峰,看家里人都高兴地说笑,没有心思搭理他,小孩子在炕上围成圈的人身后,走几步摔倒了爬起来再走,嘴里还不停的呜哩哇啦的说着什么,玩的很起劲。
王玉淑没有上炕,她满脸带笑的站在炕前,笑看这一家子又吃又说又笑,可她的眼里却噙着泪花,不知是高兴一家人的团聚,还是睹景生情,想山东娘家的亲人,复杂的心情,只有玉淑自己清楚。
颜轩看玉淑那想融入又逃避的站在炕前,只是噙泪的笑,她也是从媳妇一步步熬成的婆,知道做媳妇的难处。
人家闺女远离自家的亲人,眼前还不敢公开的准儿媳妇,心中肯定是就像打翻了的五味瓶,甜酸苦辣的不好受。
颜轩不仅心中一热,眼里发涩,可她还是忍住了,亲热的招呼道:“玉淑,家里人都在说笑吃东西,你怎么一个人站在炕前,来,快上炕吃来。”
说着就又对炕上的几个孩子不满的说:“看看你们几个,就顾着自己吃,就不能给玉淑腾个地方,叫人家也上炕啊?”
颜轩不留意的把玉淑称呼为‘人家’,玉淑心想“‘人家’还是把我当成了外人,连称呼都这么见外,我这算是个干什么的呀?”
心中一酸,眼泪扑簌簌的滚了下来,可一想起临走时,娘家妈对她嘱咐的话,玉淑脸上还是挂着笑说:“妈,你们先吃吧,一会还要做饭,我先把炉火捅旺。”说完玉淑躲进厨房,双肩耸动,偷偷的抹泪。
杰梅自从进了家门,这屋看看那屋摸摸,随手翻动着家里摆放不多的东西,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看着破旧的土坯房,摇头晃脑的跑到炕前,一副满脸不满意的样子问晋阳“爸,这就是咱家呀?哼,还不如咱生产队饲养院的马栏好呢,还这么小,咱这么多的人怎么住啊?”
喻晋阳被他小姑娘问了个脸红,没好气的说:“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懂个屁,你怕住不下,那你就住大街吧。”
杰梅知道是她爸在逗她,可她还是噘着嘴对颜轩说:“妈,你看俺爸,我这么远进了城,俺爸叫我睡大街上。我不去,你快说说俺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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